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温度不冷不热，相比前几次的考试已经好上很多，同样的考场，只不过这次的氛围却有些不同，等待进贡院的时间，很多人手里都是拿着书本在啃的，这和以往有些不同，不过邵晔依旧是轻装上阵。 会试依旧是三场，每场三日，考试的项目跟乡试相同，四书文、五经文、五言八韵诗以及策问，不同的这次增加了其他的考试内容，就是之前告示中列出的书目，虽然在考生间，考试范围的变化引来的更多是抱怨，但是汤媛却觉得很有必要改善目前的科考内容，告示上所列的书单都是些实用的技术性书籍，用途更广，可不管怎么样，已定的政策是不会改变的，会试依旧是如期举行，各地来的考生也都在贡院开门后，陆续排队进场，而汤媛能做的也仅是等待罢了。 ＊ 一次，两次是偶然，可石头第三次在自己负责巡逻的区域内发现邵晔，那真的是惊喜从天而降，不过也只是惊喜罢了，毕竟现在公子的身份已经是石头远远不能及的了，尤其是知道邵晔在八月的乡试中取得了头名，石头就觉得这位公子果然是个干大事的人，但却已经不是他能跟随的存在。 考场中，石头跟邵晔的接触也只有偶尔的的三两句话，就比如说现在，温润平和的声音，“麻烦，能不能再拿三张宣纸过来？” 邵晔只有说话的时候才抬起了头，看到石头过来也只是对他报之一笑，之后就低头看着卷面沉思，其实在临考期这么近的时间公布新的政策，邵晔就有所怀疑了，不过等到考试卷子下发到手中，更是印证了邵晔的猜想。 考试的内容确实有告示上书单的内容，不过却只是选考项，并不要求全部答完，也就是说，可以只选择考其中的一项内容，但这次乡试却没有限制选题的数目，也就是说，全部都答完也是没有问题的。 邵晔在拿到考题，确认了相关的要求后，就开始作答了，这次时间有些紧张，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这次提供的宣纸有些不够用。 看到邵晔已经陷入沉思中，石头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直接就离开了，号房虽说需要有人日夜巡逻，但对于参加科考的这些书生老爷的要求却没有那么地严格，因为考虑到宣纸会有沾污的问题，以及不同书生老爷字体的大小，其实宣纸用完后是可以申请补充的，这项规矩虽然一直都存在，但却从未有过书生老爷要求增加答题的宣纸，所以石头在听到公子说这话的时候是有些意外的，但也仅是意外罢了，因为石头去取宣纸的时候，碰到了其他巡逻区域的士兵，也是来取宣纸的。 紧张而有序的考试仍在进行中，只偶尔会有几名脾气不好的士兵抱怨句，“真是见鬼了，这些人拿宣纸是来吃的吗？” 不过抱怨也只是抱怨罢了，并没有特殊的意义，最后也只能认命地跑趟，在这贡院里，士兵跟考生间是服务与被服务，监管与被监管的关系，所以这些都在他们的职业范围内，只是情愿不情愿的问题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紧张的气氛越加地浓重，时间的紧迫感压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号房里除了沙沙沙的写字声，也就没有其他的了，偶尔有些考生因答不出题烦躁地拍桌板，不过很快都会被巡逻的士兵警告。 时间，过的快也慢。 对于邵晔而言，九天真的只是一眨而过，毕竟从发下试题到答题，中间没有一分的休息时间，只除了用餐、睡觉的时候才能让大脑稍稍放空，如果不是有前两年一直锻炼的基础，现在邵晔真的不敢保证，能不能撑下这三场考试。 这场会试，真的像是榨干了人所有的精力，会试结束后，邵晔的身体很不好过，困得不行。 跟以往一样，每次下考场的时候贡院的门前都格外地拥挤，这次唯一不同的是，除了拥挤，还多了很多的噪音，有三两考生路过马车的时候还在激烈的辩论，一连好几拨都是如此人，以往下考场的时候虽说也会有对考题的情况，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好像大家都在讨论。 难道这次会试的题目有什么问题？ 汤媛本是打算询问邵晔的，可是邵晔自打出现后就是一脸的倦态，只打了声招呼，邵晔就直接钻进了车厢中，汤媛紧跟其后钻进车厢，却发现，那时邵晔已经头靠着马车壁睡着了。 小心地将邵晔的头放下，头下垫上软枕，然后这才嘱咐申月赶车的时候尽量平稳些。 汤媛今天之所以能来贡院，还是拜托小刘氏掩饰，偷偷摸摸出来的，虽然她们的小动作一直没有瞒过汤老爹，但是汤老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作没有看见，在汤媛跟邵晔的关系中，汤老爹一直秉持着反对的态度，这反对也没有太多的强硬，想来汤老爹也是有着自己的考量的。 至于小刘氏，她倒是挺喜欢邵晔的，经常夸赞邵晔是个有礼貌的孩子，根据的汤媛的分析，应该是邵晔这张作弊的脸蛋占了很大的优势，使他更受女性欢迎。 邵晔的睡颜恬静而又美好，卷翘浓密的睫毛，好看的眉毛和嘴唇，高挺的鼻梁，光滑白嫩的皮肤，每一个地方都恰到好处，有的时候汤媛都觉得这脸都有些不真实，怎么可以有人长的这么好看，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手沿着额头往下滑，掠过眉毛、卷翘的睫毛，流连于鼻峰，勾勒着脸型，最后到邵晔的薄唇处，熟睡中的邵晔嘴唇抿得紧紧的，就连两眉间的距离都拉近了不少，指尖的触感，软软的、很有弹性，就像是果冻一般，汤媛的手指在邵晔的唇瓣上滞留了几秒钟，正准备收回来，可是却被另一只大手抓住了。 抓住汤媛的那只手，正是邵晔本人的，只是邵晔依旧没有睁开眼，薄唇轻启，嘴角的弧线瞬间变得柔和，邵晔的声音沙哑而有磁性，就像是太过干渴引起了喉咙不适，“媛儿这般热情，让仲良如何静心休息？” 热情，这两个字呛得汤媛猛地咳嗽了起来，最后涨红着脸地看着邵晔说不出话，说实话，相处了这么久，汤媛本以为邵晔就是那种守着规矩，极其无趣之人，毕竟认识邵晔以来，他感兴趣的事情也只有书本上的知识而已，所以就算是男女关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例外，可是现在的邵晔却是无时不刻地挑动着汤媛，让她的心也变得不那么安分，总想着靠得更近。 邵晔在听到咳嗽声后就睁开了眼睛，狭长的眼线一点点打开，之后对着汤媛的就是那幽深的眸子，邵晔的眼中似乎有一个很深的漩涡，盯得久了，一不小心只会陷得更深。 眼角翘起了弧度，眼中似乎也藏着一丝的笑意，汤媛回过神就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就躺倒了邵晔的怀里，看到邵晔不断放大的俊脸，汤媛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就连睫毛也因为紧张在颤动。 没有迎来想象中的柔软触感，耳边仿佛响起了邵晔压抑的低笑声，邵晔似乎是很开心，汤媛离得这么近，都能感受得到胸腔的震动，但是汤媛却除了紧张就只有眩晕，她好像沉浮在水面上，有些不舒服，又有些窒息的感觉，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紧张带来的，但汤媛当时却以为，她晕马车了。 她一定是晕车了，才会觉得邵晔的笑，竟…有些邪魅，她居然没有反抗邵晔的任施任为，由着他捏着自己脸颊上的软肉，还在邵晔的唇瓣印上来的时候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她居然可以这样柔弱，这不像她。 邵晔并没有加深这个吻，松开汤媛后他还颇为遗憾地叹了句，“什么时候伯父才会同意将媛儿嫁给我？” 之后邵晔甚至还无耻地凑近汤媛，附耳商量道，“不如媛儿帮忙说说好话，也好早日将咱们的婚期提上议程。” 汤媛的回应就是不说话，将脸撇到了一旁，她现在的心跳还有些不正常，头还是有些晕，不能在这样的状态下答应什么事，更不能同意邵晔的要求。 之后邵晔的俊脸又凑了上前，还用自己的额头抵住了汤媛的额头，“仲良一定会早日打动伯父的，将媛儿八抬大轿迎娶上门。” 说完这些，邵晔就将头搁在汤媛的肩膀上，不一会就打起了瞌睡，为了不吵醒邵晔，这次汤媛只好隔空做一些小动作，这更像是她一个人的自得其乐，不过是些娱乐罢了。 马车继续前行，有风吹起两侧的车帘，汤媛能看见后退的屋舍和路景，也能看见抽芽的柳树，柳树冠被染了层绿意，偶尔也会飘进来几朵柳絮。 春天，生机焕发的季节，一切都看起来刚刚好，就像她跟他一样，一切都刚刚好，汤媛微微踮起了些身子，她环抱住邵晔，然后也枕着邵晔的肩膀入睡了。 昏昏沉沉间，汤媛仿佛落入了水中，她在水中沉浮很久，一直没有着落，游荡，不安。 幸好，后来汤媛抱住了一根浮木，之后就连睡着的时候也会感到安心，也会微笑，仿佛再也不用担心很多的事情，因为她找到了一个地方，仅是她能够停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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