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出了门叶久落才发现今天的阳光那么好，明明是十月份的天却一点也不显寒冷，微风带着湖上泛起的水汽吹来，到了脸上是一片温润的凉意。　　不远处传来悠长的琴声，小桥流水般的声音的引人入胜，微顿之际不知不觉中沉醉其中，她们闻音而去，转了弯又沿着栏杆走了十数米，再看去，就见中间画舫上，琴案前，玉手轻拨琴弦的女子。　　女子一双杏眼稍含笑意，两弯叶眉缓缓舒展，玉手翩翩，音色柔美，流水潺潺，不过多时一变，仿佛酿了许久的醇酒一般醉人心扉，欲罢不能，无形之间勾住人的心魂，让人感觉就这样醉死于其中也无妨，醉生欲死，欲罢不能，纤纤玉指微微一挪，琴音再变，宛若玉珠落入水中，叮咚一响，再落进瓷盘，一声清脆，再变，高山流水，长空悠远，宽阔苍凉清新流畅，生动明快，引人入胜。　　一曲终，回归世间，众人久久不能回神，唯剩琴音绵绵，余音尚存世间。　　不知是谁鼓起掌声，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叫好声此起彼伏。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颜小姐果然是琴上天才。”　　叶久落不懂音律，却也觉得弹得确实很好，但相比较而言，她还是比较喜欢翠竹楼易公子的琴音，音色平缓悠长，更加催眠。　　她看着中间画舫上，赞扬声中的女子，站起身展颜一笑，然后当她转过头朝着她这个方向看来的时候，叶久落眉心一跳，觉得不大妙。　　果然那女子看着她粉唇微动，道：“舞妹妹也来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舞妹妹？颜小姐什么时候有了妹妹？疑惑间，颜小姐从画舫上一跃而下，众人呆愣间，脚尖轻点水面，在目光中轻轻如飞燕般落到一条画舫上。　　“妹妹身体好些了吗？”　　叶久落:“……唉？”　　我们还没要好到一见到我就高兴的跑过来的地步吧？还是说颜大小姐你已经自来熟到这种地步了呢？她看着满湖画舫上瞬间转移过来的视线，只想说一句，你这样我还怎么去找媚儿他们？　　“喂，那条画舫……是凝家的吧？”　　“嗯，好像是……”　　“和颜小姐说话的是凝家哪位小姐？”　　“看上去不像是凝家三位小姐，会不会是……凝雪舞？”　　“……”　　“舞妹妹？”　　叶久落回过了神，看见颜芳一脸疑惑的表情道:“阿芳不用担心，我休息了许久，如今已经好了。”　　颜芳露出个笑容：“那就好，一直呆在那里，会着凉的。” 　　“二妹身体好了？” 一道声音柔柔的传来，叶久落转头看去，正是凝府老大凝贝莹。　　“诗词赛的时候不出来，是知道自己会出丑才故意的吗？” 这怪里怪气的正是计划被搅得一团糟的凝水心。　　“妹妹别这么说，二姐只是偶尔的身体不爽。”这气中不足宛如营养不良外带长时间受了虐待一般的是凝家老三凝朵朵。　　三人集了过来，先后给颜芳行了礼，再是其乐融融的谈在一起。　　“那是凝雪舞，真是她。”　　“看上去好像没有传言中的那么粗鄙不堪。长的也不像是传言中能够止孩提哭的。”　　“那……跟旁白的颜仙子比比……”　　“……好像也不差……但至少颜仙子琴音无人能及。”　　她们五人这边谈着天，那边众人中也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舞小姐要不也来上一曲？”　　叶久落微愣之时，众人已经炸开了：“难得的一天，舞小姐也来上一曲。”　　众人哄闹：“舞小姐作为景王爷的未婚妻，琴艺应该也不错的。”　　“对对，来上一曲，看看舞小姐你的琴艺如何啊。”　　……　　众人开始起哄，甚至连着凝水心都道：“你上去弹上一曲，即使丢了人又如何？”却被凝贝莹止住，众人起哄了许久，以为依着流言来看那人该是暴起，然后自不量力的跟颜小姐比琴艺，最后出的一场好丑，但没想到那人并不答话，只是转头将四周扫视了一番，眼神微凉的看了过来，不知不觉间周围就已经稍稍静了下来。　　“凝雪舞”微微一笑，道：“颜小姐琴艺高超，本小姐自认为没有那样的琴艺，在颜小姐之后岂不是狗尾续貂？平白地坏了大家游湖的心情。”　　众人皆愣，这就认输了？……不太像是凝雪舞的作风啊？　　“你这是怕了吗？”有女子问道。　　叶久落回道“颜小姐琴声高山流水引人入胜，宛若遥远之地跨越千山万里悠悠传来的琴声，虚无圣洁，本小姐以为这样的琴音何必非要拿来跟人比试一番，染上了红尘世俗岂不可惜？”　　众人一时语塞，再无所言，微风轻轻吹过，湖上一时间静了下来，不知有谁鼓起掌声，众人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条精致典雅的画舫，船上是一男子，相貌秀丽，温润如玉，墨发在空中飘动，时而贴在脸上，肌肤呈现小麦色，衬的眉目更加分明。　　颜色真好，只可惜……　　是坐在轮椅上的，叶久落微微眯起眸子，刚刚粗粗的扫视了一圈，好像没见坐轮椅的人，是看花眼了吗？　　“他是……”　　颜芳笑道：“舞妹妹来京城时间不久，怕是还没见过玄王四王爷的吧。”　　叶久落点头：“听说过景王殿下还有个弟弟，确实没有见到过。”　　颜芳道：“玄王爷一般镇守在西南，刚回了燕城，妹妹不知道也是自然的。”　　叶久落刚想再问，那边男子便开了口：“不知本王可否邀请凝雪舞凝小姐上船叙上一叙呢？”　　“……。”　　众人一下又炸开了:“那是玄王爷吧？”　　“是啊，是玄王爷，不过殿下为什么要找上那废材的？”　　众人纷纷猜测:“是要看看未来嫂子长什么样子？”　　“你傻啊？那废物是侧的，怎么有“嫂”的资格？”　　“那就是好奇，想知道能止孩提哭的长得是什么样？”　　“玄殿下哪有这么多好奇心？”　　也有满怀少女心的摆着手道:“玄王殿下，小女子在这儿！”　　“玄王殿下，往这儿看看……”　　众人吵闹声中，却见“凝雪舞”带着丫鬟已经踏上踏着两舫间新摆上的木板，上了那条精致的画舫，随后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就进了里面的房间。众人等了半晌，全然没了动静，遗憾的感叹没戏可看，只好散去，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趣事。　　玄王轩逸踏着轮椅走在前面，紧随其后的是个脸皮泛黄眼神犀利的中年男子，再后面的就是叶久落和兰儿。　　叶久落上了甲板后，才算真正看清了玄王的面容，比之前想象中的还要精致些，看上去和美人有些相似了。只可惜，腿脚不好。　　叶久落略带遗憾的想。　　这画舫从外面看不大，走在里面却觉得深邃，叶久落看着过道中装饰性的点点萤石，莫名觉得阴森森的。走至里面，是一间小屋。　　那泛黄肤色的中年男子上前打开屋门，玄王爷旋着轮椅率先进入，他们进了屋，轩逸踏着轮椅到了桌边自动停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叶久落自然不会推脱，她依言坐下后，开口道：“多谢王爷了。”　　轩逸挑眉：“为何谢？”　　“我琴艺不好，若是在众人面前弹上一曲，就真是献丑了。”　　轩逸笑道：“凝小姐何必如此自谦？”　　叶久落摇了摇头：“听过的人才知晓的，比起弹来讲，我还是更适合听……不过，王爷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邀小姐一叙了？”　　“那倒不是，只是王爷看上去不像是这么闲的人。”　　轩逸微微一怔，随后轻笑了两声:“凝小姐真有意思，跟本王听到的不同呢。”　　“王爷听到的不知是哪个？”　　“怎么？还有许多个？”　　叶久落就笑了：“那是自然，三天换一个不带重样的，说书人想法相当多，每天都能加上些新料的，有时候故事新颖，连我都想把他挖进来做个小厮，每一天都能有新的东西可听呀。”　　轩逸看着她笑道：“凝小姐果然跟传言中不同。”　　“王爷听到的是什么样的？”　　“欺凌弱小不安好心，人面兽心不知所谓。最惯于吃喝嫖赌。” 轩逸抬头看着女子：“不过见到了凝小姐本人，果然流言不可信。”　　叶久落心道这流言果然跟她格格不入，说书人想象的太丰富了些，不过……她暗中扳了扳手指数了数，吃喝嫖赌中，她还有赌没占呢，于是没什么脸皮的叶大小姐道：“流言多是三人成虎罢了，王爷觉得它有多可信？”　　“凝小姐说的不错，三人成虎罢了……”他顿了顿，脸上笑意淡了些：“可凝小姐不觉得这流言有些奇怪？” 　　“王爷觉得哪里奇怪？”　　轩逸略带深意道：“本王倒是觉得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　　叶久落挑眉：“哦~王爷这么一说确实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那位小姐对本小姐怀恨在心，故意讲我坏话呢？”　　“凝小姐没有怀疑过别人？”　　“例如……？”　　轩逸微微眯起眼眸：“例如本王的三皇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