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卿丝毫不介意自己的手被虞笙紧握着,反倒将身子与他越挨越近。 虞笙因她身上的馨香红了脸,眼前通往北街的路也显得十分漫长。 只是他私心却是想让这条路再更加的漫长一些,能与她多多独处而无人打扰。 可惜距离皇宫方向越远,行人也开始多起来,路上越发热闹,敲锣打鼓灯火通明。 街道两边摆满了摊子颇有种过年的气氛,甚至还有卖河灯猜灯谜的摊子。 苏御卿怕自己这名声在外而被人认出,便在最近的摊子上挑了张狐狸面具,将上半张小脸遮的只剩眼睛。 一边将面具整了整,一边从荷包里掏出两枚铜板付了面具钱,便将一双杏眼圆睁着望向虞笙。 “你看我这面具好不好看?” 少女笑起来颊生两靥,因遮住半张脸反更添了神秘感,眸光灵动,倒是真活像只小狐狸。 虞笙被这只狐狸勾了魂,目光怎么都挪不开,心脏之中如同揣了个兔子,扑通扑通的不安分。 “好看。” 他禁不住抬起手来,指尖穿过她垂落的发丝,轻轻别去耳后,一切都做的那么自然,情难自禁。 苏御卿被虞笙这一举动撩拨到了心弦,突然的慌乱起来,转过身去不肯再看他。 这情窍开的实在措手不及,莫名其妙,又仿佛是早已注定。 虽说她平日里高傲不羁,好似天不怕地不怕,可对自己这些懵懂的心思,对虞笙,她真的一点主意都拿不准。 好在这街上热闹,不多时苏奺卿的目光就被钵钵糕吸引去,暂且将那些情愫抛之脑后,满心欢喜的跑去了钵钵糕的摊子。 虞笙望着那烟紫色的倩影,袖下的手不自觉就再度掐进了掌心。 他与她不管是从实力上来讲还是从身份地位上来讲,都是云泥之别。 尽管他要得了圣旨,想自私的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却不得不担心另一个问题。 他若护不住她该如何是好。 他便是通过玩弄权术权倾朝野,也改变不了无法修练灵力的事实。 真遇上事情他能做的唯有拼上这一条命… 但他想的并不仅仅如此,他想的是能完完全全的保护住她,也能够…强行的留住她。 若是做不到的话空有圣旨又有何用,只要她不愿留,她便会离开,会跟别人走,一丝温暖都不再属于他… 虞笙沉默不语的跟在苏御卿身后,眸色有些阴鸷。 心中涌上滔天的欲望,几近扼住他咽喉。 因得自幼没感受过爱意,便无人教与他如何是爱,又如何去爱人。 他只知自从遇到苏御卿的那一天,就日日夜夜的想着她的话,她的模样,她对他的期望,和指间的温度。 如此念着想着度过月余之后,时间非但没有冲淡想念,反而是越发想她,也越发怕她会将这份温暖同样的给与别人。 那份从心底滋生出的欲望,使他去要了圣旨。 本以为有圣旨在手能心安许多,怎料即便要来圣旨这心里还是空落落的难安。 他清楚自己正在走的路,也清楚自己心生魔障,所以又怕苏御卿发现他与她眼中的那个虞笙不同,从而对他失望,唾弃。 他有太多太多喘不过气的心事,件件皆因她起,他又不知这种种是出于何种感情。 随着时间越发困惑。 没心没肺的苏御卿接过小贩刚刚做好的钵钵糕,转身左顾右盼寻找虞笙。 虞笙回过神,抬起手对她招了招,便见苏御卿像只小鸟儿般朝自己跑来,一串钵钵糕先递到了他的眼前。 “喏,尝尝。” 虞笙一怔,讷讷的接过钵钵糕。 欢喜至极的苏御卿一手吃一手重新挽上虞笙的臂弯,这个人笑眯眯的。 平日府中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出来尝尝街边的小摊子才是幸福。 小贩们做出来的似乎总比大厨们做出来的还好吃。 苏御卿此刻心情特别好,便忍不住哼哼起歌来,哼着哼着似想到什么,蹦到虞笙的前面倒着走道“虞笙,我唱歌给你听吧。” 闻言,虞笙微微挑眉。 “唱歌?” 见他有些不信的样子,苏御卿停下来踮脚向前探了探脑袋“怎么,以为我不会啊——” 话刚落,短短刹那间,因得她突地停下而虞笙没停住脚,加上她又踮着脚将脑袋向前探,两人便一下撞到一起。 虞笙下意识的怕她摔倒,一把搂住了苏御卿的腰,盈香满怀,娇唇擦着他面颊而过,虽没有留半分印记却十分灼热,像一把火燎过心尖。 人潮拥挤,来来往往,盏盏花灯皆亮着温和的烛光。 苏御卿呆了呆,虞笙也不松手,两人愣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抱了半饷。 终是她先反应过来,匆匆从虞笙怀中挣脱,庆幸自己带着面具没人认出,不然都不用等明天,消息就能火遍齐国,传进苏京晏耳朵里那是分分钟的事。 苏京晏那妹控还不得提刀直接朝虞笙砍过来? 稍稍缓了缓,苏御卿红着脸装作没事人的模样,扯着虞笙袖子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也忘了刚才说的要唱歌。 不远处设有竞技台,为热爱比武的人们提供比武场地。 如此热闹的晚上人们少不了要互相比试一番,以图个乐子为主。 对此苏御卿没心思去看,这种比试从小她就参与,如今早丧失掉了兴趣。 同龄人中寻不到对手,比自己年长些的又不肯比试。 毕竟输了不好看,赢了也不好看。 自她一战进阶成名,便没再被挑战过。 此时倒是那河灯对她颇有吸引力,小小一盏,是莲花的模样。 虞笙见她感兴趣,又为缓解方才的尴尬,主动去买来了两盏。 寻了个人少的河边,将河灯轻轻放进了水中。 他与她都没有许愿,一个是不信,一个是没什么所求。 毕竟苏御卿本就是神女的转世,她这个神女转世都过的马马虎虎,上哪儿保佑别人,亦没法保佑自己。 放放河灯,不过是那河灯精巧好看,满足一下乐趣。 两人放过河灯,也不再准备继续逛下去,虞笙坚持送苏御卿回府,苏御卿没有拒绝,其实都是想再多呆一会儿,在这件事上两人颇有默契又互不自知。 离开北街后街上行人渐渐的减少,长街恢复了寂静的模样,苏御卿低声唱起采薇。 别看她打架的本事一套又一套,唱歌却是找不着调子,采薇难得算是一首她能唱不错的。 这论起琴棋书画,本不被世人所看重,苏温姌却是样样精通,在以武为尊的世界里凭一身才气意外获得众人的好评。 不过这当中自也少不得那张脸的功劳。 文姨娘当年在齐国便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不然又怎会被苏老爷一眼看中,直接抢回府中。 苏夫人美倒也是美,可文不成武不行,随着年纪增长又无法驻颜,相对于能驻颜的苏老爷显老不止一两岁,也难怪留不住苏老爷的心。 毕竟这天底下有哪个男子会放着娇滴滴的佳人不疼爱,反而对一个比自己还老态的女子情有独钟? 换言之,那些有本事三夫四侍的女子也是同等道理。 好在苏夫人为苏老爷生下了长子,又得苏御卿这身份尊贵的女儿,才在苏府又得了十多年的宠。 如今苏温姌入了瑞王的眼,文姨娘定是不久就会回府,苏老爷不纳侍妾强行天天面对苏夫人这张珠黄的脸,怕是早就腻的不行,文姨娘一回必是盛宠… 苏御卿望着越来越近的苏府大门,有些不想进去。 虞笙深吸一口气,明白已不得不道别。 于大门口处双双松开了手。 想起在街上片刻相拥,便低身一辑做赔礼状“方才在街上…是我失礼。” 苏御卿一怔,她本都忘了那档子事儿,这下他又提起,反倒令她更不好意思。 “没事,这算不得什么,天也晚了,你快些回客栈,太晚不安全。” 皇城脚下人多眼杂,虞笙没死之事万一被发现指不定要被做什么文章,再加上那些爱挑事的痞子,虞笙不能习武不能修练,相对他们而言身子是很弱的,她实在不想他再那般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欺负。 打不过躲得过,早早回去方能避掉许多麻烦。 虞笙点了点头,饶是心中许多不舍,还是不得不应一声“好。” 苏御卿没再磨蹭,转身朝府中走去。 侍卫匆匆从里面将大门打开,对着苏御卿行礼。 苏御卿回头望了一眼隐匿在夜色中的少年,带着万千思绪命人关了门。 眉儿已在房中备下洗澡水,就知道苏御卿会提前回府。 这种事一年里总会上演个四五次。 但凡去宫宴,不是苏御卿自己烦了,就是苏京晏怕人家瞧自己妹妹。 而每次苏御卿都不会乖乖回府,而是得先瞎逛一圈。 眉儿对苏御卿归府的时间那是算的一清二楚。 当即笑着迎接苏御卿,压低声音道“五姑娘,您这是又跑去哪里玩了呀!” 苏御卿抬手捏了捏眉儿的鼻尖,并没有使什么力气。 “你这丫头一天到晚净会打趣我。” 两人一言一语聊着,回了院子。 此时宫中,瑞王正半跪殿前求娶苏家四姑娘。 皇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椅把,思索着其中利害。 他刚刚已经给出去一张圣旨,这瑞王娶,他实在得三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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