那天，M’C北京大楼。 程皓没办法，只能去了她的公司，她可以提早离家，总要来公司吧。 “你好，我叫程皓，我找黎懿。”程皓本来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人可以找关系到内部其他人，但发现找了一圈都没有，找曾经的客户王宁，王宁说他和黎懿也不太熟悉，其实程皓知道王宁不想得罪黎懿。 前台小姐看了他一眼“请问您和黎总有预约吗？” “没有。”程皓心里也不敢肯定“你就告诉俞秘书，我找黎懿，他知道我。” 前台小姐见他说出了俞晁，有些吃不准了，但还是给秘书室打了电话，但秘书室的人回馈过来黎总和俞秘书今天上午要先去见吴总，什么时候能回公司还不清楚，而且俞秘书也没通知有这么一号人和黎总有约。 前台小姐挂上电话“程先生，不好意思，秘书室说没能查到俞秘书留的安排里有您的名字，而且黎总早上可能不来公司。” “那她什么时候能来？”程皓没想到她会不在，不过随即又觉得自己怎么这么笨，她一副总，肯定不需要上下班打卡的“她今天会来公司吗？” 前台小姐微笑摇摇头“这个，我们真的不清楚。”她们这些在前台的人怎么会去打听副总的行程安排。 “我上次来过，那个你还记不记得。”程皓倒认得这长相端庄的前台小姐。 前台小姐露出一个难色：这种想套近乎的人她在这里工作后也遇到不少“不好意思，我们前台每天要接待的来访者太多，我对您真的没有印象，非常抱歉。”她的工作性质让她无法对来访者冷脸。 程皓也不意外，人家大公司嘛“那，我可以等吗？你们这里大楼有几个出入口啊？” “当然可以。”前台小姐抬手，示意他可以到旁边的休息区等候，那里有沙发“大楼出入口有不少，地下停车库也可以直接上楼，当然进入停车库也需要通过门禁认证。” “那黎懿，不一定会走正门？”程皓又问了下，他也给黎懿对外的电话打过电话，电话也一直是通话状态。 前台小姐点点头“我们大楼的车位都是本公司的人员使用。”因为一栋楼都是公司的“黎总的车大多时候也当然是停在车库的。” 程皓拿出手机，又给她拨出，希望不再是通话状态，但依然是通话状态。 他患得患失的坐到了休息区，这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 …… …… 程皓看看时间，下午两点：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她快六个小时了，现在更不想走了，就不信自己等不到她。 楼上。 王江艳轻声告诉俞晁，俞晁点了下头，拿了一份待签字的文件走入她那间不小的半开放办公室，她正与德国客户结束通话，放下文件“他还在楼下，已经等了六个小时了，前台小姐都看不下去了，给他送了几次水。” “你是想告诉我他对顾瑶如何情深义重，如何念念不忘，如何呕心沥血吗？”黎懿拿过文件，打开细读“鸿杰哥真够有行动力，回来没多久就给我安排相亲。” “多见几个朋友也没什么不好。”俞晁站在她办公桌前“周医生和庄恕医生还是同学，这次因有公假来首都医科大的心外任职也是庄恕医生向他提议的。” “好吧，就当给曾姨丈一个面儿。”黎懿签好字，将文件交给俞晁“就赛特酒店吧。” “约了晚上八点。”俞晁‘提前’告儿她了。 黎懿抬头“谢谢你‘提前’告诉我。”提了不少时间啊。 “不客气。”俞晁接过文件，转身离开。 黎懿摇摇头，起身，去洗个手，看着镜中的自己，整理了一下仪容。 楼下。 程皓看着一楼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们，又朝有门禁阻拦的大楼里面看，自己知道她很清楚自己在等，可她就是不愿意见，自己也是一点都没有。 那些自己一个跃身就能跨过去的阻拦却将他们阻隔在了不同的世界里。 在他这个位置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那部自己曾经搭乘过的电梯，那部电梯用的人极少，哪怕其他的电梯经常人满为患，可那部始终没有开启过几次。 她愿意给你特殊你才特殊，当她转过身自己也就什么都不是了，这也许也是谢燕婉说过的失落吧。 程皓紧紧盯着那部电梯，他知道那部电梯能带自己去见到她，但也很清楚自己现在被她拒之门外了…… 叮。 电梯到达后的提示声响起，随后那部很少人使用的电梯开了。 程皓站起来身：黎懿独自走出了那部电梯，她今天穿了一件Balmain的双排扣西装，西装纽扣未扣，里面是一件白色蝴蝶结雪纺衬衣，衬衣束在一条黑色九分烟管裤内，完美体现出她的身材比例匀称和修长的腿部曲线。 “黎总。” “黎总。” 看见她的人都很意外的打了招呼，因为很少看她一个人出现在一楼。 程皓怔怔的看着她走向自己，他也走向她，只是她站在门禁内，没有出那道需要门禁卡才能进入的闸机，闸机不高，却将他们阻碍了。 “罗钥跟我说了，拿来吧。”黎懿停下，伸出手。 “你就不能出来和我说嘛。”程皓不愿意像地铁口那些二手物品卖家买家似的，银货两讫后就再无联系。 黎懿见他面色倦怠“去吃点东西吧。” “一起吃。”程皓就想让她出来。 黎懿手里就拿了手机“我没带钱包。” “我有，我请客。”程皓看她有所回应，心里很开心“我请你吃，多贵都行。” “真是为女神呕心沥血，肝脑涂地。”黎懿轻笑了下“更是不惜血本。” “我是请你吃。”程皓知道自己的说法被她曲解了“是请你吃。” “我不饿……” 程皓对她笑起“那你看我吃，被你一说，我真的饿了。” “我还有事要处理，我晚上要去见一个人，所以得尽快完成今日的工作。”黎懿婉拒了“你也知道女孩子穿衣打扮需要时间。” “这么正式啊。”程皓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不能成为你的女神，但是我可以成为别人的女神。”黎懿淡然的笑着“我今晚相亲。” 程皓愣在当场“原来是真的。” “所以有什么你就给我，我会让我的律师团将文件都细细查阅清楚，然后他们会给我最专业的建议。”黎懿抬手腕看看时间“我只有三分钟了。” “你一定要这样吗？”去相亲“你才几岁，就这么急着要结婚？林老师催的啊？” “我不急着结婚，但鸿杰哥的盛情我不能驳他的面子，他知道我喜欢医生，正好我曾姨丈的同学来北京任职，所以就见一面。”黎懿说的很自然“也许他会喜欢我。” 程皓一听就蹙眉“曾姨丈？那得多大年纪。” “我曾姨丈是加州大学医疗中心胸外科的欧文·庄，中文名字叫庄恕，他不老，只是娶的女子在我家辈分高而已。”黎懿并不隐瞒“他的同学据说也是高材生，模样也不差，现在是加州大学医疗中心心外科的大夫。”她刚才已经看了一下那位周医生的资料和照片了，模样真的不差，几张生活照也让她觉得对方生活质量也不错，而且很阳光的样子“不着急结婚，我可以谈个恋爱，对吧。” 程皓想说话，肚里的饥饿声先来搅扰，提醒着他，他真的胃空肚也空了。 “那我先走了。”黎懿看他犹豫不决也不想多留，转身。 “黎懿！”程皓急了，往前一步，可被闸机拦住“黎懿，你听说我，我我……” 黎懿侧身看向焦急的他。 “就一顿饭，我真的饿了，你不想吃，看着我吃，不行吗？”程皓知道自己这么说毫无道理，他觉得着急的是，不是顾瑶的那些文件，而是仿佛她这一转身和自己就再也有纠葛了“就十分钟，五分钟也行。” “给我文件，一分钟都不需要，不给，我上楼工作了。”黎懿不给他扭捏的时间，她算是看出来了，程皓就是一只鸵鸟，遇事先把头往土里扎“鸵鸟先生，我没时间听你为顾瑶女神准备的那些说辞，更不想听说什么顾瑶女神今天以离婚收场是你我的错，我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是，你完全没有错，罗钥是你的朋友，你这么做站在朋友角度是没有错的。”程皓知道黎懿是很有分寸的，虽然她过去总是拿这个那个威胁自己，可她不过是生气自己没事找事“让顾瑶崩溃，走到了今天以离婚收场，其实谁都不赖，就赖我那份多事的邮件，事，是她的事，可是我主动要求来的，因为我想弥补，如果不是我去搜集了那么多的东西，我相信你一样可以帮着罗钥帮事情都处理好，她也不会到今天这步，她们俩都不会像现在这样。” “真是委曲求全。”黎懿就那样侧身站着“她是怎么对你说的？哭了吗？是不是哭的梨花带雨，哭的楚楚可怜，哭她自己多年来没有事情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 “罗钥说她欠你人情，所以我来找你，你能不能劝劝罗钥，让她帮帮顾瑶，把这个字签了。”程皓恳求她，语气和态度是那么低三下四“这次算我欠你和罗钥一个天大的人情，以后不管你们遇到多少事，什么时候，不管多少件，我能帮都帮，我补偿你们俩。” “我只问你一件事。”黎懿很平静。 程皓抬头。 “你和她分开到现在，你有没有一天忘记过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有没有放下过你心里的这个女人？”黎懿直勾勾的看着程皓。 程皓突然看看四周，他发现很多人都偷偷在看他们，当然更多的是黎懿，他再看她，然后低下了头。 “文件交给前台，她们会送上来的。”黎懿迈步向电梯走去“那枚胸针你想还给我就还给我，想卖了就卖了，想丢，就丢吧。” “黎懿——”程皓抬头大喊她的名字，但是她头也不回的走入了电梯。 随后。 程皓将文件交给了前台。 前台小姐立刻给送了上去“先生，黎总说请你不要再到公司出现了，她不想在公司里见到你，如果有什么消息，秘书室会给你电话的。” 程皓目光发直的点点头“谢谢，麻烦你们了。” 前台小姐说了句不客气。 程皓觉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场战役，再也没有力气去看其他什么，转身走出了大楼：九月的北京已经让他冷的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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