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的暑假，程菲跟着薄予安在半城咖啡厅打工。 虽然程菲的确是如同程大勇说的那般毛手毛脚的，一开始不是打碎杯子就是打碎碗，不过她每天都是元气满满的，笑容超级灿烂，咖啡厅的美女老板娘特别喜欢她，也不计较这些小事了。 而且半城咖啡厅因为有薄予安在这里打工，生意爆好，老板娘也就愈发不计较了。 程菲围着围裙，一边擦着桌子，一边气鼓鼓地看着围着薄予安问东问西的客人小姑娘，她嘴里嘟囔着：“连咖啡怎么煮都要问薄予安，他又不是来教你们煮咖啡的。” 还好薄予安对那些小姑娘够冷淡，而且很快就回来吧台了，程菲心怀安慰了点。 程菲擦好桌子，正准备回吧台，结果看到刚才缠着薄予安的小姑娘在同学的怂恿下也过来了，小姑娘红着脸问薄予安：“帅哥，你哪个学校的啊？” “青禾。”薄予安淡淡地说。 “我一中的，离你学校也不远呢。” “哦。”薄予安很冷淡。 小姑娘不死心，掏出手机：“我们挺喜欢喝这家咖啡的，你手机号多少，出新品的时候可以通知我们吗？” “抱歉我没手机。” “啊你没手机啊？”小姑娘瞪大了眼睛。 “是的。”薄予安说。 小姑娘不相信，因为薄予安的长相就是一副贵公子的样子，来咖啡厅肯定是来打工玩的，这样一个有钱公子哥，怎么会没有手机呢？ 她继续软磨硬泡：“帅哥，别这么小气嘛，我又没想干什么。” 她同伴纷纷搭腔：“是啊，我们没想干什么啊。” 程菲咳了一声，来到吧台，大着嗓门道：“美女们，我有手机，你们想知道新品消息问我就行了，我手机号是136XXXXXXXX。” 程菲一口气报了出来，然后展现亲切微笑。 一中的美女们“切”了声，谁要存她的手机号啊。 但是程菲特别热情，她拿出手机：“来来来，你们手机号是多少，存下，有新品出来我会一一打电话通知的。” “不要。”一中美女们作鸟兽散了。 程菲撇嘴：“就知道不安好心。” 她瞥了眼薄予安，酸溜溜道：“你怎么这么受欢迎啊？” 薄予安没搭理她。 程菲厚着脸皮：“你有没有觉得她们都很烦。” “你也很烦。”薄予安这回搭理她了。 “你怎么能说我烦呢，没有我，谁给你赶跑这些花痴女哦？” “不需要。”薄予安说。 程菲气得跺脚：“行行行，那你自己当孔雀去吧。” 她悻悻然，一甩抹布就去咖啡厅外面打理盆栽了。 结果有人刚好在咖啡厅外墙贴海报。 程菲读着：“嘉州市第一届青少年武术比赛，限十八岁以下青少年参加，一等奖价值五千元手机一部。” “手机，五千块的……”程菲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她马上忘了刚还和薄予安斗嘴呢。 薄予安正好没有手机呢，程菲想。 ================================== 嘉州第一届青少年武术比赛很快开始了，程菲摩拳擦掌，一路闯进了决赛，她两个哥哥因为都超十八岁了，没办法报名，所以很自觉地充当给她加油打气的角色。 决赛那天，程大勇一家人和甄宝儿母子都来看了，程菲穿着红色的程氏武馆武术服，梳着两个发髻，就跟游戏里的春丽一样。 甄宝儿绝倒：“谁给她打扮成这样的啊……” “我呀。”程大勇乐滋滋道：“漂亮吧？” “嗯……”甄宝儿违心道。 还好程菲皮肤白，长得也可爱，换一个人穿这套衣服，梳这种发型，简直是灾难。 程保家和程卫国看妹妹上台，于是不知道从哪搬出一个鼓，两人乐滋滋接力敲着：“程菲加油！妹妹加油！” 一时间吸引无数眼光。 薄予安扶额，这家人果然脑子都不太正常。 程菲在台上看着自己的对手，那是一个很高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跆拳道服，皮肤是很健康的棕色，头发很黑，还带些自然卷，长相浓眉大眼，嘴角带笑，一看就是十分阳光的性格。 程菲听主持人报选手名字和学校，少年名叫霍明野，是一中的，也是十七岁。 霍明野看着娇娇小小的程菲，一开始就挺轻视她的，他笑道：“你就是程菲吧，你这么瘦，我怕打伤你，不如你弃权吧。” 程菲呵呵一笑：“不知道谁会被打伤呢？” “好大的口气。”霍明野轻蔑道：“打扮得跟个春丽一样，我可是跆拳道黑段，你会什么？” “武术。” “就是专门用来表演的花架子武术？”霍明野很不屑。 “是不是花架子，你马上不就知道了。”程菲昂头道。 ==================================== 霍明野的确和程菲以前对付的那些外行不一样，他腿法凌厉，力气也很大，几个单腿连踢踢得程菲毫无招架之力，节节败退，霍明野收脚，笑道：“弃权吧你。” “呸！”程菲一个回旋踢，成功踹了霍明野胸膛一脚，霍明野也后退了两步：“哟，力气不小。” “那是。”程菲嘴里不吃亏，她又一个回旋踢，但这回霍明野成功用手臂架住她的腿，然后一推，程菲跌倒在地，她屁股跌得生疼，裁判冒了出来：“10,9……” “喂，这么小的失误你至于倒计时吗？”程菲跳了起来，龇牙咧嘴道。 霍明野笑道：“我本来不打女生的，但是这是比赛，不能怪我。” 他力气比程菲大，程大勇也说过，在力量这件事上，男女还是不太平等的，所以他一直以来都让程菲着重训练腿部力量，程菲连环踢向霍明野的小腿，霍明野轻松招架着，程菲连着摔倒了好几次，但每次都顽强爬了起来，最后连霍明野都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孩还挺能吃苦的。 程大勇拍着大腿气愤道：“卧槽，这丫头是被打懵了吗？我明明跟她说过决赛对手是跆拳道高手，也跟她说过跆拳道弱点是什么，她怎么忘了呢？” 保家说道：“不是啊爸，这小子真得挺厉害的，妹妹被他打得根本就一时之间想不到那么多。” 卫国点头：“要我上去，我也不行。” 程菲又摔了一次，这次摔得挺重的，薄予安皱着眉头，刚巧程菲也强撑着身体看他，薄予安做了个口型：“认输吧。” “认输？”程菲喃喃道：“怎么可能？我还要拿手机呢！” 她又站了起来，薄予安开始焦急起来，他自己都没发觉，他手心紧张的全是汗。 霍明野也佩服了：“程菲，你这么要强干吗呢？” 程菲闭眼，脑子里想着昨天程大勇对她的训练，程大勇跟她说，跆拳道以腿法为主，所以应该在对手出腿之后，近身用拳攻击，她缓缓睁开眼。 霍明野又开始凌厉侧踢，程菲用手臂一一挡住，她手臂疼得都快断了，但是霍明野攻势停止后，她近身，一拳打向霍明野的下巴。 霍明野疼得倒退了两步，他牙齿开始流血：“卧槽！” 程菲趁着这时候又连续或用拳，或用肘，击向霍明野脸部，霍明野鼻子也流血了，脸肿了起来。 他愤怒道：“妈的！打人不打脸！” “这是比赛！谁管你！” 霍明野被激怒，双腿连踢了过来，这是跆拳道腿法中最难的部分，程菲这次没有正面招架，而是仗着自己身材瘦小左躲右躲，然后瞅着空隙，一脚侧踢，直接踢向霍明野的脸。 霍明野倒在地上，他被踢得眼冒金星，直到裁判数完倒计时都没站起来。 “冠军是青禾高中的程菲同学。”裁判宣布。 霍明野捂着脸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他英俊的脸现在已是面目全非，程菲这边也好不到哪去，发髻都散了，也是狼狈得可以，程菲得意地朝他撇嘴：“喂，中国武术不是花架子，不比你的跆拳道差。” 裁判以为霍明野又要程菲干嘴仗了，毕竟这两人一边打一边吵，不但手上功夫不肯互让，连嘴上都不肯吃亏，裁判马上打岔道：“亚军是嘉州一中的霍明野同学，恭喜你霍同学。” 霍明野将口中血沫吐了出来，本来程菲以为他要发火的，毕竟他脸被她踢成这样了，但是出乎她意料，霍明野居然龇牙咧嘴对她灿烂一笑：“谢谢，我想我今天对中国武术有了新的理解。” 他坦然接过亚军的银牌，高高举起。 少年意气，挥斥方遒，胜，不骄，败，亦不馁。 青春应如是。 ============================== 霍明野下台之后，他拿着奖品，一个穿着白色跆拳道服的男生走了过来：“大师兄。” 那男生就是之前为了颜佳滢去堵程菲的蔺轩，他被程菲教训了一顿后，决心去学武术再为颜佳滢出气，于是他加入嘉州最大的跆拳道馆，霍明野是里面的大师兄，蔺轩很快跟霍明野混熟了，他斗着胆子希望霍明野能去帮忙教训程菲，结果被霍明野骂了一顿。 他还记得霍明野当时的话：“你学跆拳道就是为了去打一个女生吗，你别给跆拳道丢脸，也别给我们道馆丢脸。” 蔺轩被骂得灰溜溜的，结果这次刚好程菲和霍明野都进了决赛，他本来想抱着看程菲笑话的想法来的，可是没想到程菲拿了冠军。 蔺轩借机道：“大师兄，这程菲太过分了，打人不打脸，她专挑你脸打。” 其他几个道馆的师兄弟也点头：“是啊，大师兄你现在跟个猪头一样。” 蔺轩说：“要么，我们一起去教训教训她？” 霍明野狠狠瞪了蔺轩一眼：“你这几个月是白学了吗？我说过什么？你学跆拳道就是为了报私仇的吗？如果你还是抱着这种心思，趁早滚出道馆！” 蔺轩不吱声了。 霍明野见自己骂狠了，他拍着蔺轩肩膀安抚道：“知道你是为了那个叫颜佳滢的女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人家把你当备胎，你还屁颠屁颠的，那种女生有什么好的，还不如程菲爽快。” 蔺轩不服气：“大师兄，你怎么夸程菲了，她给你打成这样。” 霍明野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碰之下他更疼得龇牙咧嘴了：“妈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被打成这样过。” “是啊，所以说她太过分了。” “谁说的？本来这就是比赛，而且攻击人的头部和面部本来就是最有效的办法，她没错。”霍明野舔了下嘴角的血迹：“这小妞够狠，老子要追她！” 蔺轩：？我是谁？我在哪？我听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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