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熹醒过来的时候,放在枕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她拿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安心发过来的微信,和她说,自己失眠了,到现在都还没有睡着。 两鬓还有没有干的泪痕,景熹抬手擦了擦眼角和鬓角,却是再怎么样都无法入睡。 自从高中后景熹就再也没有试过从梦中哭醒,以前父母刚过世的那一两年,她几乎每一夜都会哭着醒来,可后来这种情况越来越少,别说是哭醒了,就连梦见父母都很少。 可今晚,她居然会哭着醒过来,而那个梦,其实说起来也并没有多么的伤心。 梦里,她左腹部中了一枪,奄奄一息的时候,身边陪伴着她的只有安心,不管她怎么打陆知舟的电话,他都不肯接,而后来高恒和纪澄跟她说,让她不要再打了,陆知舟是不会接电话的,也不会过来。 就这样,她靠在安心的怀里,哭着咽了气,梦也就此结束,她立刻就醒了。 昨晚睡觉前没来得及关窗,此时外面正在下雨,雨势有些大,淅淅沥沥的,吵得她无法入睡。 景熹坐起来,心里还留有几分委屈和伤心,眼角仍旧有些湿,她抬手揉了揉,又忍不住的从枕边拿起了手机,找到了陆知舟的电话号码。 凌晨两点钟,他应该早就睡了,可这个时候,景熹却分外的思念他。 就在她犹豫和纠结的时候,手却无意中拨通了陆知舟的电话,响了几声,立刻就被接起了。 “怎么了?” 他的声音,虽然还有浓重的睡意,可语气里,却是掩不住的担心。 “我做了个噩梦……”景熹吸了吸鼻子,想起梦里怎么也等不到他的场景。“我梦见我要死了,你怎么都不肯见我,我身边只有安心一个人,后来我就死了。” “……” 陆知舟沉默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后看了眼床头桌上的电子钟。 “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他低声道,声音和语气里都满是温柔。 “我知道,可是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好难过。”景熹情绪低落的道。“平时睡醒了就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可是这一次,我记得好清楚。” 他那边传来关门的声音,虽然很轻,可景熹还是听见了。 “对不起,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没事,小熹,给我开下门吧。” “开门?” 景熹有些意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 “我在你家门口。” “……” 景熹把手机丢在了床上,拖鞋都来不及穿,直接就跑了出去开门,一打开大门,果然,他就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套黑色的睡衣,手里握着手机。 “你怎么了过来了啊。” 陆知舟走了进来,顺手就把门给带上了,客厅里没有开灯,但景熹的房间门开着,里面的灯光照出来,倒不至于很黑。 “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他皱着眉道,景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抬手打开了玄关的灯光后,拉着他走到了沙发坐下。 “忘记了。” “还害怕吗?” 陆知舟看着她说道,景熹凑近了几分,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其实一点也不可怕,是很委屈。” “因为我不肯见你?” “是啊。” 她点头,看着陆知舟的脸认真的道。 “傻瓜,梦和现实是相反的。”陆知舟笑了笑,抬手扶着她的肩躺下来。“我不会不见你,也不会让你身边只有安心一个人。” 说着,他就低下头,在景熹的额头落下了一吻。 “这样说,你会觉得放心一点了吗?” “你知道吗,这和我以前做的真正的噩梦都不一样,其实一点也不恐怖,也完全没有什么,可我就觉得特别难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试过有这种感受了。” “梦是人类潜意识的行为,看来在你的潜意识里,我占据着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陆知舟故作轻松的道,语气和表情里都有笑意,景熹听见他这么说,只觉得脸忽然有些烫,她下意识的就把脸往陆知舟的腹部躲,直到滚烫的脸触碰到他有些凉的睡衣时,景熹才发现这个动作有多么的暧昧和危险。 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景熹连忙往后缩了缩,陆知舟的吻落在她的耳侧,温热的呼吸,洒在了她的脸上。 “明天还要上班,继续睡吧。” 说着,他就直接抱着景熹从沙发上起来了,两人进了房间后,他就把景熹放在了床上。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陆知舟看了眼窗户,给景熹理了理被子后走到窗边去,将窗户关了一半,又将窗帘拉了起来。 景熹以为他就要回去了,可陆知舟只是走到房间门口,把门和灯都关上了,然后,又朝着她的方向走来了。 “睡吧,我在这里。” 他掀开被子上了床,抬手,将景熹抱进了自己的怀里。呼吸间满是他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有她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也有几分烟草味。 景熹蓦地觉得一阵心安,抬手环住了他的腰后,就将脸贴上了他的胸膛。 “晚安。” “晚安。” …… …… …… 景熹到事务所的时候,正好遇见安心和江澜一起从里面走出来,两人手里都提着公文包,一边往外走,还一边低声在说着什么。 “大早上的,你们要去哪里啊?” 安心昨夜失眠了,所以此时看上去脸色也有些不太好,哪怕是化了妆,黑眼圈都有些遮不住。 “江澜今天开庭啊,我过去看看。” “就上次那个遗产纠纷案吗?” 江澜之前接了个遗产纠纷案,对方是A市有名的豪门世家的千金小姐,父亲过世后,兄妹几人却因为遗产的问题闹了起来,而那位小姐在由别人的介绍下,就找到了江澜。 “对啊,今天开庭,九点半。” “那我也去。” 景熹改了方向,和前台的杜杜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跟着江澜安心一起离开了事务所。三个人一起过去,安心懒得开车,就拉着景熹上了江澜的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天。 “西藏好玩吗?” 安心趴到椅背上,靠近了几分江澜后笑吟吟的问道。江澜从后视镜里看了眼一脸平静的景熹,微微的点了点头。 “还不错,那里的空气很好。” “但是大冬天的跑过去,很冷吧……” 一想到那边天寒地冻的温度,安心就莫名的觉得后背一阵发凉。 “我听说去西藏最好的时间是七八月份。” 景熹笑着接话,她一直都很想去西藏那边走走,哪怕只是看看风景,都是个很不错的决定。 “看看什么时候,咱们组团一起去吧。” 安心喜欢出去玩,只要是去旅游,她都很喜欢,而她的这个提议也着实不错,就连景熹都认真的想了一下。 “如果今年事务所业绩不错的话,八月份放个假,大家出去旅游吧。” 江澜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线内,抬手解开了安全带,同时也回眸,看着车后座里的两个人说道。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江澜看了眼她们二人,微笑着推开车门下了车。 九点半案子开庭,安心和景熹坐在一起,听着江澜有条不紊的陈述案情。这件案子其实本就不麻烦,那家老爷子去世前一个月就已经立好了遗嘱,清清楚楚的交代了自己的遗产要怎么分配,只不过大儿子不满意最小的妹妹拿了公司25%的股份,又得了一套价值两千万的别墅和一笔财产,这才引发了纠纷。 “果然啊,太有钱也不是什么好事。” 安心凑近了景熹,在她耳边轻声开口说道。 “说白了如果老爷子没有给他妹妹公司的股份的话,这位少爷估计也不会把亲妹妹告上法庭。” “那是当然了,他自己都才25%的股份,而他妹妹和他持平,心里当然不平衡。” “不管他怎么告,那份遗嘱是经过公证的,结果都是一样。” 景熹摇着头道,江澜从开庭后就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用说,这案子最后都是他们胜诉。 案子进展得很顺利,到最后仍旧是按照遗嘱分配遗产,对方铁青着脸看了一眼江澜和自己的妹妹,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我朋友说得果然没错,找江律师帮忙,我一定不会吃亏。” 离开了法院,那位得了股份又拿了不少的财产的千金小姐,一脸笑容的看着江澜说道。 “陈小姐言重了,这件案子本来对您就很有利,别说是我,就算是别的律师也会轻而易举的胜诉的。” 江澜微笑着说道,脸上的笑容,是一如既往的斯文温和。 “律师费我会让人尽快打到你的账上,不如今天我做东,请三位吃晚餐?” “晚餐就不用了,事务所还有很多事情,我们今天应该会很晚才下班。” 安心连忙打断,往前走了一步,抱着江澜的胳膊就往前走。 “陈小姐,我们就先走了。” 她拖着江澜往前走,顺便,又回过了头,和还站在原地的人打了个招呼。 “这么急着走干嘛?还拉拉扯扯的。” 上了车后,景熹才疑惑的问道,安心翻了个白眼,抬手将车窗降下去了几分。 “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位大小姐对咱们大老板有意思吗?” “有意思?” 景熹惊讶,微微的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说请咱们吃饭是假的,但想单独约江澜是真的,我要是不拉着江澜走,那就等于把唐僧洗干净了送进盘丝洞。” “……”江澜和景熹同时都沉默了起来,景熹皱着眉看她,眼里神色复杂。“你这是什么破比喻。” “相信我,什么人都好,千万别招惹这种千金大小姐。” 江澜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开车,只是唇边隐隐的有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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