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三）

机票定在了晚上，返回的机票又在中午，满打满算不过五天多一些的时间。　　　　王一冬把东西收拾好后，就开始给大王打包，第二天去机场前会先把大王寄放在一个类似猫咪旅馆的家庭。楚未趁着这个机会最后摸一摸大王，后面有一个礼拜都碰不到了呢。　　　　后面二人各忙各的，做最后的收拾，王一冬表现入场，更让楚未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他们两个走的时候就各背了一个包，带着水瓶，穿着黑色羽绒服、运动鞋，连王一冬这种万年深沉的人，也显出了一点儿学生气，不过就一点点而已。　　　　六个人在火车站会合，要一起坐车到柏林机场再换飞机到巴黎郊区的机场。楚未他们提前半个小时到的，在大厅碰到了穿着同色冲锋衣的大侄子及女友还有女友的硬壳登机箱一只。王帅帅凑过来数落他小叔叔不给他吃饺子的那几分钟，赵乐余也赶了过来。五个黑衣服的在立着圣诞树的大厅里倒不是很显眼，因为周围的德国人也几乎都是这颜色。　　　　一直等到离发车十五分钟，何雪发了好几条短信也没有得到刘冉回复，他们就决定先上车等。将将到车要发车，刘姑娘才握着手机匆匆跑来。一染鲜红的大衣，飘散的长发，仿佛刚刚拍过某莱雅的广告，也让人忘记了外面零下十度的气温。　　　　楚未纯粹欣赏地从窗户瞥了一下，好鲜艳呢，而坐在后面的何雪却很明显地用鼻子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错过一班车。”刘冉的语调貌似没有这么尖啊，楚未听到觉得有点儿奇怪，回头看她扭了过来。他们几个人已经坐定了，楚未里面是王一冬，赵乐余里面帮她留的座位，这时候起身客气了一下，想让她进去。　　　　“坐后面我会晕车啊，就更不能靠窗户了。你坐里面嘛。”赵乐余立马就挪进去了。这个时候楚未又听见后面又哼哼了一声。　　　　车开了没有二十分钟，就上了高速，很平稳地保持在一百的速度。楚未也没有戴耳机，就靠着窗户，回想着四个月前，也是这条路，回家的路，旁边也是这个人，心情却不一样了。想着想着就有些难过，赶紧晃晃脑袋，试图从回忆中跳出来。　　　　王一冬也跟上次一样，一副半睡不睡地样子对着前面的座椅发着呆。旁边时不时地传来赵乐余的声音，貌似在说着巴黎的历史还是什么。刘冉也没有怎么搭理他，反倒是在他偶尔停顿地时候，转到另一侧，会试着跟王一冬询问上一两句，“冬哥，你怎么看？”之类的。　　　　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如此对话了好久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太一样，上次吃火锅，这个姐姐没有这么喜欢说话吧，怎么就俩月不到就变得突然对王一冬这么感兴趣了。仔细想想她上次也没有打扮得这么艳吧？不过吃火锅也确实不能打扮，回头掉一脸粉在羊肉里，就尴尬了。楚未的思维窜到了火锅和羊肉，豆腐很好吃，一不小心就又沉浸在幻想的吃货世界里，没有留神周围发生了什么。　　　　屏蔽自己以外的人，一向是科研人员引以自豪的绝技，不然办公室那么乱，怎么还做得下去实验，看的下去文献呢。楚未是这样，王一冬其实也一样，旁边人说什么，他都没在听，礼貌地点点头，脑子也不知道想什么呢。　　　　车开到勃兰登堡州边界的时候，楚未的手机才又有了信号，震了一下一下一下下的，连王一冬都看了她一眼。　　　　连续14条，全是何雪发的。　　　　【那女的好烦啊】　　　　【上次王帅说漏嘴了】　　　　【她知道你不是冬叔女朋友了】　　　　【她之前问了王帅好多冬叔的事儿】　　　　【上礼拜我们叫冬叔吃饭，他没来，刘冉抱怨了老半天的，这次总算是抓到机会了】　　　　【你小心点儿吧】　　　　【诶，你怎么不理我啊】　　　　【宝贝儿，回神儿啊！】　　　　……　　　　楚未回头看了一眼，何雪和王帅早靠一起睡着了，估计是旁边讲历史故事的声音太催眠了吧。　　　　合着他们以前以为自己和王一冬是情侣啊，楚未觉得有点儿无语。不过如果王叔叔找女朋友了，自己该怎么办？还能和她一起吃饭么？还能给她做饭么？是不是得有一个搬出去啊？半年的合同也快到了，是不是就得马上去找房了啊？各种问题在脑子里窜了一圈，有些苦涩有些凌乱。　　　　王一冬看着她皱紧眉头，转过来问，“怎么了，是不是晕车了？”　　　　楚未一愣，“没有啊，我……”　　　　她才刚开口，王一冬立马打断她，用附近几个座位都听到的声音说，“坐后面是比较容易晕。跟你换一下儿，据说坐外面不容易晕车。”然后也不等楚未回答，就解开自己和楚未的安全带，强行把她拉出来换了个座位。　　　　整个动作完成，楚未都是懵逼状，自己不晕车啊!她和王一冬也一起坐过车啊，就没晕过啊！　　　　不及一瞬，她立马有反应过来了，旁边的历史故事广播在他们换位子的时候就停了。王叔叔这是拿她当了挡箭牌啊。　　　　如此说来，暂时不用考虑搬家的问题了。一个天天泡实验室的科研狗，哪儿来的机会恋爱嘛。　　　　楚未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可以继续想火锅的事情了。　　　　后面的一个小时，赵乐余还是继续地喷着口水说着拿破仑，但刘冉再也没有转过来了。　　　　到了机场也并没有太多的等待时间，过了安检，就没有什么可以逛的买的了。王一冬找了个角落席地坐下，拿出包里的kindle，老僧入定似的看了起来。其他几个人也没有找到座位，要么就着暖气片靠一下，要么就干站着。楚未被何雪拽去另一边的角落，八卦似的说了好多，刘冉怎么打听王一冬的细节。每句话末也不忘了扯上自己的男朋友，一口一个，王帅那个傻子什么都说。　　　　楚未因为年纪的关系，一直没机会参与各年龄段女生的撕逼，就是到了大学，室友们相亲相爱，系里女生又少，连目睹的机会都没有。顶多就是有次在大街上看到一个女生和另一个女生吵架，最后还是以个子矮的那个抱上去拥吻作为结束的。这个时候突然找到了言情文的感觉，还挺新鲜。不知道怎么搭话，干脆点头，点头，摇头，点头。　　　　何雪抱怨了个过瘾，就放松地拉着她回去了。　　　　王一冬是有气场的，尤其是看书的时候，楚未在家看过很多次，那是一种“爸爸在工作，我们不要吵他”的气质。连刘冉都没有走近跟他说话，只是在旁边刷手机。　　　　他们订的廉价航班在机票的登机时间过去十分钟，终于开了通道门，验票。廉航嘛，总有一套高级的随机系统，准确地把你和你的朋友分散在目之所及可就是不挨着的座位上。不花钱，很难坐到一起。楚未很感谢这样的安排，至少不会被人拉着换座位了。　　　　女人真是种复杂的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