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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即知晓我会来,又何必说这番话挖苦。”慕北枫眉眼一冷,不愿再听她这样说。  “怎么你能做,我便不能说了,要是那个武功高强的人也像你这般来去自如,我爹爹还在病中,我的名声就不用要了。”冷无心也冷了声音,径自去房间内里她平日看书写字的案后坐下。  谪仙般的女子,生气的样子更是迷人。宣纸铺陈,素手提起!砚台上的毛笔准备写字,却是不管那无良的慕王了。  慕北枫一笑,倔强的人儿。大步上前,拾起墨块帮她研墨,对上她戒备的眼神,虽有不悦还是说,“你自写你的便是,本王还能偷窥了去怎的。再说你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陛下猜也猜得到,这些他是默许的,只望你父亲哪日安好,能明白才好。”  笔尖微顿,墨迹晕染开,坏了纸张。冷无心沉默,其实她也没想能够瞒过庆帝,毕竟帝王心思最是难测。  但面前这个人,她对他还是只有依赖和感恩之情。若当真像轩辕绪说的那样,他要娶她的话,她也许不会拒绝,但她想那种相处定不似爹爹与娘亲那样。  “在想什么?”恍惚之间,慕北枫已站在了冷无心身后,大掌落在椅背上,虽不至于带有侵略性,却也委实有些近了。  冷无心挪了挪身子,“在想过两天清和与陛下大婚的事,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就那样进了宫,终是担心了些”。  “自身难保,反还关心起她人来了。”慕北枫不悦的开了口。  冷无心没有理会其中的意思,只自顾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多少女子甚至不闻夫君相貌便被定了终身。清和当得一国之母,得陛下盛世典礼迎娶,也算是遂了她的愿”。毕竟她说她喜欢的那人是庆帝轩辕灏。  那你呢…  然这句话慕北枫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这样一个时期并不是一个适合谈感情的好时候,但…  “绪儿今日说的你可都听见了?”不同于平常他与冷无心的语气,稍稍有些窘迫和不知如何是好。冷无心不言,只重又铺了纸张,就着慕北枫研的墨开始写信,笔走游龙,顷刻间,一封家书跃然纸上。  而信的内容的,慕北枫离得近,亦是尽收眼底。寥寥数语,道尽时下形式:  无战吾兄,  见字如妹,西北不平安,家中父病重,母忧心,速回。忌回时安全。  慕北枫一笑,淡淡望着冷无心将信放进信封,用火漆封好,全然不顾身旁还站着的他,“你倒是无所谓,一点都不避讳着本王。”  “我有什么事是瞒得住王爷的,再说王爷想帮无心甚多,想必也不是会害无心的人。若哪天无心遭逢不幸,便是无心信错了人吧。”  “你倒是将本王吃得死死的。走吧,跟本王手谈一局,本王可是想着和你手谈很久了,可惜往前不是你小,就是本王有事。”不再提先前轩辕绪说漏口之事,只牵了冷无心的手腕便往外间院落走去。  冷无心手中漆好的信都没来得及放下,便被无礼的慕王拉出了房间,一时气愤,脱口而出,“慕王爷如此成何体统,男女授受不亲。”  慕北枫不理。  女子身形微侧,裙摆都落在了地上,片刻后,被慕北枫拉着坐在了院子里的石案上,院中小声交谈的连翘、连英问声都过了去侍候着。  “恐怕王爷要失望了,臣女阁内并无棋盘,且臣女还有事要安排。”无心却是不远就这样如了他的愿。  “无妨,连翘…”慕北枫浑不在意,只唤了声连翘,连翘问声看了眼自家小姐还是转身去了房间里。而慕北枫则在冷无心略显惊愕的眼神下,将信取过交给连英,“先宫中圣旨一步送到西北冷无战手中,并派一队暗卫暗中护着他和他的孩子。”  “是。”连英冷声领命,朝房间内侧看了一眼,便运起轻功离开了荼靡阁。  “其实王爷不必这样帮无心。”如此会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他视为兄长的人曾经是她的仇人,可是那人又是他的兄长和清和的夫君,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循环。  “本王只是在做觉得对的事情。”他对她的喜欢从不曾遮掩,她这样聪慧的女子不会不知,至于为何总是避开,他暂时不想理会。  对案而坐的两人,一时无话,慕北枫说的话冷无心反驳不了,冷无心不想说的话慕北枫也不欲紧逼。  去房内取棋盘归来的连翘,见连英已不在,只皱了皱俏皮的小脸,便又开始为两位主子摆开棋盘。一执白子,一执黑子,博弈开始,胜负无知。  “你爹爹病重,你倒也静得下心来与本王厮杀。”  “爹爹总会好的,王爷相帮无心良多,无心终还是欠了王爷的情。手谈相陪,只当感谢之意。”  “呵,本王更希望帝后大婚之后的王妃择选,你能不拒绝就好了。”  手谈期间,除寥寥数语,在这微风不燥的良辰下,他们也成了这荼蘼阁的一道美景。  皇宫,乾宁宫。  “母后,轩辕灏竟让慕北枫那个异姓王进了大殿,还是在百官朝议之时,甚至就在刚刚儿臣收到消息,八百里加急召回冷无战的旨意已经发出去了。”轩辕齐对着端庄、不显一丝波澜的太后怒声道,狭长的眸中俱是戾气,满怀杀意。  “齐儿不必担心,就算冷无战受到旨意离开那是非之地又如何。我们有的是办法让他收不到圣旨,或者在回归的途中发生点什么意外。且就算他回来又如何,他身上那些脏水不是一时半会洗得清的,朝堂之上那帮文臣的笔杆子可不是轻易就能撂下的。”太后微挑凤眉,不甚在意的开口。  “是了。母后说得对,舅舅真是好计谋,不过可惜的是皇后之位没能让秀儿坐上,不然又能方便我们行事许多。”  “那又何妨。幕后能让他坐上那把龙椅,也能将他从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上拉下来,当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他、背弃他,那就是我们成事之时。”太后眼中阴狠俱现,轩辕齐眸中暗划过阴霾,不动声色的附和着。  雨熙上前给两人换了新茶,浅笑开口,“这是齐王从南音国远道带来孝敬您的鹧鸪茶茶叶沏的茶,有清热解渴、消食利胆的功效。雨熙献丑,万望没有破坏这茶的味道,还请太后娘娘和齐王殿下品尝。”  说完,便又微微旋身,站立在太后身侧。  “齐儿有心了,雨熙手巧,自是会泡出哀家心仪的味道。”太后展眉一笑,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雍容华贵,似方才弹指间执掌他人生死的另有他人。  轩辕齐抬眸趁着太后饮茶的间隙看了雨熙一眼,轻佻而满意,雨熙只微微颔首。  ******  四月中旬将至,不过须臾几日了。  冷无心晚间陪母亲照看依旧不怎么清醒的父亲,逢朽木时期还要找尽各种理由转移冷曦的注意力。日间在木氏的催促与叮嘱下便去沈府帮着沈清和准备一应事宜,毕竟帝后大婚,一个帝王举行一次的大婚,自是百分小心,求得万分周全。  虽然月前便有礼部的官员和皇帝派来的女官帮着操办嫁妆,但单单是沈清和的凤冠霞帔、玲珑步摇等一众首饰和沈父要给女儿带过去的私房便是忙的两人来回转。静慧公主倒是也常过来给两人帮忙,但一国公主娇生惯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可想而知,就是个帮倒忙的。  终是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距帝后大婚不过两日之期。  冷靖臣虽还时常昏迷,但清醒的时间一次比一次时间长,是要恢复的症状,虽然每日太医的诊断依旧是与往常相同的找不出病症之因。且远在西北的冷无战也是已将手中事物暂时交给凌子荆、沈珏两位骠骑将军共同处理,带着儿子踏上归途。  一切都在向着可预料的方向发展,这一日,冷无心、沈清和并着静慧公主却是决定在轩都最有名的湖中亭酒楼一醉方休,告别沈清和的独身,庆祝她觅得心喜之人。  湖中亭,顾名思义,是建在湖中央的酒楼,只此一家。酒楼的四周环水,湖中有鱼儿、虾儿还有未开的睡莲,满是意境,令人遐想。而酒楼与岸边的唯一的路径便是被紫藤花环绕的一段一段勾阑。  湖中亭二楼,靠近水边的一个雅居中,窗棂大开,一女子俯趴在窗边朝湖中水纹望去,眸中水光氤氲,却是有了醉意。  “无心,你怎么跑到窗户边上了,过来接着喝,本公主好久没和你们喝的这么痛快了。一醉方休,不然不醉不休。”静慧公主挥开婢女折枝劝诫的手,对着伏在窗边呆愣的冷无心出声。  而东道主沈清和却早已微醺,眼神盯着房中无名之处一眨不眨。屋内连翘、折枝、柳叶见自家主子都这番模样,相视无言。  至于那高高在上的君王会否是这一世皇后沈清和的良人,冷无心不想去想,也不愿用自己曾经经历过的去揣度,惟有真心祝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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