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请问您找谁？”

被催婚是曲半夏身边不少同龄未婚朋友都经历过的事情，不过她的朋友们都是被父母催，所以才会比较着急。　　　　现在的问题是，她很早之前就已经跟父母表明过，结婚这事儿急不来，一切随缘，父母对她的想法是从一开始的不解再慢慢磨合到她开心就好。　　　　曲兴文看着妹妹正在沉思，小声问道：“夏夏，三姑那观念跟你不一样，我们就当作没听到就好……”　　　　“没事，谢谢大哥关心，我们进去吧。”曲半夏笑着打断大哥的话，其实她也没很放在心上，除了她自己，也没谁能左右她的想法。　　　　推开门，屋内的谈话声顿时停了下来，宽敞的客厅内围坐在一起的人都往大门看来，尤其在看到曲半夏之后，来串门的三姑四婶五婆的眼神一亮，好像猫见了老鼠似得。　　　　曲老爹和曲老妈一见曲半夏和曲兴文一起回来，曲兴文还抱着一箱子水果，马上起来热情的互相介绍，缓解此时的尴尬：“幺妹，回来了啊，快快过来坐一会，聊一聊吧，这是三姑，这个是四婶，还有这个是五婆，听说你今年回来过年，特地过来看你的。”　　　　不管是三姑四婶还是五婆，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曲半夏礼貌地朝这几个长辈点点头问好，被曲老妈拉到身边坐下，坐姿非常端正。　　　　曲兴文则抱着箱子打算把水果放好，三姑眼尖提高了音量问道：“兴文抱着一箱是什么呀？”　　　　“哦，是夏夏摘回来的水果，打算用来拜年的。”曲兴文一边说着，见这几个长辈都看着他，让他怪不自在的，便抱着箱子过来，“哈哈，您们尝尝吧，味道可好了。”　　　　曲兴文说的那是客套话，尝尝的意思当然只是拿几个出来一人吃一两个，尝一下味道便好。　　　　可这三姑四婶的一看到这满箱子的桔子，就一把一把地往外掏，看样子是要一边聊一边把一箱子都吃完了。　　　　曲老爹看着女儿辛苦摘回来的一箱子桔子不过一会就剩小半箱了，想说点什么，可碍着亲戚的面说什么都不好。　　　　曲老妈也一脸的心疼，二老都朝曲半夏使眼色，曲半夏只是保持微笑，也不说话。　　　　她不想回村子里过年，是她爸妈非要到这边过年，那么她爸妈就应该想到会有这样的后果。　　　　反正对于她来说，损失这么点水果不值一提，总得她爸妈知道厉害关系，不然以后还想回来被这些亲戚占便宜。　　　　“水果好吃吗？”曲半夏客气地问，垂眼就看到地板上扔了一地的桔子皮。　　　　明明垃圾篓就在矮桌边上，这三姑四婶就跟眼睛看不着一样，垃圾直接扔地板。　　　　曲老爹和曲老妈都是知道女儿的性子的，看她越是平静，心里越是心惊，也不知道女儿都在策划什么。　　　　“好吃！皮薄肉厚，一个字甜！幺妹，你去哪儿买的这水果啊？多少钱一斤呢？给三姑捎一点呗！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我们也留一些拜年嘛！”四婶一边往嘴里塞桔子，一边说，腮帮子都塞的鼓鼓的。　　　　曲半夏点头回道：“那倒是，确实可以。这是在果园里现摘的，大概十五块钱一斤，四婶你打算要多少？我明天还要去一趟果园，明晚就可以给您带回来，到时候您来取就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一听到说要钱，四婶咀嚼的动作就慢了下来，脸色也没之前那般和蔼了。　　　　“这，这么贵的啊？还不如去抢呢……”四婶顿了顿，又从箱子里掏出了好几个桔子，好似不多吃几个就会吃亏一般，掬着笑脸说道：“哎呀，我们都是亲戚！你帮我们带就是了，意思意思收个几块钱就好了嘛！亲戚之间哪里需要明算帐的呢？”　　　　“那可不行，那我岂不是要血亏？”曲半夏非常为难的皱起眉头，“这新果园今年才开始盈利，之前都没回本，那肯定不能送的。我赚钱也辛苦啊，大家互相体谅体谅嘛。”　　　　曲老爹和曲老妈就知道女儿会这样，也非常干脆的吃桔子，当个吃桔群众。　　　　曲兴文的暴脾气是上来了，可曲半夏一个眼神让大哥又压住了暴脾气。　　　　“幺妹，你真是爱开玩笑！？我们都听大家说了，你现在可是大老板了，躺着赚钱呢！”四婶的笑容都快绷不住了。　　　　一边听起来好像为曲家高兴，但又好像暗藏着咬牙切齿。　　　　这时候三姑也插了一句：“反正你都赚了这么多钱了，也不在乎这点小钱吧！你看你们家这个房子啊，啧啧啧！少说也得花个几百万吧？”　　　　“三姑和四婶才真是爱说笑呢，哈哈哈，大钱都是小钱一点点攒起来的对吧？今天你们几个让我免费送水果，明天那几个让我免费送，这样算下来，我亏的可就不是几十块几百块了，对吧？那我可闹心了，过年了，谁不想过个好年呢！”曲半夏语重心长地说。　　　　三姑一听曲半夏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态度一变，“哎呀，那就不带了吧，不过就是几个水果！不吃也不会少块肉！”　　　　一边这样说，那剥桔子的手速反而更快了。　　　　曲半夏看在眼里，倒没说什么。　　　　很快话题又回到最初的话题，四婶剥着桔子皮，看似关心地问曲半夏：“幺妹啊，你今年怎么没带男朋友回来让曲大哥和嫂子看看呢？”　　　　曲半夏很干脆回道：“哦，我现在还没有男朋友。”　　　　一句话惊起千层浪，三姑四婶和五婆都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样子，十分惊恐地争先恐后问道：“幺妹，你居然还没有男朋友吗？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所以找不到啊？”　　　　“哎呀，幺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看看你爸妈，上年纪了，就想看着你结婚有自己的家庭，过的幸福快乐！你怎么这样自私呢，总得为你爸妈想想吧？”　　　　“不行不行，曲大哥，嫂子，你们有没有给幺妹介绍人啊？我刚才说的那个男人你们觉得怎么样吧？幺妹这年纪可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可就没有人要了！”　　　　这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曲老爹和曲老妈对视一眼，互相叹气。　　　　曲半夏就这么听她们三言两语就把‘要求高’、‘自私’、‘没人要’的标签打在她身上。　　　　然后她有点好奇地问，“那你们介绍的那个人是什么条件呢？”　　　　一听到曲半夏搭腔了，这几个亲戚的表现更加夸张了，殷切地为她介绍着男方的条件。　　　　“这个男的呢，叫裘正业，跟你一样是农村人。高中不读就出来打工了，现在没有工作，年龄三十五岁，身高一米六……嗯，是比你矮一些，但人家模样还算周正，没有存款，没有车，家里房子正在建。”　　　　“等你们结婚之后，幺妹外面的事情呢，就都可以交给他去做了。幺妹就可以在家里享福了！女人啊，怎么可以在外面抛头露面呢？在家里当好一个贤妻良母就是最大的本事了！”　　　　曲半夏听到这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发现她的爸妈也很生气，而她的大哥已经气的直接站起来了。　　　　“你们把我妹妹当什么了！你们介绍的这个算什么条件！我妹妹长的这么漂亮，身材好，会赚钱，名校毕业，你们就介绍这么个……”曲兴文气的脸色通红。　　　　三姑讪讪地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也不看看她都多少岁了，这个年纪，有人要就不错了，哪里还有挑三拣四的机会。”　　　　四婶似乎觉得三姑说的非常有道理，接话道：“就是啊！幺妹啊，你别怪我们给你介绍的人条件不好，可是呢，这个人的人品还是不错的！优秀的年轻男人啊，都不会找你这个年纪的了，哪怕你条件再好，你这年龄就是硬伤！”　　　　曲老爹听不下去，吼了一声：“好了，你们先回去吧。幺妹不想做的事情，我们不会逼她的。”　　　　“大哥啊，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这样由着她乱来，等到她真的没人要了，你们可就哭了！赚这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呢！女人就是要嫁人结婚的！”三姑还不死心，仍在劝说着。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大家的吵闹，大家都顺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曲半夏的手机响了。　　　　曲半夏抱歉地说：“我去接个电话。”　　　　曲兴文注意到妹妹拿手机的手，似乎在轻轻颤动，“妹妹，你没事吧？谁的电话啊？”　　　　“嗯……没事。”曲半夏拿着手机走出了大门外，却没有回答兄长的第二个问题。　　　　手机屏幕在夜幕里散出发蓝光，上面弹出来的来电显示，备注人姓名为：黎姜。　　　　屋内那些不知抱着什么心思的亲戚还在使出浑身解数游说她的父母，曲半夏思索片刻，又走远了一些。　　　　她其实已经不记得上次跟黎姜通话是什么时候了，在手机的通话记录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黎姜的号码了。　　　　真的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好像也没什么，他们的感情就好像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消散，像是好聚好散，可也没有正式提过分手，反正就是渐渐地再也不联系。　　　　她甚至已经不记得黎姜的声音了。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手指划过接听键，曲半夏把手机放到耳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喂？您好，请问您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