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景熹发现,那位明明是从国际化的美国回来的陆大律师,骨子里可能是个老干部。 比如,他是真的不太喜欢五颜六色的头发,这一结论,从某一日景熹去他们事务所开会时,发现陆知舟一直看着某位律师的黑发时发现的,并且她也旁敲侧推的问过了纪澄和高恒,证实陆知舟在国外的时候对那些金发碧眼的外国美女没有一点的兴趣,他的事务所里,也都是清一色的亚洲脸孔。 所以,趁着周末休息的时间,景熹去了趟她经常做头发那里,把酒红色的长发染回了黑色,尽管她的发型师告诉她,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能再染别的颜色了。 景熹顶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回家时,在家门口正好遇到了比她早一步回家的陆知舟,在看见她的头发换了颜色后,陆大律师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别的神色。 “我今天去把头发染黑了,好看吗?” 她就站在家门口,看着陆知舟微笑着问道,及腰的长发乌黑亮丽,柔顺的披散在她身后,愈发的衬得她唇红齿白。 “好看。” 陆知舟点着头说,目光从她的头发移到她的脸上,又从脸上,移到了她的身上。 已经是十一月了,A市也明显的降温了许多,她却还是穿着条裙子,外套都没有穿,光溜溜的两条腿修长又纤细,脚脖子上还带着条细脚链。 “你果然是喜欢黑发。” 景熹低头轻声说,陆知舟以为她在自言自语,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说了几句话后,才各自回了家里。 虽然交换了电话号码,偶尔也有打过几次电话也一起出去吃过饭,可是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啊…… 果然这个男人很难追,她都已经这么明显了,就连纪澄前几天都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在追陆知舟,但是他好像一点也没有发现。 景熹洗漱后躺在床上看微信,想着时间还早,纪澄应该还没有睡,她发了条微信,问他陆知舟有没有什么前女友之类的孽缘。 “开什么玩笑,他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哪来的前女友。” “哦不对,他身边有个女人。” 说了这么两句,纪澄那边久久没有再回复,景熹回了一堆的问号,又耐着性子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纪澄的下文。 他身边有女人……这句话,让景熹想起了那天开会的时候,陆知舟一直盯着的那个律师。 好像是蓝天事务所新来一年多的律师,叫什么苏寒,名字奇奇怪怪的,人倒是长得还挺好看的,最重要是,身材特别的惹火。 一个小时过去,纪澄都没有回复,景熹觉得心脏隐隐的不舒服,闷闷的,好像被人揍了一拳似的,她皱着眉把手机丢到一边,扯过了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郁闷了十分钟,心塞了十分钟,难过了十分钟,又担心了十分钟。 景熹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就连客厅和房间里的灯都没有关。 陆知舟洗了澡从浴室出来,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的来电和短信,他把手机丢在一边,走到房间里,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个盒子。 那是他在L市出差的时候买的,因为那晚景熹穿小黑裙的时候没有戴项链,而他又觉得她戴项链一定很好看,所以看见了那条摆在橱窗的项链后,没有犹豫的就买了。 结果前几天和各家事务所开会的时候,发现苏寒脖子上戴的那条和他买的一模一样,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并私以为,景熹戴上去的话会更好看一些。 这样想着,陆知舟把毛巾放在了小沙发上,拿着小盒子出了门,站在景熹家门口时,却忽然有些微愣。 如果景熹问起来,他要怎么解释这条项链的来历?莫非直接说,我觉得你没有戴项链,所以我给你买了条,我觉得很适合你。 陆知舟觉得,他说不出口这些话。 这三十年来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什么心思,也从来没有给哪个女人买过东西,更没有情不自禁的吻过一个醉醺醺的女人,而这一切,现在都在景熹的身上发生了。 景熹于他来说,是个变数。 是他万事皆有准备,万事皆有安排的人生规划里,忽然出现的一个变数。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转身,回了自己的家。 小盒子被他随手放在了鞋柜上,陆知舟沉着脸回了卧室,很快灯就被他关了,家里也安静了下来。可还没有十分钟,他又起了床,连拖鞋都没有穿,走到玄关,从鞋柜上拿起了小盒子,走回房间后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床头柜里面。 人一辈子,总会有些计划之外的事情。 …… …… …… 高恒又见到景熹,是在医院一楼的门诊大厅里。 十二月份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寒潮,更是带来了这一年的最后一次流感。整个医院门诊部都是被流感传染的病人,景熹穿着一件棕色的及踝大衣,脖子上围着羊绒围巾,脸色苍白的坐在输液区。 “怎么了,感冒了啊。” 正低头收发邮件的景熹被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惊了一下,瑟缩着脖子,可怜兮兮的回头看他。 鼻头发红,一向神采奕奕的双眸此时也显得有些无精打采,高恒皱着眉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伸手给她调了一下液体的速度。 “是啊,不然我干嘛在这里坐着。” 声音也瓮声瓮气的,眼里满是嫌弃。高恒笑了笑,绕到她面前去站着。 “自己来的?” “不是,江澜陪我来的,他去买热水袋了。” 景熹摇着头说,高恒想了想她口中说的江澜,默默的为陆知舟哀悼了三秒钟。 “要不要找个床位给你?” “不了吧,我在医院睡不着的。” “那跟我去我的办公室吧,这里冷。” “没事,我要是走了江澜该找不到我了,你去忙吧,我没什么事。” 再三确认了她真的没什么事,也真的可以坐在这里打针后,高恒才离开了门诊部,顺便还交代了小护士几句,好好照顾一下景熹。 他走上楼梯,回头又看了眼景熹那边时,就看见她面前已经有个男人陪着了,那人递给她一个热水袋,和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温柔。 高恒一边上楼,一边忍不住的摸出手机,发了条语焉不详的短信给陆知舟。 “某个住人家隔壁的人,连别人生病了来打针都不知道,真失败。” 发完短信,高恒心情格外明媚的回了自己所在的科室,然而才刚刚坐下来,陆知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在哪?” 语气冷漠又透着几分不耐烦,高恒一听就乐了。 “谁啊?我不知道啊。” “景熹。” 听那个语气,已经是很不耐烦很不耐烦了,如果再这样撩拨下去,可能他会直接过来算账。 “还等你啊,人身边有人陪着呢。” “我问你她在哪里,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我们医院,一楼门诊部,在输液呢。” 还没等高恒再和他说江澜的事情,陆知舟就直接挂了电话,高恒看着手机扬了扬眉,嘴角露出抹玩味的笑。 “气死你活该。” 十五分钟后,陆知舟从会议中提前离开,驱车赶到医院门诊大楼时,在众多流感病人中用了五分钟才找到景熹。 他站在远处,看着景熹靠着江澜睡得正沉,冬日的阳光下,她本就白皙的脸显得更加苍白。江澜伸手温柔的给她拨了拨围巾,又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取暖。 匆忙赶来的陆律师,没有再往前走,把手里提着的纸袋随便放在了一个垃圾桶上后,离开了医院的大楼。 几分钟后清洁阿姨过来扫地,发现了那纸袋里是一个保温瓶和一条看起来就很贵的毯子时,还特意问了问周围,是谁掉在这里的。 陆知舟去而复返,事务所的同事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尤其是本就表情冷淡的人,回来后愈发的阴沉可怕,就连茶水间的小妹都发现了不对劲。 事务所里默默的升高了空调的温度,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去招惹老板,一整个下午,直到下班,陆知舟都没有从里面出来过。 晚上八点钟,江澜陪着景熹回家,在外面简单的吃了点清淡的晚餐后景熹就已经困了,下午在医院里虽然靠着他睡了一会儿,可那里又冷又不舒服,景熹睡得一点也不好,到家后和江澜说了句晚安,睡衣都还不及换,景熹就上床睡了。 正在等电梯的江澜意外的看着从电梯里出来的陆知舟,友好的抬起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原来你和小熹住一个小区。” “嗯。” 听见他提起景熹时亲密无比的语气,陆知舟忍耐着心里的不快,还是回了个单音。 “大周末还要加班,事务所很忙吧。” 江澜看起来想和自己多聊几句,陆知舟摸出了烟和打火机,抽出了一根,含在唇上。 “抽吗?” 语气格外的冷淡,那双凌厉的眼睛里也满是冰霜。 江澜直到陆知舟的性子,笑着拿了根烟咬在唇上,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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