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话本

卖话本的地方真的很隐蔽，如果不是常学进领着，汤媛是万万找不到的，因为卖书的地方居然在男子澡堂，这是她绝对不会涉足的区域。　　　　厚德学院只有这一个公共澡堂，主要是为了服务住宿的学子，好些学子家离得比较远，甚至半年才能回去一趟，总要有个平时能洗漱的地方吧，至于那些教书的夫子，他们是很少到这个澡堂来的，学院里的夫子们大多都是有了家室的，而且学院也给他们提供了独立的院落居住，所以这也难怪夫子们没有发现这件事，话本跟小黄书卖的那么猖狂。　　　　此时的汤媛早就愣在了澡堂的门口，澡堂大门口来来往往的全是男子，从澡堂里出来的男子大多都披着湿发，有的甚至连衣衫都没有整好，这叫她怎么进去！她的脚就像是钉在了原地，根本无法前行。　　　　厚德学院里很少有女子，就算有也多是夫子们的家属，她们都不会到澡堂附近，因此学子们洗完澡后也没有特别的讲究，仪容总是有些不雅，可……汤媛她是个女子啊，虽然澡堂里来往的男子不至于不穿衣服，甚至还都包裹的严严实实，但这个时代跟她之前生活过的现代可不一样，在现代的时候大街上男子穿短裤背心的多的是，大家都这样也就不觉得怪异了，所以现在汤媛比较纠结的是，她……要不要进去？　　　　虽然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性别，但是她知道啊，而且就算是在现代她也没有闯过男子澡堂。　　　　“小师弟，快进来，还愣着干嘛。”常学进看到汤媛在门口驻足好久，忍不住催促道，毕竟之前是汤媛催着他把她带过来的，结果人都走到门口了，她又不走了，关键是常学进叫了几遍她都没有任何反应，脸上反而带着些许呆愣的表情，最后等不及的常学进直接上前拽住了汤媛的胳膊将她拉进了澡堂。　　　　等到汤媛回过神后，她已经被常学进拉到了澡堂的柜台前面，因为柜台本就是收钱的地方，所以来来往往的人也挺多的，就在汤媛尴尬的不知该如何自处时，常学进说了句:“钱老，这个。”说完他还用手比划了个手势，好像是在打什么暗号一样。　　　　柜台上收钱的钱老看到常学进这个手势后神秘地一笑，钱老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他笑起来脸上的皱纹特别地明显，皱纹像是被攒成的花朵在他的脸上绽放，只见钱老探过头用压低了的沙哑嗓音道:“小公子来的正是时候，这两天新进了好多货，这次是要话本？还是秘戏图？”　　　　秘戏图？感情大师兄还真的有收藏这东西的癖好，汤媛看向常学进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了，也迅速抽离自己的胳膊，拉开了跟常学进的距离。　　　　“钱老，别乱说，我什么时候在你这里拿过秘戏图了，这次我可是带着小师弟一起来的。”常学进慌忙撇清，还不忘给汤媛解释，“小师弟，你别听他乱说，我可没有买过，都是……都是……别人买的。”　　　　常学进因为太过着急解释并没有控制好音量，所以听到他话的人可不止钱老跟汤媛，汤媛感觉周围的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了，貌似买这种书的人是她一般，汤媛狠狠地撇了常学进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解释，她直接将抱了一路的话本放在柜台上，推到了钱老的跟前，问:“钱老，你看这些收吗？”　　　　汤媛之所以会抄话本是打算卖掉的，而并非常学进所说的沉迷其中，但现在她只想速战速决，没来之前汤媛还盘算着，看这次能不能开拓出一条挣钱的路子，但是看到卖书的地方居然在男子澡堂她就熄了这条心，这个地方对她而言总归是不太方便。　　　　在汤媛把书放在柜台上之后钱老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他似乎是见惯了这种事，汤媛拿来的书他只是沉默地翻了翻，一直翻到最后一页都没有说收还是不收，大约又沉默了几分钟，钱老终于开口打破沉默，问道:“打算怎么卖？我这最多给这个数。”钱老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不懂行情的汤媛只好向常学进求助。　　　　“钱老你这样可不厚道，这里有五本书，而且纸张笔墨都是我们自备的，怎么也得这个数。”常学进说着就比出了个代表数字六的手势，他说话的的时候眼睛还紧紧地盯着钱老不放松，压迫感十足，汤媛知道这是一场交易的谈判开始了，这次谈判将决定她抄的书最终能卖出多少银两。　　　　在常学进压迫的气势下钱老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动，他只是原来伸出来的手指由两根增加到三根，慢悠悠地说道:“不能再多了，再多你到其他地方去罢。”说完他还把书往外推了推。　　　　这是谈判终了了？当然……并非如此，钱老虽然把书推了出来，但他并没有推的太远，而且另一只手还压在书上没有松开，这是还有谈判的余地，汤媛想要跟大师兄使眼神让他不要松口，但却发现她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常学进似乎深谙谈判的法则，他见到钱老的动作，干脆上手把书全揽进了怀里，浑不在意道:“正好，我还省的卖了，转卖给其他人可不止六两银子呢？”　　　　激将法？只是会奏效吗？不会适得其反吧，汤媛狐疑地看了一眼常学进，却发现他给了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果然下一刻他的方法就奏效了，钱老直接将常学进怀里的书全都夺走，从柜子底下掏出几个银裸子甩给了他，嫌弃地摆着手对常学进道:“赶紧走，赶紧走，你这小子就是来气我的。”　　　　就这么轻易地成功了！汤媛感觉有些不真实，要不是手中银裸子冰凉的触感她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她……只抄了五天的书居然就挣到了这么多银两，虽然只够汤老爹三天的药钱，但是汤媛还从未挣到过这么多银钱，粗算下来抛去纸张笔墨的成本她有五两的利润，怪不得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呢，看来抄书这项工作她是可以长久地干下去的，毕竟她的手速还是蛮快的，别人只能用一只手，她有两只手，怎么算都是优势，不是吗？　　　　虽然钱老对常学进满是嫌弃，但是对汤媛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应该是钱老猜出抄书的人是她了，他努力做出和蔼的样子对汤媛说，“这位小公子，以后要是有这类话本要卖，可以找我老钱，价格绝对童叟无欺，而且还可以接单抄书，笔墨都由我来提供。”　　　　其实除了卖书的地方在澡堂不太方便外，汤媛觉得其他的方面她都能接受，所以听到钱老的话她就准备答应，结果……却被常学进直接拖出了澡堂，“小师弟，你可千万不能答应，抄话本不是正事，师兄坚决不让你接，不然我就告诉夫子。”　　　　汤媛还没有来的及搞明白大师兄突然间这么激动是为了什么，毕竟看他那副熟悉的样子，应该平时没少跟钱老接触，她正准备询问具体原因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带冰冷质感的男音，“麻烦，让让。”　　　　邵……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