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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恍惚明白过来出了何事的秦家千金,已然开始啜泣,梨花带雨的眸望向高处的帝王,:“陛下,臣女无意惊扰太后与陛下,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然坐在鎏光宝座上睥睨天下的男子只是随意的看了台下一眼,便不再去关注,而那秦雨也被内侍搀扶了出去。  冷无心回神与沈清和对视一眼,皆望得到彼此眼底的不轻松。此时被逐出宫不只是无法入选宫妃那么简单,殿前失仪,可窥见其襟怀,这秦雨今日所为必会影响其父的仕途。  朝堂都是这样的功利,更何况后宫,出了宫门工部侍郎有女殿前失仪会像一阵风一样席卷轩都,成为众家笑谈。  轻叹一声,冷无心不再去想那个不幸的女孩,毕竟人各有命,她后面还有的是事情做,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悲伤秋月。  悦耳的钟声响起,一碟碟美味的佳肴摆在在众女子前身的桌案上,其扮相精致、颜色亮丽,一看便知是上等的美食。  冷无心望着手边的琉璃盏出了神,上一世弥留之际破碎的便是这样的琉璃盏。只不过那时里面盛的是夺命的鹤顶红,而眼前的杯盏中只是清淡的果酒。  “只是一起用膳,怕是难挨到午后,哀家倒是有一策。你们即是贵胄之女,琴棋书画,当是样样精通。今日哀家便来考校一下你们如何。万一哪位女子入了皇儿的眼,让我儿龙心大悦,哀家重重有赏。”编钟声稍歇,众女子便听坐上的太后展开笑颜道出这一番话。  顿时,殿中不乏微弱轻呼声,然更多的是胸有成竹、跃跃欲试的女子,毕竟都是养在闺中的世家大小姐又怎会没有一番才艺。  只是最尊贵的那人还没发言,众人也只得按下心中波动静静等待,不过一息时间,那上首的男子开了口,不怒自威:“便依母后所言。你们可尽施才华,后宫之主也许今日可定。”  皇帝一席话,顷刻间将稍稍展露才情怡情打发时间变成后位的争夺,那样大的引诱,不是一般女子可以抵抗得了的,更何况后宫之主对家族的助力之大不容小觑。  太后与皇帝都已予以重诺,席间便有贵家小姐蠢蠢欲动。  “姑母,让秀儿先来展示一下助助兴可好。”一席红裙的凌郁秀起身羞涩垂首言道,她自是不怕这类比拼的,上首坐的是她的姑母还有她心仪的人,她又怎会甘心这第一眼的惊艳不是因为她。  而太后正有此意,闻言观皇帝面色未有不虞便顺手推舟,“好,那就秀儿先上场。也好让哀家考校一下你的功底。”  凌郁秀嫣然一笑,再次俯身离开桌案,越过冷无心时微微一顿,两风头无两的女子对视一眼便又各自移开,只是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莲步轻移至殿中,享受着各种眼神下的羡慕,无视其中暗藏的嫉妒,凌郁秀抬首直视殿上她倾慕已久的男子,朱唇微启,“陛下,臣女献一舞《绿腰》。望皇上能够喜欢。”  庆帝颔首,凌郁秀含笑俯身准备起舞。  “铮~”  琵琶声起,凌郁秀静止的身姿动了,她扭腰转步,袖飞翩翩,随着跌宕起伏的乐曲,俯仰如意。或一臂上举、一臂下举,袖覆而下,微侧腰。或折腰扭胯,然后双臂张开而圆弯,将捻着的筒袖向相反方向挥洒而出。或弯腰如弓,髻几触地,或向后下腰,腰势如圆规一般,头部却上扬,然后双臂如花枝斜出,将筒袖平撑开来、又向前冲荡开来。  殿中静了,推杯换盏不再,窃窃低语也无,此时不论是殿中女子还是台上的太后与皇帝都被那一袭红衣带进了另一个世界,自由、跳跃的世界。  红衣翻动,凌郁秀时而背对殿内的女子,微摆腰身,又侧脸回睨,微抬一腿;双手收回筒袖钩着,作合蝉之状,如蝉羽般收在背后,然后从后向下分开,再把筒袖迎空挑出。她的繁姿慢态一拍一拍地舞动,教人看得很清楚,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似乎无有穷尽。  一拍一跃,一声一舞,琵琶声止,红衣舞停,殿内寂静无声。凌郁秀已是香汗淋漓,缓慢起身站定,对上首的太后与庆帝微微俯身,浅笑:“臣女献丑了。”  庆帝双手一合,轻拍几下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微微点头赞赏:“南国有家人,轻盈绿腰舞。朕还不知我轩辕也有这等妙人。”  而这一声称赞终是将殿内惊得还未回神的贵家小姐们唤醒,忽的一清脆掌声起,顿时像打开开关一样,殿内的掌声连绵不绝,这一日凌氏女郁秀当得头彩。  凌郁秀朝自己所属桌案一侧疑惑的探了一眼,方对上首行礼:“皇上谬赞了,臣女退下。”言罢,便踏着从容不迫的步子回了桌案前,只是在他人看不到的暗处又对冷无心投去几分探究的眼光。  刚才带头喝彩的便是冷无心,冷氏与凌氏不两立,冷家小姐为凌家小姐喝彩不免引人生疑。  而冷无心却未在意这些,凌郁秀确实跳的是好,上一世虽已见过,但身临其境再一次去感受还是会惊艳。  她为凌郁秀称赞不过是单纯欣赏对方的舞,她虽出身将门,木夫人却是擅舞的,冷无心便也是个爱舞的,只不过从未在外人面前舞过而已。  望着殿中又一翩翩起舞的女子,冷无心不觉忆起上一世她为夺下后位所跳的惊鸿舞,那是她那一生第一次在人前跳惊鸿舞,那也是她一生最爱的舞,那一日满堂皆惊尤甚今日,也因此被庆帝直接下渝册封她为后。  收敛起眼底的回忆,今日她自是不会再跳那早就绝了世甚少有人见闻过的惊鸿舞,她这一生必不为后。即不争,又何必去做那出头之人,徒惹不快。  安安静静的用着面前的食物,时不时为殿中央某贵家小姐出色的才艺喝喝彩,一顿宴虽开始有些过分紧张,但到了后面倒都是处于一种较为放松的状态。  凌郁秀之后,虽也有出彩的女子,却再无一人得庆帝的赞赏。冷无心与沈清和是磨到最后实在是再无其他人时,方款款行至殿中。  一淡绿、一月白,气质都是浑然天成的淡泊、随意。两人落于宫女送来的座椅上,一人抚琴,一人执瑟,相视一笑。油然生出一种不是处于宫殿高堂之下,而只是悠然的雅人闲谈。  七弦琴上,沈清和素手轻扬,二十五弦瑟旁,冷无心纤指一挑,行云流水般的音律环绕乾宁殿。一曲绝美的乐律能够抚慰众人心底的急躁、愤怒一切负面的情绪,这一曲便是如此。一曲罢,意犹未尽。若凌郁秀的惊艳是让人歆羡而嫉妒的,那么冷无心与沈清和一曲合奏却无法让人升起半分妒意。  因为那韵律中充满了无争的气息,这是两位惊艳才绝而又淡泊随性的女子,听完一曲后殿内的女子大多都这样想着。  凌郁秀面色微变,暗里焦急的探向上首的姑母。太后眼中也划过一抹异色,她也未料到这冷家的女儿与沈家的女儿和奏一曲,竟是如此惊艳绝伦。侧首望到庆帝冷峻面容下一闪而过不明的情绪,太后眉心一紧,探究的开口:“皇帝,你觉着殿中这两位小姐琴艺如何。”  庆帝回首看了太后一眼,遂转首眼底划过晦暗的光,才将视线落在殿中盈盈而立的两位女子,淡淡道:“冷无心,你可会舞?”  不露情绪的一问,让冷无心僵直了身子,清浅的眸中飞快的流过慌乱的情绪,转而又恭敬俯身作答:“回陛下,臣女出身将门,家中皆是戎将。臣女从小耳濡目染,舞剑倒是略知一二,舞却是不懂的。”  殿中众人也不明皇帝为何会有此一问,太后落在庆帝身上探究的眼神更深了,移到台下冷无心身上,也是存了疑虑。  但明显的,冷无心回答庆帝后,庆帝周身的气场更具有压迫力了,贴身随侍东江更是朝自家主子投去隐晦而疑惑的目光。  太后坐于庆帝的身侧,自是感觉到了对方沉了的气息,正打算询问,庆帝又望着殿中立着的两位女子冷声问道:“那你们今日所弹曲目为何?”  意识到冷无心似乎触怒了龙颜,沈清和眉眼一柠,抢在冷无心前头躬身回答:“回陛下,是《广陵散》。”  “《广陵散》是失传已久的绝唱,你们又怎会演绎。你们二人俱是出身将门,琴艺又怎会如此出色。”  庆帝言辞犀利,却又不紧不慢的问着,反而也引起众人的疑虑,冷无心二人出身将门,就算有老师教导也不见得会如此出色,不禁都探了过去看这二人如何作答。  冷无心与沈清和垂首对视,两人的琴艺俱是木氏传授,可对外木氏却是个不懂音律的。  略一思索,沈清和俯身,“回陛下,是臣女少时与父母在北疆时,一不出世的老妪所授,那老妪并没有名讳。”  言罢,冷无心与沈清和俱是垂首等待上首庆帝的评判。  “你叫什么名字?”  却不料,庆帝只是对着沈清和问了这样一句话。  沈清和一怔,与身侧的无心相视一眼,方道:“回陛下,臣女沈清和,是沫旅骑兵沈立之女。”  “嗯。”  一字,却是牵动了殿内包括冷无心在内所有女子的心,只不过她是在担心她是否连累了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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