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阿姨。”

“不是你买的吗？可是送蛋糕过来的人说就是给你的啊。”曲兴文切蛋糕的动作顿了一下。　　　　曲半夏捋了一下垂在耳边的头发，深呼吸一口气，站起来走到蛋糕跟前，看到上面还用奶油拉出了新年快乐四个艺术字。　　　　而且她大哥说的是给她的，谁给她的？　　　　看着这上面艺术字的字迹，她只能想到一个人。　　　　黎姜。　　　　“我知道了。你们先切蛋糕吃吧，给我留一块就好了，我上天台吹吹风。”她披上外套，脚步声哒哒哒的上楼。　　　　留下曲家人一脸懵逼。　　　　曲老爹：“幺妹知道什么了？刚才外面回来，又上楼吹风……”　　　　曲老妈：“可能知道这个蛋糕是谁送来的？”　　　　于艺：“所以这个蛋糕真的不是小姑子买的吗？什么人会在过年的时候送蛋糕啊？”　　　　曲兴文总结：“有古怪。”　　　　别墅天台上有她种植的一些盆栽水果，还摆了一副桌椅，坐在椅子上就能眺望远方。　　　　村子里每家每户都亮着灯光，一些星星点点的火光是一些小孩子在玩火花棒，鞭炮声算是稍微停歇了一会。　　　　曲半夏就近摘了盆栽里面的一只桔子，剥了皮，再拿出手机，手指在黎姜的手机号码上划过许多次，才终于拨号，开了免提，就把手机放在桌面上。　　　　一瓣又一瓣地把桔子肉剥下来，往嘴里扔，听着手机发出“嘟嘟嘟”的声音，曲半夏竟然没有太多紧张。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忙，请您稍后再拨……”　　　　听到这条提醒，曲半夏毫不犹豫点重拨。　　　　一分钟后，“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忙……”　　　　再重拨。　　　　“对不起，您所……”　　　　继续重拨。　　　　“对不起，您……”　　　　……　　　　……　　　　重拨的次数越来越多，手机的电量越来越少，盆栽桔子树上满树的桔子只剩最后十个了。　　　　曲半夏吃的有点撑，想着如果她把桔子吃完，他还是不愿意接电话的话，那她就不打了。　　　　吃完最后一个桔子，都已经快十二点了，马上就要倒计时迎接新的一年。　　　　手机里传来的还是甜美的提示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忙，请您……”　　　　曲半夏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不接电话，来了也不现身，默默做了好事就跑，又主动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他，黎姜啊黎姜，你到底想干嘛？　　　　真的就不打电话了吗？可是好奇又不甘，但是再打下去，以黎姜的个性，就算打到天亮也不一定会有人接吧。　　　　她慢悠悠地下楼，听到一楼大厅家人们已经开始激动的倒计时迎接新年，莫名让她非常羡慕。　　　　真好啊，爸妈上了年纪还这么有活力，不像她，明明连三十岁都没到，就已经失去了激情。　　　　她曾经也有激情，以为真爱可以战胜一切，觉得她和黎姜只要相爱，任何困难都打不倒他们。　　　　可是后来才明白，很多事情不是只要有爱就一番通顺的。　　　　“幺妹？你下来了啊，一起来倒数吧！马上就要到新年了哦！”曲老妈一看到曲半夏，就过来把她拉到电视跟前。　　　　此时电视里面正在直播春晚，春晚里面的人也在一起倒数。　　　　曲半夏只是在心里默念，没有出声，默念到“1”的时候，外面‘轰隆’的一声巨响，烟花的光照亮了半边天。　　　　她被家人拉着又跑回到楼上看烟花，因为在天台上的视野比较开阔。　　　　在村子的东南方向，五光十色的烟花接连不断地冲向夜空，绽放出七彩的光芒，形状颜色各异，有点像四叶草的叶子，有的像是雏菊，还有一些像是卡通小动物的轮廓。　　　　原本曲半夏对烟花没什么兴趣，可是听着家人带着惊奇的语气说：“看，这个好像是松鼠？没有看错吧！哈哈，今年哪家人这么舍本，居然放这么好玩的烟花啊！”　　　　“以前看的烟花都没什么形状，就是上去‘砰’炸开了星星点点，再落下来，就没有别的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变化出各种各样形状的烟花呢！”　　　　因为家人一直都在说话，曲半夏也忍不住问了一句：“往年也会有这样的烟花盛会看吗？”　　　　“往年？幺妹，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在村里过年了，这个我们也不清楚啊。”曲老爹一听到女儿终于主动开口说话了，便马上接话。　　　　曲老妈也说：“不过妈妈今天跟村里的人聊天的时候，有了解过，晚上会有一些舞狮游/行，但是烟花大会，好像是没有的吧。不过看这个方向，也不像是在我们村子里放的啊，可能是别村的活动？”　　　　“那边是什么村子？”曲半夏虽然对村子里已经没以前那么熟悉了，但是依稀还是知道她们村的隔壁村应该离得很远吧？那个方向，不像是村庄啊，反而像是在一座小山上。　　　　曲家人盯着烟花的方向看了好一会，一致摇头，非常疑惑：“不像是村子……”　　　　“好的，我知道了。”曲半夏把搭在椅背的外套再次套上，往烟花炸开的方向看去。　　　　此时天空上新的烟花炸开了 “新年快乐”几个字。　　　　烟花就好像在她的脑海里也炸裂了一样，曲半夏连忙冲下楼，身后家人都着急地问：“幺妹！你去哪里？这么晚了，别乱跑啊！”　　　　“等等我们跟你一起……”　　　　“不用了！我出去一会就回来了！”不过短短两分钟，曲半夏就已经来到了车库里，开着车出去。　　　　一定没错，一定是黎姜在放烟花，不然没有人会做这种事情了。　　　　她一定会抓到他的。　　　　如果这次还是抓不到，那么她下一步，就直闯黎家主宅，看他还能往哪儿跑。　　　　因为这场烟花，村里一些没有睡觉的人都出来看烟花了，一些小孩子开心的甩着手里的火花棒，开心地指着天空：“烟花，好漂亮！”　　　　曲半夏加速开着车到了村外，觉得距离越来越近了。　　　　有一个小亭子建在半山腰上，小山坡还建了山梯，曲半夏把车子停在山脚，沿着山梯往上跑。　　　　冷风嗖嗖刮在脸上，她只能把外套拢的更紧，距离小亭子越来越近，烟花的声音就越来越震耳欲聋，远远就看到小亭子上面有几个朦胧的人影。　　　　一些人负责把放在亭子里的烟花搬到亭子外面的水泥地上，一些人负责点烟花，还有人在指挥。　　　　曲半夏喘着大气来到了小亭子外面，看到一个人点燃了烟花马上退开几步，而亭子里的几个人也看到她了，动作都顿了一下。　　　　“你们好，新年快乐，黎姜在这里吗？”一阵尴尬后，曲半夏还是主动先打招呼。　　　　那些人一直沉默了一会，其中一个人有点谨慎地问道：“请问，您找黎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所以他不在这里吗？”曲半夏一秒抓住重点。　　　　“嗯，黎先生已经走了。”另一个人答道，“您认识黎先生？”　　　　“他走去哪儿了？”　　　　“这个，我们也只是拿钱替人办事，老板去哪儿，我们管不着啊。”曲半夏的问题让那些人为难了。　　　　所以……他是早就料到她会在看到烟花之后来找他了对吗？所以故意躲起来。　　　　曲半夏终于有点沮丧了，这个混蛋，到底想要怎么样？　　　　玩什么捉迷藏的游戏，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就不好了吗！她又不会吃了他。　　　　“哦，我知道了。”曲半夏垂着头，又一步步往回走。　　　　回到家，曲半夏把手机放着充电，翻来覆去还是忍不住把手机拿过来看，看到她自己都心烦意燥，实在没有办法，她狠狠把手机砸了出去。　　　　曲半夏房间里传出来砸东西的声音，令外面的曲家人都非常担心。　　　　“幺妹真的没事吧？她的情绪好像越来越糟糕了。”曲老妈想敲门，又被曲老爹制止，“他爹，你拦着我干嘛？”　　　　“让她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下吧。”　　　　“可能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别人安慰啊在她的耳边说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而是自己自己一个静静吧。”曲兴文也附和道。　　　　一夜无眠。　　　　曲半夏花了几个小时把房间砸的稀巴烂，又花了大半夜把被砸的东西整理起来，堆成了一堆垃圾。　　　　早上，曲老妈去叫曲半夏起来的时候都差点被她房间里堆起来的垃圾吓着了。　　　　曲半夏决定去黎家堵着黎姜，大年初一他不可能不在家。　　　　而且她现在还记得他家的住址，只是去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去。　　　　黎姜的家非常阔气，是一栋庄园别墅，大门外装有监控摄像头，还有专门守门的门卫，前院是一大片草坪，小路上铺的是大理石地板砖。　　　　曲半夏把车停在门外的时候，马上就有门卫出来把她拦住。　　　　“你谁啊？来这里干嘛？”门卫一点都不客气。　　　　“告诉你们的黎太太，曲半夏来找她儿子。”曲半夏也不客气。　　　　“你走吧，今天大年初一，太太是不会来见你的。”门卫皱着眉头，不肯通报。　　　　不过曲半夏知道这里的监控席秋霜可以看到，黎姜会不会看到，她就不清楚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门卫的对讲机里就传来席秋霜的声音，具体都说了什么，曲半夏也不清楚，反正说完后，门卫就把门打开了。　　　　曲半夏开着车进去，涂着烟灰色指甲油的手把方向盘抓的很紧，她不喜欢来黎姜的家，因为他家冰冷冷的，让人觉得没有一丝温度。　　　　步入大厅的时候，曲半夏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慵懒地吃着苹果的席秋霜，倒是没有看到席秋霜的丈夫黎安，当然也没有看到黎姜。　　　　同时，席秋霜也在打量今天的曲半夏，只发现今天曲半夏虽然穿着非常朴素，但是衣服都是名牌定制，从头到脚一身打扮似乎比她的还要低调奢华。　　　　山寨的？席秋霜第一时间就想到这点，以为这样就有面子了？　　　　曲半夏走到茶几跟前，鞠起一抹虚伪的微笑，向席秋霜问好：“伯母新年好，伯母的气色好像不太好呢，是昨晚没有休息好吗？”　　　　“你！”席秋霜怒目相对，曲半夏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因为儿子一夜未归，丈夫责怪她教子无方也埋头工作，她一夜没睡好，这没眼色的曲半夏居然就提这件事，故意戳她的伤口是不是？　　　　而且席秋霜大致也猜到儿子昨晚是跑去见曲半夏了，现在曲半夏还主动跑到他们家，当然让她不满意，来这里干嘛？耀武扬威吗？　　　　“我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伯母，你不要动怒，为了我这样的人动怒可就不好了。毕竟您已经上年纪了，如果生气气出了毛病那可要怎么办？”曲半夏接着笑眯眯地说。　　　　“你想干嘛？哦，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开车，那辆车也是租来的吧？呵呵，不过只是一个农村妹，装什么大款。”席秋霜也不肯示弱，卯足活力嘲讽曲半夏。　　　　“我来找黎姜。”她语气不卑不亢，“他在家吗？”　　　　“我怎么知道他在不在家！”席秋霜重重哼了一声。　　　　“好的。那您可以告诉我他的房间在哪里吗？”　　　　“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席秋霜气的伸手指着曲半夏的鼻子，这个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时，一个娇俏的女声插了进来，“伯母，您在跟谁说话啊？”　　　　是年轻女孩子的声音。　　　　曲半夏听到声音立即警惕地往声音的来源看去，楼梯上，一个女孩穿着粉色毛衣，搭配着一条酒红色短裙和黑色打底裤，穿着的是可爱的圆头鞋，浑身都散发出少女气息。　　　　再看这个女孩的脸，脸色红润，肌肤粉/嫩，齐刘海和黑直发，像是一个还在读大学的大学生。　　　　而这个女孩的到来，让席秋霜顿时神气起来，挑挑眉，“在跟一个比你大八岁的大姐说话。”　　　　“大姐？”女孩蹦蹦跳跳地走过来，睁着眼睛好奇的看了曲半夏好几眼，“伯母，这样喊人家不好吧！呐，呐，你想要我怎么称呼你啊？”　　　　曲半夏嘴角扯了扯，不用猜她都知道这个女孩大概是席秋霜想塞给黎姜的女孩，反正在她和黎姜交往期间，就已经有过不少这样的例子了。　　　　倒是没想到她二十岁的时候跟黎姜谈恋爱，席秋霜塞过来的是十八/九岁的女孩，到现在她二十七岁，席秋霜还是找十八/九岁的女孩。席秋霜的喜好还真是一直都没有变，也不怕别人说她儿子老牛吃嫩草。　　　　而眼前这个女生看起来和善，但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勉强。　　　　曲半夏笑的真诚，回了一句：“叫我阿姨就好。”　　　　成功看到席秋霜和女孩顿时绷住的表情。　　　　同时，还有不经意间泄漏地一声低笑，从外面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