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蒹葭眼角余光瞥向李景喻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的想避过他。 可转念一想,明明是他轻薄自己在先,她为何觉得理亏的要怕了他? 遂挺起胸脯,转身望着他,迎了上去,笑眯眯的唤道:“表哥,我已收拾好了。” 此时,李景喻已驻足,停在她跟前。 他高大的身影拢下来,霎时遮挡住了她的视线,随之俱来的,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使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更不想见他了。 可又不想气弱,被他看扁了去,便抬高精巧的下巴,不惧的与他对视。 他似是一怔,须臾,黑眸中泄.出一丝浅笑,望着她点头:“那就好,表妹先上马车吧。” 语气,却听起来有丝宠溺的意味。 他说完,面色倏然一沉,竟抬手,当着巧儿的面,极其自然的来牵她的手,并说道:“不过,这回恐怕要委屈表妹要和我同乘一辆马车了。” 顾蒹葭猝不及防被他抓.住了手,浑身倏然紧绷,待反应过来,又急又怒,忙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着不放。 他掌心有层厚茧,连同指腹粗粝的剐蹭着自己的手背,随着她挣动,一下下,如同根羽毛般,撩.拨她紧绷的心弦。 她的脸轰的一下热了,也顾不得仪态,吐口而出道:“你放手。” 他却充耳不闻,牵着她朝马车去。 与此同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顾姑娘,我已雇了渠芙湾最好的马车,邀顾姑娘同乘,姑娘......” 那人说着话,转到她面前,当看到李景喻和她相牵的手时,双目倏然瞪圆,声音乍然而至。 却是,刚从客栈出来的成俊茂,他两道隐含猥亵的目光,瞧了眼她,又看向李景喻。 顾蒹葭被他这一眼盯的后背倏然僵住,心感厌恶,有种被人剥光了,窥探隐私的羞耻感。 李景喻似是感知到她的不安,松了手,朝成俊茂道:“成刺史,表妹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面色阴沉,语气不屑一顾,更似夹裹着怒意,使人不战而栗。 成俊茂恨得咬牙,今晨他好不容易找来马车,想着路上多亲近美人,却又被李景喻挡了回去。 可他也不敢造次,只得退而求次,陪笑道:“润之,蒹葭贵为郡主,岂能与男子同乘?传出去有损闺誉,若不,让蒹葭坐我的马车,我骑马便是。” 他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既然他不能亲近美人,那么李景喻也休想染指顾蒹葭。 李景喻眯眼,眸色淡然的看着他。 不知怎的,他竟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威胁,萧杀之意。 成俊茂全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梗着脖子,犹不死心的看向顾蒹葭:“顾姑娘,意下如何?” 顾蒹葭见他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巡视在自己身上,心头厌恶更甚。 她飞快看一眼李景喻,就见他面色紧绷,紧紧盯着自己,似是不放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 她心若捣鼓,突然不敢看他,朝成俊茂推脱道:“有劳成刺史费心了,但无功不受禄,蒹葭还是和表哥同乘一辆马车为好。” 方才她趁着两人争执之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受伤的将士上了两辆马车,那么三辆马车,只余一辆,再观,李景喻穿着常服,许是想隐瞒回洛阳的行踪,那么,自己唯有与他同乘一辆马车,最为妥当。 何况,他搭救自己多次,于私,她亦不愿拂他的意。 可为何,她竟然从他身上散出的气势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不愿她与成俊茂亲近,故而,方才..... 她忽然不敢再往下想,他是何用意。 一颗芳心突突直跳。 她忍不住又偷瞄了眼李景喻。 他面色稍缓,看她一眼,走在前头,率先上了马车。 顾蒹葭心中稍安,朝成俊茂歉意一笑,正欲再说几句推托之词,就听到自她身后传来李景喻讥诮的声音。 “成刺史,此处距洛阳甚远,还不赶快骑马上路?” 她闻声看去,就见李景喻撩.开一侧车幔朝这边望来,他面色冷凝,眉目间却藏掖着几丝快意,却更似挑衅。 成俊茂脸上再挂不住,一时青红交加,愤然拂袖离去。 ..... 车厢狭小,可胜在整洁,一切用具簇然一新。 她挑了靠窗的座踏落座,再一抬头,就见他执了一卷书看着,神色认真,似是丝毫未看到她。 她因方才他拉自己的手的举动,心里存了气,见他这般,也不好发作,只气鼓鼓的撩.开窗幔,看向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李景喻终于放下书,忽然开口了,十分突兀的半截话。 “......可是再生我的气?” 她愤然扭头,猝然映入一双含笑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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