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叶久落又回到了城主府，自灵兽森林她差点跑丢后，兰儿看她看的更紧了些，几乎连门都不能出。　　沈大夫会时不时的过来看看，一边为她诊脉，一边皱着眉毛念叨不休，最后露出一个怜悯的表情，留下新的药单扬长而去。以至于在兰儿为她呈上散发出新的气味的药汤时，叶久落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厌恶的表情，道：“兰儿，下次沈医师再来的时候就说我不在。”　　兰儿规规矩矩的站着，闻言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小姐，沈医师的药虽然苦了点，但是调养身体效果是最好的。小姐现在看起来就比开始时好多了。”　　小姐，是的，在她回来后，兰儿就改了口叫她小姐了。　　叶久落很无奈，道：“这位沈医师是不是相当喜欢黄连？”　　兰儿小心翼翼道：“小姐，之前你的药汤里面还没有这味药材，不过今天沈医师离去的时候特意将其加上了……”　　叶久落：“……。”　　她在城主府细细的调养着身子，凝夫人也会经常来看她，不合季节的水果，新买的酒楼小糕点，新做的衣服，一件一件的往她那送，似乎真的把她当作了亲生女儿般。　　叶久落在城主府转了转，在城主府南边小院子里假山处发现过侍卫于丫鬟脉脉含情的对望，在城主大人书桌上发现过某些不可言诉的小黄书，在西边废弃小屋下面发现过小密室，放了许多金银以及一些法器……　　但她还没有将凝府整个翻过来个遍时，凝夫人突然说：“叶小姐，你需要进京备嫁了。”　　叶久落不解，问：“自古女儿出嫁都是该从家里出门，大人与夫人在沛城做差多年，早已在这儿安了家，为什么还要进京？”　　凝夫人解释道：“叶小姐说的不错，但是凝家祖宅在京城。”　　于是叶大小姐得知凝家原来也算是个大家族，当然，那是时光追溯到许多年前的事情了。　　凝家原来也是个大家，极盛一时，因祖上犯了错事，官场之上受人排挤，本来就人丁薄弱，也就渐渐没落下来。到了凝战这一代时就只剩下凝战凝毅两兄弟，两人都为官员，却相继因朝中事务到京城之外公务，也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贬官。　　从此凝战沛城安家，当起了凝城主，凝毅却是不能舍弃老宅，只余下妻儿在京城老宅。凝雪舞虽然名声不好，但也是凝家血脉，出嫁自然是要从家族老宅出嫁。　　叶久落又问：“夫人不和我一起吗？”　　凝夫人道：“妾身本来是想要一起去的，但……夫君还在这儿，女子以夫为重，妾身不能离开，不过叶小姐不用担心，这件事没人知道，也不会再有人知道，叶姑娘大恩大德，妾身与夫君都会记得。”　　叶久落道：“夫人言重了。”　　内心里却是：终于摆脱沈大黄连了！！！　　转眼几日过去，城主府送走凝大小姐入京备婚，队列走了两日，走过了喧哗的集市，走出了城墙，走进了茫茫无边的风沙中。　　十月份的天，空气都是干冷干冷的，叶久落坐在马车上，撩开帘子向外看去，只能看见路旁一排光秃秃的没了毛的树干以及它被夕阳拉的好长好长的影子，再往远处望去，平原上骤然拔出几座山峰来，峰顶犀利，直达云霄，而那橙红色的日头，就夹在两山只间的山缝里，懒洋洋的发着光，不一会儿便消失了，天色暗了，他们到了。　　他们到达燕城的时候正是黄昏晚上，叶久落表示还是先在城里找家客栈住下，明日再去打扰伯母的好。　　兰儿似乎很激动，她道：“小姐，这里离夜市好近的，奴婢还没有见过燕城的夜市，听说会有好多的功法什么的，小姐要去看看吗？”　　叶久落显得兴致缺缺，只道做马车也是很累的，过几天再说吧。于是兰儿又道：“听护卫们讲，夜市里还会有许多的好吃的，好玩的，有趣的好多东西，小姐真的不去看看吗？”　　叶久落瞥了小丫头一眼，状似无奈道:“虽然不算很有意思，不过看你这么想去的样子，那我们走吧。”　　……　　她们去逛了夜市，有店铺，也有小贩沿街叫卖，大一点的店家会使用萤石，小一点的会使用蜡烛，贩卖杂货、饮食小吃、游戏花灯，走水车等很多的小玩意儿。　　萤石与蜡烛将整条长街照亮，暖暖的泛着橙色的光芒，她们先后看了杂耍，去吃了小吃，看诗词接龙。　　她们看诗词接龙的时候，正是一位小姐跟公子对的正欢，气氛十分热闹，附近也是一片叫好声，那小姐渐渐落了下方，最后很是坦率的认了输，倒是那公子红了脸庞。众人欢笑，又是新的一轮时，兰儿也忍不住答了两句，引来了不少目光。小丫头红着脸退到叶久落身后，道了声：“小姐对不起，奴婢不该出风头的。”　　叶久落将小丫鬟推了出来，笑道：“你答的很好呀，快点快点，你赢的小花灯。”　　小丫鬟这才欢欢喜喜的接了，那拿着花灯的公子笑：“小姑娘，不错呀。”　　小丫鬟红着脸行了个女子礼节，转身回到叶久落身边，两人这才向前一路逛去。　　前面是个卖灵兽崽的小贩，背对着几十个笼子，正沿街叫卖。叶久落粗粗的扫了一眼，发现有乌啼崽儿，蓝鹰崽，还有一些她也说不上名字的灵兽。　　小贩身穿一身灰衣，肤色蜡黄，一双眼睛倒泛着精光，笑的时候双眼眯成一条缝，生生从三分长相中看出七分的谄媚来。　　“哎~小姐小姐，看看这个吧，可是新品种，毛色很正的。”　　那被喊住的黄衣少女瞥了一眼，道:“你这灵兽崽看起来倒是蛮不错的。”　　小贩眉毛眼睛都笑开了花，道：“小姐真有眼光，这些个灵兽要是好好调养，实力定然是不错的，小姐绝对会物有所值的。”　　那黄衣少女看了两眼，皱眉道：“只不过这些个小东西怎么看起来都不算好看呢？瞧瞧这尖牙，如何能与本小姐相配？”　　小贩一愣，随后立刻笑开了：“小姐，这些都是战斗用的，自然显得有些粗糙，不过小姐若是想要好看的，看看这只。”　　他不知道从哪扒出个笼子，笼子里，正关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尖尖的耳朵尖尖的尾巴，只眉间一点艳色，更显得漂亮精致。　　兰儿眼睛尖，一眼便看见了，于是兰儿道：“小姐，那只狐狸好漂亮，跟你说的长得一样，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只？”　　叶久落本打算转身离开，闻言看了过去，正看见那两人论价。　　黄衣少女也是惊叹，道：“这样的狐狸才能够衬的上我的美貌。”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眉毛就皱了起来，怒道：“这不是快死了吗？！”　　小贩道：“小姐别气，这小狐狸虽然精神不太好，但是只要好好的养着，肯定会好起来的，你瞧瞧这毛色，多漂亮。”　　少女摇了摇头：“你瞧瞧这爪子上这条伤疤，本小姐要是带出去了，不是象征着本小姐容貌有着缺陷吗？”　　她撇撇嘴离开了，小贩叫了两声见无人回应，叹了一声打算将笼子收起来，只是他打算拿起笼子时，一只手摁了上去，他往上一看，见是一个少女。　　少女眼神微凉，双唇稍启：“这小家伙，我要了。”　　居然有人自动上门，小贩受到了惊吓，下意识低头看了看到底是哪只灵兽，一低头看到了一只奄奄一息似乎即将归去的狐狸。　　小贩仰头瞬间笑出皱纹，道：“小姐眼光真好，虽然这狐狸精神不太好，但毛色正，最是漂亮了，小姐若是养了这只狐狸，抱着是很舒服的。”　　叶久落眼神在小狐狸左爪上那条伤疤处停留片刻，轻声问：“这怎么回事？”　　“小人早先抓到这小狐狸的时候，它就已经这样了，小姐若是不想养，也可以做了皮毛，虽然这小狐狸皮毛上有些破损，但其它地方都是一等一的好……”他竖起大拇指道。　　叶久落看着他眼神冰凉，想着要不要之后给他一闷棍，让他再也不能有剥了皮做了皮毛这种想法。那是她的白原，她的白团子。　　不过……错不在他。　　叶久落深呼了一口气，语气染了霜一般冷:“我要了。”　　小贩一喜，道:“十个金币。”　　兰儿刚想说这怎么可能？一只普通的小狐狸要十个金币，你是在坑人吧，但她一抬头看见了小姐的脸，冰冷的没有了人气。　　她心里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小姐没有说什么，她一个丫鬟也不用开口，于是上前付钱，叶久落打开笼子去抱白团子。　　小贩一惊，忙阻止道:“小姐不可！这小狐狸很凶会咬人……唉？”　　他看着那只狐狸被叶久落抱起时候，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还自动的往她怀里缩了缩，惊讶道:“想必这狐狸也是喜欢小姐……唉~小姐~”　　那小姐已经扬长而去，小贩看着手里的金币喜笑颜开，将其收了起来，随后搓了搓手道:“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