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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出了姑苏城往西走百来里,便见西山,其山势高峻,云雾缭绕,时常遮了半峰光景,这西圣寺便隐匿山中。    阿爹信佛,苏成羽每岁都会跟着阿爹上西圣寺住个小半月。    她最爱去寺庙后山的那处芳菲桃林,年前的光秃桃树枝桠已然结满了花苞,浅绿色的花萼裹着粉嫩嫩的软瓣,似乎下一秒就会平地一声惊雷炸出来,好惹人惊呼一片。    登到高处望过去,深深浅浅的红,似乎晕着流光,恍惚间竟是把后边的软绵白云都给浸成了霞彩绯烟。    她第一次见到白望舒便是在这么个再好不过的时节。    就跟狗血小说里一样,男主角出场总是白衣飘飘气质出尘,一般还得拂个琴吟首诗,仿若画中人。    虽说苏成羽对这种情节很是唾弃,但当她真正碰到了神仙一般的人,便觉得总归是不同的。    峨冠博带,写意风流。    花瓣纷纷扬扬,尽是离了他而去,恍若唯恐落在他身上,惹了媚俗。    苏成羽从不掩饰她好殊色的本性,只是年纪尚小,又作的男儿身教养,阿爹勒令她不许做什么出格的事,平白作人资谈,她便是青楼也没去过。    若说前世,她更是冤得很,活到二十岁的大姑娘,连异性的手都没摸过,只敢光明正大做一个电脑后头的颜狗。    放在当下的境况,她就是有贼心没贼胆。    她踌躇半天,深呼一口气,再世为人若还那么怂,也太丢人了吧,她暗自鼓劲,努力做出无波无澜的模样,略抬下巴,微微垂眸,负手向他走去。    白望舒心神皆沉醉在泠泠琴音里,硬是没发现不远处站着个大活人,直至收尾处才被来人脚步声打断。    错了音。    他抬眸,见着是个青衣少年,面容素净,放在男儿身上,倒显得秀气了几分,像是根翠竹或者清风明月一般的人物。    苏成羽脚步一顿,被他这么一看,先前的凌云壮志皆消磨殆尽,颇有些羞恼,脑袋一时没转过弯儿来,叉腰嗔道:“登徒子!”    “嗯?”白望舒含笑注视着她,眼角眉梢都蕴着笑意,有些惊奇。    苏成羽赶忙垂手,清了清喉咙,正色道:“我的意思是说,公子的琴音无双。”    白望舒眼中疑惑更甚,唇边是快要抑制不住的笑意,他略歪了身子,以手掩唇。    苏成羽发窘,这儿都哪跟哪儿,干脆闭了嘴,回目望他,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他的瞳孔是浅褐色的,眼尾细长上扬,颇像幼时阿爹给她捉的那只白狐狸。    她觉得,白望舒所有的血色都集中在唇上了,更衬他肤白若雪,眉目似渊。    苏成羽想问问他姓甚名谁,又觉得自己贸然发问显得唐突,便抱拳致礼,自报家门:“在下姑苏人氏,苏家儿郎,名唤成羽。”    姑苏城里的姓苏的人家,便是只有那么一户。    她暗自期待白望舒眼里显现惊诧之色,没想到白望舒只浅淡疏离冲她一笑,便垂目抚琴,不再多言。    苏成羽气闷,还未遇着这么不识抬举的人,当即忿忿,拂袖而去。    回了西圣寺里,与阿爹抱怨说起这茬,一旁拨佛珠串的了然方丈闻言笑道:“苏公子想必遇到的是我寺中的一位香客,也是前日才到,老衲只晓得他名望舒。”    阿爹听了倒有了几分兴味,问道:“望舒?可是传说里为月驾车的神祗?”  了然方丈缓缓点头,目光柔和,“正是。”    望舒,月御也。    原来他才是明月清风一般的人。    -    第二次相见,便是在软玉楼里。    阿爹出海行商久未归家,她便如脱缰之马,整日与一帮纨绔斗鸡走狗,勾栏风流。    雅间里头推杯换盏,她只敢小酌几杯,酒气上涌,便是面若桃花,她实在耐不住浓郁呛鼻的脂粉香气,便寻了个由头出去透透气。    回身不知到了哪间屋子,见着个像的便闯了进去,横竖这儿的人都认识她苏家少爷。    关了门她才发现,屋内静得很,她觉得自己还挺清醒,估摸着是个没人的屋子,便想躺床上先睡一会儿。    摸到圆拱隔断的时候,才发现里头坐着个人,然后站了起来,向她走过来。    他穿的一身便服,月白的袍子,金线在袖口处勾的枝花流云,活灵活现,倒丝毫不显女气。    苏成羽低着头,从这个角度,乌黑的靴子从下面探出来,她只看得见绣着浮云暗纹的袍子下摆随着他的步伐流动,好像扫在了她心尖上。     他的步子稳健,停在她面前。手指修长,骨节分明。他的食指微微弯曲,勾住她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    动作轻佻,标准的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情形,趁着红烛暖光,气氛颇有几分暧昧。    指尖冰凉,她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帮他暖一暖。    将将动作,白望舒就收回手,指尖还留着她的温度,轻笑一声,调侃道:“小姑娘长大了。”     他长相偏阴柔,甚至称得上漂亮二字,唯独一双眼生得英气,看得苏成羽好生喜欢。    苏成羽听见这话,退后一步,狐疑地看着他,“你莫非是妖精投生的?”    白望舒没说话,只眼中疑惑又带着调笑。    苏成羽恼了,指着他道:“否则你如何得知我是女儿身!”    白望舒眸光微闪,状似认真地想了想,“嗯,对呀。我为什么会知道苏家的小公子原来是个姑娘呢。”    苏成羽迷迷糊糊,皱着眉头,身子摇摇晃晃,直直扑进他怀里,嘟囔道:“对啊,你怎么会知道。”    白望舒伸手揽住她,凑近她耳畔,声音如丝缎滑过般,“睡吧。”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青蛇,紧紧缠着另一条花斑大蟒,滑腻冰凉的触感仿佛真实的一般。    还好,只是一个梦。    翌日,苏成羽差点被眼前白花花一片给闪瞎了眼睛。    这这这……这人背上青青紫紫都是她弄的?    她垂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嗯光洁如玉,也没啥不可言说的地方痛。    她埋在被子里沉思,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啥?她只记得自己喝了酒,然后推门进了间屋子,再然后就断片了……    难道说自己一时把持不住,把人给强了?    她哆哆嗦嗦,轻手轻脚掀了被子下床,挑挑捡捡理出自己皱巴巴的衣服,准备留点钱就走人,待到穿好左摸右摸却只找到个从小带着的玉佩。    她一叹,总不能白嫖吧?    将将回身把玉佩放在床头,就见着背对她那人转过身来,哀怨地看着她。    苏成羽手一抖,玉佩飞到了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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