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又住进来一位新的客人。 参加葬礼的人群里,隐约听到悲伤的呜咽声。有人悄然泪下,有人沉默无声。 妮可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身着一袭不符合她年纪的黑裙。红肿的双眼毫无神采,仿佛在看着面前的棺材一点一点被泥土掩埋,又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她冰凉的左手。 “从今天开始,我会代替他,保护你。” 少年与她肩并肩,对她许下这个誓言。 妮可愣愣的转过头,看着少年俊美的侧颜。 墓园潮湿的风拂过他的黑发,深紫色的眸子闪烁着坚毅的光辉。他没有回应她的目光,只是看着泥土掩盖了棺材的最后一角。 天色渐暗,寒风吹起墓园的落叶,血红的枫叶漫天飞舞。 妮可独自一人穿过这片枫树林,窸窣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片林子里。 突然,身边响起一个声音,却没能让她感到惊讶,就好像她已经等了那个人好久好久。 “这边,我知道一条近路。” 他突然出现,牵住妮可的手,将她领入树林深处。 少年仍然是那个少年,只是妮可发现自己好像高出他一大截。这让他看上去更加像个孩子。 “你是谁?” 妮可停了下来。 少年松手,转过身,抬头仰视着她,沉默。 “你是谁?要带我去哪里?”妮可再一次问。 少年只是看着她,脸上尽是落寞与悲凉。 不知为何,那眼神让妮可心生愧疚。 她避开他的目光,慌张的开口,“我想我应该回家了,再见。” 说完,她飞奔着离开,甚至忘记拭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冰冷的雨点打在身上,她战栗着推开了家门。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等着她。 “婚礼就在后天,你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 女人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妮可身后,为她打扮起来。 妮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得说不出话。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自己会是俯视那个少年了。 因为,镜子里的自己,看上去了已经有超过二十五岁的容貌,而那个少年仍然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等一下,自己难道不该是十五岁吗? “不,这不是我。”妮可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个突然的动作让妇女手里的梳子没有拿稳,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响起的不是木梳落地的声音,而是门外的惨叫。 刀剑相拼的声音中夹杂着某种野兽咆哮与怒吼,随之而来的还有腐烂的恶臭与鲜血的腥味。 即使和外面那些恐怖场面有着一门之隔,也无法减弱她的恐惧感。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身体无法动弹。 “看啊,他们来了。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 刚才的中年妇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纪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陌生女人。 她神色病态的躺在一张床上,暗红色的血迹染红了床单。她对妮可露出阴冷的笑容,然后拿起了放在床边的一把带血的餐刀。 恐惧再将妮可推向崩溃的边缘,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支离破碎…… “不,不要……” 妮可觉得好冷,冷极了,好像掉进无尽深渊,黑暗就要将自己吞噬。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臂弯从身后抱住了她。将她从深渊中拉了起来。 “从今天开始,我会代替他,保护你。” 耳边一个温柔至极的声音喃喃低语,说着和那个少年一样的话语,却已不再是那个稚嫩的声音。 恐惧从她的眼眸里退去,她低下头,看到一缕漆黑的发丝滑过她的脸颊,柔得就如同他落在她肩上的吻。 …… 妮可疲惫的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熟悉的床铺上。刚才那个男子消失不见,只有背后传来的库洛的体温。 妮可翻身面对着它,只见它闭着眼睛,黑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妮可揉揉它的头,欣慰的笑了。 “谢谢你,陪着我。” 回忆起刚才的梦,妮可仍然觉得有些害怕。 梦境总是缺乏逻辑和秩序,醒来之后也只能依稀记得其中的只言片语。 但是自从库洛来到自己身边之后,妮可的梦仿佛变得愈加清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记忆里苏醒。 这让她感到不安。 那个少年是谁,梦里的人都是谁? 她越是尽力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心中的悲伤和恐惧就来的愈加真实。 妮可的脑子乱做一团,她索性不睡了,翻身坐了起来。 这里是驯兽师候补生的宿舍。这是她在这里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因为天明之后,她将要去参加驯兽师的测试,然后和这个宿舍彻底的说再见。 也许,明天将是她生命中的转折点。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借着月光翻开了自己的记事本。 “一切就看明天了。” 记事本里,六月八日的那一页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感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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