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东荒岐山。 如故到达时，东荒正起东南风。 云水洞天外的桃李林中，花色仍旧鲜妍。 如故一身素白色对襟长衣，除了腰间的平沙凤骨萧外，浑身上下再无别的坠饰。 她步履缓缓地走着，小仙知风捧着一个云藤木做的箱子跟在她身后。 两棵繁茂的花树，一桃一李，仿若连根一般，比肩而长，花开并蒂，争相妖娆。 如故停在那两株并蒂花树下，早已有一方浅浅的空穴收拾妥当。 如故从知风手里接过了那个云藤木的箱子，打开盖子，里面只有两样物什。 一支黛水玉簪。 一小束深棕色的头发，带着微微卷曲，用素白色的缎带系着。 风过花落，有桃李花瓣落入箱中，填满了芬芳。 如故盯着那箱子许久没说话，知风便轻声道：“君上？” 如故没来得及回话，林中忽然仙风缭缭，抬头去看时，同样一身素白色衣衫的如杳正立在不远处。 知风忙行下礼去，道：“见过大公主。” 如故却有些愣，直到如杳就要来到面前了，她方才迟疑道：“大姐？” 如杳的神色很温和，连平日里的持重冷淡亦减了几分。 她道：“我去了堂庭山，长右说你在这里。” 如故看着她，不知她为何会来此。 如杳却是意外的爽快，直截道：“我是来送如恒和广厦的衣物给你的。”说着伸手一划，一个璇玑玉的箱子便到了如故面前。 如故尚未说话，如杳便看到了她手中打开的云藤木箱子。 半晌，如杳嘴角一弯，道：“原来你早已留下了他们的物什。” 如故便也松开了紧抿着的唇角，道：“我自知道，这样的要求对父君母后而言，有些过分了。所以便提前做了些准备。” 知风立在如故身后，此刻听她们谈起家事，便又行了个礼，而后悄悄退下去了。 如杳伸手，轻轻抚着那支黛水玉簪，道：“那之前的一天，我回北极宫去的时候，如恒正坐在镜前梳妆。她一边梳头，一边跟我说，明日是当年跟广厦约好的日子，待他从南荒得胜归来，岐山的桃李开出第一树花的时候，他们便要在这里见面；她还把这支黛水玉簪戴在头上，问我，好不好看。” 如故垂下眼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双手死死扣紧了手里的箱子。 如杳继续道：“你想的不错。不管如何，如恒因为广厦丢了性命是事实，对父君母后而言，能做到不去怨怼已经不容易，还怎能忍心让他们再把心爱的女儿也拱手让给他？何况，北极宫的名声，在他们心中，也是重中之重，你或许不在意，三妹，但是父君母后却不能如此。” 如故仍旧没说话，如杳遂又道：“我说这些，并非是要责备你，你不要多心。” 如故道：“那日在磐园里，大姐便在母后面前回护了我，今日又是，劝了我这样多真切的话——大姐，我不明白。” 如杳却没有回答，只是弯下身子把箱子放下，而后半跪在那方空穴旁边，仔仔细细地把箱子里的两套衣服并肩安置在穴中。 如故忙也跪下来帮忙，伸手接过一件外衣来。 一件玉白色百褶如意裙，裙处的瓣瓣嫣红刺绣，仿若纷飞残红。 正是如恒当日在岐山穿的那件。 如故捧着那衣服，轻轻用手摩挲着，半晌，道：“都，洗干净了。” 如杳道：“是母后亲手洗的。” 如故似有些失神，那件衣服被她捂的有些发暖，就仿佛它还带着如恒身上的温度一般，如故便用脸颊轻轻贴住了那如意裙。 那上面，仍有如恒的气息，就仿佛每一次自己偎依在她身上撒娇时候，一样的气息。 东风阵阵，一时急，一时缓。 并蒂花树下，桃李花瓣落了故杳姐妹两人一身。 如故的声音平静的如一口枯井，不见半点波澜。 她道：“有时候，人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的究竟是什么样的事。” 譬如如故，譬如她自己。 腰间的平沙凤骨萧轻触到手腕，有些冰凉。 所以，都不该被原谅的。 不论是如故，还是她自己。 安置好了广厦的衣物，如杳便静静等着。 等着如故再次直起了身子，等着她将如恒的裙子也安置在了广厦一旁。 此时，如杳方才缓缓道：“方才，你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是什么？不明白我之前为何怨你，还是不明白我为何到底狠不下心？” 如故没说话。 看她这般纤瘦沉默，如杳红了眼眶，道：“我总是不能明白，如恒为何能那样轻易地原谅了你，可她只是说，她已经失去了广厦，绝不能再失去妹妹了。如恒在的时候，有她前前后后护着你，我尚且不觉得什么，现在她走了，我方才想通了她的话——”她看着如故，道：“确实，她说的没错。而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妹妹，我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 “你是我骨肉至亲的妹妹。我或许仍旧会怨着你，也或许永远都没办法真正原谅你，但是我永远不忍心看你孤枝无依，所以还是会永远回护你。” 如故此刻再也忍不住，以手掩了面，低低啜泣出声，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一滴滴砸在空穴的边缘。 半晌，待她抽噎渐缓时，如杳方也拭了眼泪，道：“好了，不要哭了。若让如恒知道，她又该伤心了。” 良久，如故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红着眼睛，道：“这两日，父君母后可还好？” 如杳轻轻笼了笼衣袖，道：“虽还是愁容难展，但落泪的时候似乎渐少了。再加上要准备如恒的葬礼，也不得不打起了一些精神。” 如故又道：“大姐，你来找我，母后可知道？” 如杳道：“我有向母后禀告，当时她虽未答应，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后她看着如故，道：“三妹，你该知道的，母后并非你以为的那样无情。” 如故垂目点头，道：“是，大姐，我都知道，”而后又道：“不知道父君母后准备怎么处置广厦天将的遗体？” 如杳伸手去抚平如恒衣裙上的褶皱，道：“合葬已是不可能，要入天庭的墓葬地也是不可能。但是母后已经应允，将广厦悄悄葬于苍梧山上，与苍梧渊中如恒所在遥遥相对，也算是对他们二人的一个成全。” 如故道：“天庭可有再去北极宫找麻烦吗？” 如杳摇头，道：“父君修书给东皇天帝，承诺不会让广厦入葬任何一处天庭神族的陵墓，天庭便也没有再言语了。” 半晌，如故道：“这样，也好。广厦天将一生战功赫赫，为天庭立下汗马功劳，能葬于苍梧山上，也是没有折辱他一生的功勋，”顿了顿，又道：“葬礼，定在什么时候？” 如杳看看她，而后转开了视线，道：“两日后。” 如故慢慢道：“母后不准我去，是吗？” 若非如此，如杳也不会亲自来送如恒广厦的衣物于她了。 如杳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 如故便转开了脸，伸手在眼角飞快拭了一下，复又转过脸来，道：“我若去了，必定又惹得母后生气。不去也好。” 如杳仍是有些无言，只是点了点头。 伸手将云藤木箱中的物什也安置在了墓穴中，如故站起身来，拎起树下靠着的一柄铁锹，伸手递给如杳。 如杳似是一愣，如故方意识到什么，而后稍稍收回手，不好意思道：“啊，对不住，大姐。” 如杳却笑了，道：“在人界呆了不过几百年，这凡人的做派竟还没改回来。”而后伸手接过那铁锹，道：“也罢。比起法术，亲自动手，倒更能让我慰藉一些。” 如故等着如杳铲下第一抔土，如杳却望着墓穴中两人的衣衫，有些愣住了。 半晌，她道：“如恒小时候有多么胆小爱哭，你大概不知道，”而后眼眸有些空洞，看向如故，道：“她死的时候，可是也吓坏了？” 泪水一下便滚下了如故的脸颊，但她嘴角却牵出了一抹笑意，道：“没有。二姐很勇敢，她救了我，也阻止了姐夫彻底魇化。” 桃李林中落花纷纷。 如杳流下泪来，注视着墓穴中两人的衣冠，道：“好。他让她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而她拿命去偿了他，也算不枉了。”而后紧握手中铁锹，向墓穴中落下了第一抔土。 不一会儿，墓穴填平，墓碑也已竖好。 故杳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墓碑旁，如杳便道：“那日之后，你是如何处置那玉宸老儿的？” 如故道：“并无别法。他在天庭中位阶甚高，我若不想真的跟天庭撕破脸，只能放了他。” “东皇天帝如何说的？” 如故道：“昨日一早，东皇派了太上老君来登门致歉，说，都是误会。我也已经跟长右说了，过两天就放了那些扣押着的天庭兵士。这事，大概算是了了。” 如杳看看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如故伸手轻抚着一旁的碑铭，道：“大姐想问，荣桓与我是什么关系，是吗？” 如杳跪坐在地上，想了想，复又道：“这几千年来，你越发懂事，行止也比过去有分寸，也许这些我本不该过问。只是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八荒中情形正处在濒乱之际，你既为南荒君主，一言一行别人都看在眼里，该更加小心才是。” 如故似是默默叹了一口气，半晌方道：“大姐，我的确跟那荣桓没有半分关系，他确实有意拉我结盟对抗天庭，但我从未答应——至于那求婚一事，更是莫名其妙，想来不过也是他的一计。” 如杳闻言，心思似乎稍稍定了些，听见如故又道：“只是，大姐，这两天来我却一直想，东皇天帝如此糊涂怕事，天庭众仙里，从一个玉宸看去也可见一斑。远得不说，近一千年来，天庭当中结党营私、私相授受的事情不知听了多少，有甚者，连凡人的命格、命簿都敢篡改、买卖——大姐，这样的一个天庭，当真还有留着的必要吗？” 如杳此惊非同小可，登时便沉了脸色，斥道：“三妹糊涂！” 如故见她面带恼色，忽觉自己方才说的太多，如杳向来持重守礼，怎么能听得这些话？ 如故忙直了身子，道：“姐姐莫要生气，是我失言了。” 两人沉默半晌，如杳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开口，道：“你既有了这样的想法，不可能是一夜间的事，便也不是什么失言。” 如杳端正身子，直了直脊背，道：“今日当着如恒的面，我有几句话问你，你须得据实以答，不得说谎。” 如故垂了目，道：“是。” 如杳便道：“第一，天庭若垮，该由哪个来执掌八荒律法和人界兴衰？” 如故松开紧抿的唇角，道：“八荒帝主，四海龙君，各方上神，乃至魔、妖、冥界各路，都会觊觎。” “各方觊觎，最后会变如何？” 如故垂目道：“各方混战，生灵涂炭，天崩地坼。” “如何平息？” 如故看看如杳，似是回答不上来。 如杳便道：“天地之劫，唯有四方尊者方可化解。” 如故的瞳孔在一瞬间放大，如杳看她如此，便继续道：“上番天地应劫，当属华夏与九黎两族之战，最终，玄武尊者陨落，青龙尊者遁走魔界，”顿了顿，她又道：“若此次再重蹈上次覆辙，三妹，你该能想到，究竟会发生什么。” 如杳站起身来，向旁走了两步，又道：“即便，即便最后侥幸建起了新的天庭，它与这个天庭不同的可能性，又有多少？三妹，要怎样确认，新天庭不会重蹈旧天庭的覆辙？” 她的话语中似有几分颓丧之意，如故出声道：“大姐？” 如杳转身看她，道：“除了你的身世以外，南荒说到底，与天庭并无干系。但北极宫却不一样。三妹，你能想到的这些，父君母后身处其中，你觉得他们会不曾料到吗？” 如故仍是垂了目，如杳复又走回原地，跪坐下来，道：“我不会再说第二次，天庭虽腐朽，却不能垮，至少不是现在。三妹，你千万千万——”后面的话似是难以启齿，如杳没能说下去。 顿了顿，如故却微微笑了，她道：“我都懂了。请大姐放心，也请父君母后放心。” 姐妹两人又坐了一刻，究竟也再没有多少话可说，如杳便道别离开了。 如故一人靠在如恒广厦的墓前，直到夜色深深了，知风前来唤她，方才离去。 天庭。弥罗宫。 皓庭霄度天上的弥罗宫，便是东皇天帝起居之处。 虽为天帝住处，雕梁玉栋尽有，但因东皇天帝素来不喜骄奢，因而此处远不及朝理众臣的凌霄宝殿那般奢华。 白虎神尊重尧方才踏进主殿弥罗殿，东皇天帝便于主座上站起身来，指着他身旁的一个虚位，道：“神尊请上座。” 重尧照例婉拒，而后径自坐在了下首东向的首位。 这时，文殊菩萨携同地藏菩萨也到了，东皇天帝入座后，二人便在重尧之后顺次坐了。 之后，前来议事的太清境太上老君、玉清境虚皇道君、增长天王、翊圣真君都依次入座。 重尧向来直截了当，便道：“天帝派来的信使说，西牛贺州的白民国与北俱芦洲的拘缨国又开战了？” 东皇天帝便道：“是。两国本就毗邻，又都好战，万余年来打打停停，真是没了办法。” 增长天王亦道：“不只是白民国与拘缨国，除了冥府须弥宫所在的南瞻部洲还算安稳外，整个北俱芦洲和西牛贺洲的动荡已经许久未曾停过了。臣等虽着手控制，但始终不见成效。” 东皇天帝叹了口气，道：“昨日下界递上来的折子里，也说，如今凡界中原地区虽是一统，但皇帝虽为嫡出却年幼软弱，因此那长兄便联合了外戚，篡位指日可待。” 翊圣真君接着道：“若只是篡位倒也罢了，古来强弱更替，也无他法。只是这小皇帝背后却也有一派手握兵权的保皇党，现下两相僵持，边疆各国见状，也都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眼见战火又要弥漫了。” 重尧皱了眉，道：“人界中原地区混战近百年，那范林国统一中原建国不过几年时间，按往例怎的也要有几十年安生日子，为何突然又起了这么大动乱？” 天帝便道：“神尊所说也正是寡人心中所想。此事事关重大，天庭不敢独自定夺，今日请诸位神佛前来，也是想要问问各位的意思，”而后略略抬手，道：“老君。” 太上老君应声起身，手中拂尘在头顶画画点点，一幅星象图登时便熠熠闪现出来。 殿中几人定睛看去，殿中登时有些沉默。 文殊菩萨略略闭了眼，无意说话。 地藏菩萨便轻轻拂了拂袖口的袈.裟，道：“危宿与虚宿耀眼长亮，泣星与败臼忽闪，角宿周围更有红光渗出——阿弥陀佛，此为兵祸大凶，民本将伤。”而后看看重尧，住了口。 重尧却盯着那星象图，久久没有说话。 天帝便道：“神尊？” 重尧略略垂目，而后抬头，道：“不错。是兵祸，也是天劫，”顿了顿，复又道：“本座早已想过。四象尊者中，青龙白虎以战功显赫，戾气较重，朱雀玄武□□定心，以平和之气相制衡，如此方才使天地间气脉中和清朗。只是，玄武尊者早已羽化，至今后继无人；青龙尊者遁走在外，虽说气脉仍与天地相连，但是心有所累，戾气一日重似一日，仅凭朱雀尊者一人之力已难以制衡。如此，天地间戾气终将泛滥，蔓延弥散，便是今日这一轮天劫。” 今日议的这场事，不论是时机还是内容都很是微妙。 天庭中的几位神仙自不必说，文殊菩萨与地藏菩萨自忖外来是客，因此更是一句话也不肯多说。 重尧话音落下，殿中一时又有些沉默。 然而，翊圣真君却忽然道：“说起青龙尊者，近日听到诸多言语，说是永夜城和南荒要结亲了——这荣桓入了魔道自甘堕落，难道这次南荒女君也要入魔界了？真是匪夷所思！” 此语一出，仿若石沉冰潭，殿中氛围登时便不同了。 重尧本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寒冰脸，此刻闻言，神色中更添了几分冷冽。 增长天王瞥了瞥自己手下这个愣头青，尴尬之情波涛汹涌。 他忙大声斥道：“大胆，休得胡言！” 天帝的脸已然黑了，只是尴尬之余还有些气恼。 他本着意在议事之后单独向重尧解释南荒一事的，现在可好，这不长眼的当着里外这么多人的面就戳破了。 天帝忙清清嗓子，向重尧道：“寡人前天已向参木宫送了文书过去，里面大略写了那天的来龙去脉——玉宸近来心浮气躁，那日更是在磐园说了些不敬的话，寡人已罚他在宫中思过，堂庭山那边，寡人也已派老君过去登门致了歉——说到底，这也都是误会一场，”而后又向那翊圣真君怒道：“还不快来给神尊赔罪！” 翊圣真君虽也有了十几万岁的年纪，但在这殿中一撮人里头，仍是个资历最浅的，再加上常年驻外掌管人界兵戈，心思倒是个甚为直率简单的。 也因此，他直到此刻方才有些回过味儿来，想起白虎神尊似乎曾与梵天女君有过一段往事，关系非比寻常。 而自己方才所言，岂不是大剌剌地挑明：你媳妇儿被别人拐跑了么！ 殊不知，白虎尊者更是与魔尊荣桓有着一段恩怨纠葛的兄弟情谊，至今都掰扯不明白。 此刻，翊圣真君忙起身下礼，道：“神尊恕罪！下官鲁莽，并无意冒犯神尊！请神尊恕罪！” 重尧仍是冷着脸，却也无意为难翊圣真君，略略抬手，道了句：“起来。” 重尧本意便对天帝派兵南荒一事很是不满，听天帝话里避重就轻，半分未提派兵一事，心里更是添了堵，道：“南荒与天庭同气连枝，若是为了一点闲言碎语便中了人的挑拨离间之计，也未免太过可笑。以天帝的智慧，想必不会不明白这个。这般大动干戈到公然派兵的误会，日后还是少些为上。” 天帝自然只能应声道是，再无别话。 重尧神尊便又道：“要化此天劫，天地气脉需要重新调和，而后兵祸人怨才可消弭。” 虚皇道君忙道：“神尊可有妙计？” 重尧面上仍没有什么表情，沉默了一瞬，而后道：“西北两洲，还要劳烦天庭尽力牵制。天帝虽未明言，但近来东胜神洲上永夜城闹出的动静，本座也一直放在心上。此间一众事务，说到底都是我四象守护者四人之间的恩怨，牵牵扯扯竟闹到了这样的地步，本座每次思及，心下愧疚不已。” 他此语一出，殿中人都有些惶恐，天帝以外几人更是起了身，揖礼道：“神尊。” 重尧略略抬手，制止他们再说话，道：“此事确实非同小可，也需要与朱雀神尊商讨，本座一时间尚无万全之策。不过，只要本座在世上一日，便不会眼见八荒再次动乱，这是本座于天庭和大雷音寺的承诺。” 闻言，天帝忙也站起身来，向重尧揖礼示意。 重尧仍是摆摆手，站起身来，道：“后续如何，本座会尽快给各位答复。告辞了。”言毕快步走了。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