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还在等你,我只是想要爱你。 在答应教闵允智弹钢琴之前,朴珍荣没有想到,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女孩子,他是见过的。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他背着很重的书包和同学们道别之后,是打算去图书馆看书的。为了节省时间,朴珍荣抄了近路,穿过一条狭窄安静的小巷子。 在拐角处,他听见前方传来几道粗鲁的声音, “看看这脸蛋,长得可真是勾人啊。怪不得金美伊那个丫头的男朋友被你迷得非要和她分手了,哈哈哈。” “啧啧,我都不忍心下手了。要不要和哥哥们出去玩玩?带你去见见世面。” 朴珍荣看见,其中一个人伸出手拦住那个女孩子的去路,嘴上说着一些无礼的话。她低垂着头,黑色长发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双手紧紧抱着书包挡在自己身前,应该是很害怕吧。 珍荣环视了四周,没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自己书包里装着厚厚的书和一堆乐谱,倒是份量不轻。 这边,闵允智没有想到金美伊居然胆子这么大,真的找人来堵她。天地良心,她可没有招惹过金美伊的男朋友!不是什么人都能让她费心思的好吗?允智看着前面几个流氓的眼神,心里很是厌恶,一边悄悄向后退去,一边飞速想着脱身的方法。 就在她观察四周的时候,突然看到巷口那里站着一个清瘦挺拔的少年,穿着隔壁高中的学生制服。不能让他犹豫!允智立刻换上无助恐惧的眼神看向少年,有些苍白的脸上绽放出光彩,那是在黑暗里看见一丝光亮的神情。 几个流氓围着闵允智,背对着巷口,没有发现朴珍荣。他收到了允智目光里的求助信号,掂了掂手里的书包,两人对视片刻,电光火石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闵允智小声地开口:“你们这样做是犯法的,金美伊给你们多少钱?我出三倍。只要别伤害我,我是不会报警的!”说着,她有意抬起头,把自己的脸完全露了出来。 那几个流氓被她夺走了注意,有些出神地看着她的脸。就在这时,一个书包重重地砸在几个人身上,他们被清瘦的少年推倒撞成一片。趁着混乱,珍荣迅速拉起允智的手,两个人一起逃离了这里。 朴珍荣的耳边是胸腔里发出的砰砰砰的声音,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像是想要从身体里逃脱一样。他一边奔跑着,一边在想是因为跑得太快了吗?还是…… 忍不住扭头看向自己牵着的女孩子,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闵允智察觉到男孩子的小动作,瞄了一眼他泛红的耳根和白净的脸,嘴角翘起小小的弧度。注意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水坑,允智在他们跑到那里的时候,滑倒在地上。光洁白皙的膝盖被划出几道伤口,在娇嫩的皮肤上显得有些狰狞。 朴珍荣着急地看着允智的伤口,从自己口袋里拿出手帕轻柔地帮她包扎。黑发少年单膝跪在她面前,目光专注,小心翼翼地替允智吹着伤口,生怕弄疼了她。 闵允智坐在那里,目光从少年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慢慢移到他修长好看的手上。 “你的手真好看,钢琴一定弹得很好!” 珍荣抬起头,女孩子的脸颊红红的,因为跑得太快还有些气息不稳,她的眼神看不出刚才的无助和恐惧,反而亮晶晶的有些雀跃。 朴珍荣笑着问她:“你怎么知道我会弹钢琴?” “你的手很合适,而且上面的茧子是经常练钢琴留下来的。”允智一边回答珍荣,一边伸出手轻轻为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今天真的谢谢你,救了我。” 珍荣僵硬着身子,任由少女为他擦汗。他不自在地捏了捏手指,生硬地找话题:“你不怕我也是坏人吗?”允智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才是坏人啊!是专门来欺骗你的,小哥哥。” 多年后,朴珍荣守着这些回忆,抚摸着俩人合照上的允智。他笑起来还是当年的模样,轻轻地说了声:“小骗子。” 朴珍荣的思绪从和闵允智初遇那一天,回到了现实。 他听到闵允智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我见过你,在梦里,珍荣哥哥。”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快地喜欢上一个人?她的一句话就让他心旌摇曳。就像是他第一次触摸到一直憧憬着的钢琴,只是看着,就无比幸福。 朴珍荣是个温柔的人,大家都这么认为。他总是不忍心拒绝别人的要求,但是又好像是在身体外面套着一层玻璃罩子,你可以看见他,却没办法靠近他。同学们最近感到有些奇怪,朴珍荣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还是那么温和,但他的笑容好像更加真实了。有女孩子拿着礼物表白,他十分果断地拒绝,却让别人生不起气来。 以前,他总是独来独往。有人说,朴珍荣的身上有一种让人只想远远看着的气质。他可以一个人在琴房待上一整天,和自己最爱的钢琴一起,就什么烦恼都忘了。 现在,他却无比期盼着周末的到来。珍荣想要带允智去很多地方,想要告诉她自己每天做的事情,想教她自己最爱的曲子。他的梦想一直是成为钢琴家,现在,他把闵允智放进了自己的未来。 “你来了!珍荣哥哥。”闵允智开心地从楼上跑下来,裙角飞扬像一只蝴蝶飞到少年的面前。她拉着珍荣上楼,一边笑着回头和他说着自己练习了新曲子,想要弹给他听。房间里,朴珍荣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弹着他喜爱的曲子,一颗心像被包裹在棉花糖里,真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 允智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听他的意见,跳下凳子小跑过去。一不小心被地毯绊倒,珍荣上前接住了她。 闵允智抱着他的脖子,直接跳到了他身上,朴珍荣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我弹得好听吗?你最喜欢的《梦中的婚礼》。”允智摸着他的耳朵,撒娇地问着。 珍荣定定地注视着怀里的少女,开口:“好听,不过这不是我最喜欢的。 ” 少女停下揉捏他耳朵的动作,有些疑惑,“我没有记错啊,就是这首曲子。” “我最喜欢的,,,是你,只有你!”少年眼里满满的情意,一字一句地说着。 闵允智愣住了,眼里飞快地闪过些什么。然后,她凑近他的耳朵,飞快地亲了一下,“我也是。”珍荣得到回应,开心地抱着允智转了两圈,郑重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闵允智靠在朴珍荣的怀里,数着他的心跳声。珍荣抚摸着允智的长发,和她讲解着弹奏的技巧。她瞥向门外,似乎看见了女人一闪而过的背影。允智把自己的耳朵靠近朴珍荣的心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允智和珍荣在一起的事情,闵成俊和韩恩淑很快就知道了。闵成俊没有做什么,只是摸着允智的头感叹她长大了,告诉她:“当你在一段爱情里,得到的痛苦要比快乐多的时候,就尽快舍弃它。没有人比你自己更加重要。”她乖巧地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让闵允智感到疑惑的是,韩恩淑对这件事似乎真的很开心? 陷入爱情的少年,恨不得把允智变小装在自己的口袋里。两个人整天待在一起,看书,练琴,走遍了大邱好玩的地方。这样的日子里,允智好像真的在享受着美好的初恋。 韩恩淑已经完全把允智当做自己未来的儿媳妇了,她一边插着花,一边和允智聊着珍荣小时候的故事。说道好玩的地方,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韩恩淑摸了摸自己的耳坠,感叹地对允智说:“我们珍荣啊,真的是个好孩子!他从小就说过自己要当钢琴家,这副耳坠是他在咖啡厅弹了三个月的琴送给我的礼物。珍荣父亲走得早,我的人生就只有他了。允智呀,姨母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是好孩子。珍荣真的很喜欢你!和喜欢钢琴一样,你们一定要好好的在一起。”说完,她笑了起来,好像看到了他们以后结婚的样子。 闵允智听到了这些,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她悄悄攥了攥手心,指甲陷入肉里,心里一沉。 朴珍荣觉得最近自己的小姑娘有些奇怪,时不时会走神,有时候会莫名奇妙发脾气。他又一次耐心地哄着允智,这次是因为自己没有买到她喜欢的草莓冰淇淋。 闵允智知道,自己很过分。总是因为小事向珍荣发脾气,她愧疚的同时又忍不住变本加厉地试探他的底线。可是,他依旧包容自己的无理取闹,这让她更加烦躁不安。 “你为什么总是忍让我?明明是我的错不是吗?” “没关系的,你心情不好,我就逗你开心啊。谁叫我这么爱你呢?”男孩子笑得温柔。 朴珍荣,你可真是愚蠢! 就这么轻易地捧出真心,我才不会和你一样。 闵允智暗暗在心底做了一个决定,她不想再这样纠结下去。解开一团乱麻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刀斩断。 朴珍荣今天很高兴,允智上次闹了脾气。昨天打电话约他见面,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听起来好像已经不生气了,声音甜甜的。 允智出门的时候,天空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她带了一把伞。走在路上,闵允智在心里想着等会要怎么和珍荣开口,结束他们的关系。或许是天气的原因,她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 允智到的时候,珍荣早早地就等在那里了。他穿着白衬衫,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温柔地对着她笑。 吃过饭后,回去的路上下起了大雨。允智撑开伞,俩人慢慢地走着。她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对着珍荣说:“我们,,,就在今天结束吧。”珍荣不解,刚想开口问清楚。就见允智睁大了双眼,把他推向一边,正好躲过了身后袭来的棍子。 是上次堵她的那群流氓,他们拿着棍子,把俩人围了起来。珍荣紧紧抱着允智,低声对她耳语:“等会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跑出去报警。”闵允智摇头,突然她被推开,棍子落在了朴珍荣的身上。允智害怕极了!大声叫着:“不要打他,快住手!”可是没有用。 闵允智在大雨里狂奔,想要找到人救珍荣。她报了警,跑回那里,离他只有一百米远的时候,一个流氓狠狠地用棍子打向珍荣的右手。 允智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睁睁地看着珍荣的梦想被打碎了。 她踉跄地走过去,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允智紧紧抱着珍荣,耳边隐约传来警笛声和谁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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