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雪说话客气,但是态度却很强硬,玉岫第一次感觉到对方不属于那种好说话的人。 管事的将人带到偏房,外面的客人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以为肖雪来此地和他们一样。 进了屋肖雪反而并不强硬,她过来只是问几句话,并不想多管人间的事。 那名管事神色半点不露,也不先开口。 肖雪坐下来直截了当问:“李红艳怎么死的,你还记得不?” 玉岫站在她后面,也没有擅自坐下,其他师兄都站着,她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坐肖雪旁边。 “这……”管事的手指绕着帕子,似有些疑虑。 这名管事不过三十多岁,戴花擦粉,红衫披身,腰肢柔软风流,更显风韵。 玉岫仔细看了两眼,在她眼里对方年纪并不算大,不过既然是管着这青楼,眼界和见识都不会太短浅。 管事看肖雪并不像来挑事的,更像是来查案的,心里也犹豫。这案子官府衙门都破不了,这几个年轻人就能破案了? “不用犹豫,你说你的。至于剩下的是我们的事。”肖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并不着急。 管事的见肖雪举止从容不迫,这几人穿着打扮都像是世家的弟子,行走间都透露出一股卓然出尘的味道。 “你们是从仙府来的?”管事的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怪不得我看你们这衣服,像绸缎却又不似绸缎,原来竟是仙人。” “既然几位是仙人,妾身也就直说了,红艳本来是我们这的头牌,十天前从一个贵客家出来,回来的时候突然出事了。”管事的似乎松了一口气,她也想知道杀了她摇钱树的是谁,毕竟李红艳一死又要去捧新人,要耗费的物力财力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跑回来的只有两个抬轿子的轿夫,剩下没跑回来的人都死了,问了二人都说有妖怪,但又不知道是什么,报了官府到今天也没有给个说法。” “她几时回来的?”肖雪等她说完才开口问。 管事的回想那日时辰,口中道:“那天因为有个贵客请红艳去跳舞,而且我家姑娘不会在别人家过夜,还是清白身子,所以我让她回来早点。两个伙夫是快到子时才跑回来的,应该是亥时。 ” “亥时?”肖雪垂眼想了想,暂时心中记下,又问,“那天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事情倒没发生什么,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很正常的一天。”管事思索了一会,“只是那两个轿夫说,他们路过一个小巷时听见了婴儿哭声,红艳过去看时突然出现妖怪,之后他们弃轿跑了出来,其他就不知道了。” “婴儿哭声?”肖雪听到了昨天没有听到的情报,连忙追问,“还有别的吗?” 管事的又想了一会,摇摇头。 肖雪看她确实不知道,便转口问那两个轿夫的下落。 管事的却告诉她,一个后来疯了,另一个回老家去了。回老家的她找不到,不过疯了的那个她知道住处。 肖雪问了住处后,便不打算久留。 管事的送他们出来时,希望肖雪他们找到凶手,能告诉她一声,好让她安心。 她虽然一字没说,玉岫却觉得她不是在惧怕,而是在伤心。 但是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为了李红艳本身而伤心,还是因为她死了这醉花坊就少了一位给她赚钱的人。 玉岫没有多嘴问,有时候还是不问的好,就当她是真的为人死而伤心好了。 肖雪问完话离开,准备带众人去那位轿夫家,不过在那之前,要去李红艳被遇害的小巷看看。 “这些人都是在巷子里被害的,而且时间毫无规律,现在李红艳有了具体时间,不知道其他人是否如此。”肖雪叹声说道。 玉岫没有接话,她反而对那个出现的婴儿声十分好奇,这是被人抛弃了,还是妖物所化? 她还没遇到过能够幻化的妖物,但是之前没幻化成形妖树就这么厉害,那这个妖物实力又会如何? 还是一样,遇害地点并不能看出什么东西,肖雪便放弃了这条线,带他们去找那名轿夫了。 这个轿夫住的地方离李红艳被害地点有些远,肖雪不计较距离,找到那一排排住户,按照醉花坊管事给自己说的,敲开了一户人家。 开门的是位少妇,头发简单绾起,裹着布巾,一身粗布衣裳,容貌寡淡但却清丽。 看见肖雪他们几人,神色有些戒备,“你们是……” “我们是为李红艳来的,不知道王鸣在不在?方不方便见下面,我想问几句话。”肖雪露出和善的笑容,声音柔和了许多。 那名少妇听见是因为李红艳的事,看着众人神色怀疑,“你们不是官府的吧?” “自然不是,我们只是过来查一下最近的杀人案。”肖雪笑了笑,并不想引起对方的逆反情绪。 还好对方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很快请众人进屋。 院子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旁边竹竿搭的架子上晾着衣服,地上还放着一个木盆,里面还有没晾的衣服,看来她刚刚是在晒衣服。 对方将人引到王鸣住的屋子,推开门轻声走进去。 王鸣还在睡觉,并没有醒,妇人看了肖雪他们一眼,上前将人推醒了,说了说好话才从床上起来。 刚开始还很正常,只是一看见肖雪他们,就立马往被子里缩,嘴里念念叨叨不要杀我,身子还一直抖。 妇人想扯开被子,却没有办法,只好无措地对肖雪道:“他现在就这副样子,见到陌生人就躲,疯疯癫癫的,问不出什么。” 肖雪让她安心,朝着另一名弟子示意,对方会意走过去将人从被子里扒出来,点住王鸣身上的穴道。 将人放平,那名弟子一手把脉,另一手里突然出现细如毛发的长针,照着脉象往他头上施针。 妇人原本看着想阻止,看见这一幕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在治病,便不作声,只是期待地望着那名弟子,希望对方能治好她的丈夫。 这边施针救人,肖雪让其他人都出去,和妇人坐到旁边,问些别的事情。 玉岫并没有走,站在他们时候当背景板,听她们说话。 按妇人口中所述,王鸣像往常一样送李红艳回去,但是半途遇到婴儿哭声,虽然幸运逃回来,却被吓得不轻,跑回来后就疯癫了,还是醉花坊的人将他送回来的。 “实不相瞒,我以前也是醉花坊的一名舞姬,当初王鸣与我两情相悦,便与金妈妈说他给醉花坊白做工赊账赎我,只要让我出来就行。”妇人谈起过去之事,并没有什么不能启齿的,言辞间更多的是回忆,“醉花坊舞姬不少,我容貌算不上顶好,跳舞也不怎么样,金妈妈便答应了。后来我和他成了亲,便在家里找些针线活做做,谁知道现在出了这种事。”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是恬静的,说完后忍不住往床边去看了一眼,但是那名弟子还未施完针,她又叹了一声回过头。 “红艳姐虽是醉花坊头牌,心地并不坏,我倒希望她心肠能硬一些,最起码不会因为听见婴儿哭声过去看,也就不会出现这些事了。”妇人说着眼里聚集了泪花,她不知道想起来什么,也许是过去之事,也许是为李红艳死而惋惜。 但是那些东西已经不重要了,肖雪只是想问出妖物出现的时间点,她还有下一家要去问,现在有这个闲心听妇人说话,也只是王鸣没有醒来而已。 “肖师姐,好了。”那名弟子收起针,起身对肖雪道。 妇人听了一脸惊喜,“这意思是我丈夫不疯了?” “等他醒来就行了。”那名弟子笑道,将工具在妇人看不见的地方都收到乾坤袋里,便往肖雪这边走过来。 妇人守在床边一会,忽然看见自己丈夫眼皮动了动,似要睁开眼睛,忍不住期待。 肖雪依旧坐着,并没有上前看的意思,她小声问他如何。 对方回答只是被吓住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没过一会王鸣真的醒来了,他捂着头看见眼前一脸焦急的妻子有些不解,随着回来的记忆,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神色又是一白。 肖雪看他样子是想起来了,便起身上前去问话。 妇人给王鸣介绍了肖雪,顺便说起这几天的事,如果不是因为肖雪过来,他恐怕会一直疯下去。 王鸣听了连忙从床上起来,连连拜谢。 肖雪并未接受,拦住夫妇二人,她问完话就走。 身为亲身经历的人,王鸣所给的信息要比醉花坊管事要多。 只是肖雪问起那个怪物形状时,王鸣自己也说不好,到底它是有皮毛的,叫声像是婴儿一样。其实当时经过巷子时,不止听见了婴儿哭声,还听见了铃铛的声音。 “……叮铃铃叮铃铃像是催魂一般,扑向了李姑娘,不过它体型好像不太大,大概是一只猫大小,只是瞪着眼睛嘴巴裂开,露出尖厉的牙齿口中流血。现在回想起来那只怪物并不怎么可怕,只是我们当时吓懵了,又是晚上,只顾着自己逃命,没顾得上救李姑娘。”王鸣说着语气里似有自责的意思,他夫人坐在他旁边轻声细语安慰。 听这个描述,玉岫反而觉得这不就是一只猫吗?类似婴儿哭声的,虽然世间动物有不少,但是有时候猫的叫声也像婴儿。 肖雪问完话便和夫妇二人告辞,出门时她似乎有点眉目了,只等着问完和云慕月会合再说,“去下一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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