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好看的眉头有些微挑：“檀香？” 苏白轻笑着说：“这是一种良药，不过说它是良药也并非完全是这样，关键是要看给谁用和那人如何用了。” “我一向知晓你精通音律，没想到对香料也有研究。”于景微微弯起了嘴角。 苏白低头浅笑：“锦瑟是王爷的人，自然什么都得懂一些的。” 而于景的暗卫动手的地方离香山并不远，所以一行人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 香山居的主人已为各个王爷家眷准备好了客房。 沈初月回到房中便将苏白给她的熏香点在香炉里，瞬时感觉疲惫都被消除了。 于晟轩进屋内闻到这香味觉得有些熟悉，但又觉得很舒服，他出声问：“这熏香是什么？” “安神香，怎么样是不是有安神的功效。”沈初月闭着眼睛慢悠悠地回答。 于晟轩不再理会她，在一旁的案上处理起了公事。 而另一边。 苏白是于景带来的，自然同他一个房。但其实也有偏房，只不过很多都是王爷和王妃，所以住在一个房内。 苏白想着自己也不算是于景的妻妾，住在一个房内于理不合，便开口说：“那锦瑟先退下了。” 还没说完，于景便打断她：“不必。” 苏白有些惊讶地抬头，于景继而说道：“你就在这房内休息。” 苏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又听他说：“还是锦瑟你怕我破了你卖艺不卖身的例？” 这种带着调笑的话，居然会是从于景的口中说出来，这让苏白有些愣住了。她看向他，却发现他嘴角划过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微微下垂凝视着自己。 一时苏白鬼迷了心窍说了句：“当然不会，依王爷所言。” 收拾好了行装，已近黄昏。 苏白将茶倒入杯中，放入托盘，端着走向于景。 正在此时，门外的侍卫进来通报： “皇上传各位王爷及其家眷到正厅一同用膳。” 于景放下手里的折子，回了句：“本王知道了，下去吧。” 起身接过苏白手中的茶，喝了一口轻笑道：“今日的云雾倒是煮的不错。” 苏白接过茶杯回道：“今日火候正佳。” 大厅里，皇上位于高座，其下是各位王爷亲王。 少有妃妾坐在王爷身边，多数都坐在女眷区。不过沈初月倒是坐在于晟轩旁的，想来大概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装出一副恩爱的样子。 还未落座，苏白正准备走向女眷区，却被于景牵着坐在了他身旁。 这下，四周都看了过来。 谁人不知，南安王于景是从不近女色的清冷之人。 以前就算带过女人在身边，可能同他入座的女子还从来不曾有过。 皇上于玄宗显然也很惊讶，出声问：“老三，这是？” 于景温和答道：“我的王妃。” 瞬时，正厅的所有人都静了下来，就连苏白也惊讶地抬头看他，而于景只是对苏白淡淡一笑。 苏白猜这大概也是于景的计划之一，便配合的没有说话。 于晟轩却开口了：“呵，三皇兄真是厉害，娶个花楼女子，还不向皇上禀告。” 这话一听就知道故意在给于景难堪。 苏白笑笑开口道：“七王爷此言差矣，锦瑟虽为花楼女子，却是有卖艺不卖身的规矩。三王爷既是我的客人，也是我的知己，我们两情相悦。”说完又起身向于玄宗行了礼说道“而三王爷没有告诉皇上，我想他是想给皇上一个惊喜，望皇上不要怪罪。” 于玄宗也是听说过‘锦瑟’这个名字的，这可是长安城一等一的才女。 随即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朕知道你，锦瑟。朕怎么会怪罪呢。” 而席上不少人都知道锦瑟，不过没有多少人见过锦瑟姑娘的模样，如今有幸一见，果然是灵秀动人，美如画中仙。 于晟轩见此也只好冷哼一声作罢。 苏白却没有发现，于景一直在看着她，眼里有隐隐笑意。 虽说此次出行的路上遇到了那样的事，但如今到了香山，大家都还是暂时忘了不好的事，一片热闹气氛。 大厅中，一群舞女正跳着祥和舞。 一舞完毕，于晟轩幽幽开口：“皇上，都说这锦瑟姑娘是长安城的琴艺高手，不如就让她来弹奏一曲如何？” 皇上听来点头问道：“锦瑟啊，朕还没有欣赏过你的琴技啊，不知今日可有幸一闻？” 苏白略微低头回道：“陛下折煞锦瑟了，锦瑟也想献丑一二，只不过锦瑟只有用自己的古琴才能尽情发挥，而今日想让沈王妃来弹奏一曲。” “沈王妃？这又是为何啊？”皇上疑惑着问。 苏白浅笑：“不瞒陛下，沈王妃之前曾向锦瑟讨教琴艺，如今也可算作替锦瑟展示了。” 这话表面上看没什么，实际却暗指沈初月与南安王有关系，于晟轩本就生性多疑，听到这儿果然眉头一蹙，看向了沈初月，而后者却不明所以。 皇上大笑道：“难得你和沈王妃还有这般交情，好，朕允了。”又转头说：“沈初月，就由你来为朕弹奏一曲吧。” 沈初月起身行了礼回道：“是，皇上。” 于景靠近苏白耳边轻声道：“你是看出了什么？” 苏白被这股温热的气息弄的耳朵有些痒痒的，不自觉调整了下坐姿回道：“七王爷既然开口让锦瑟献艺，又怎么能肯定他没有在其中动什么手脚呢，锦瑟只不过是尽数奉还。” 于景轻笑道：“我倒是不知你胆子这么大。”言语中却全无责怪。 苏白对上他的眼，说道：“锦瑟胆子不大，是因为王爷在身边。” 而于晟轩见到沈初月起身，脸色愈加难看。 一张古琴被侍女抬上，沈初月想着锦瑟教她的那些慢慢波动弦。由慢至快，由浅入深，逐渐的进入一片妙境。 在座有不少人已沉醉其中，然而就在这时，弦断了。 弹奏古琴最忌讳的就是断弦，更何况是在皇上面前。 幸好于玄宗心情不错，也没有过多责备。沈初月心里松了口气，回了座位。 于晟轩一直是一副脸色不好的样子，也没有理会她。 晚宴就在闲谈中结束了。 当晚，临近入睡时，苏白一直都在困扰。 最终她还是开口说：“王爷，我还是去偏房吧。” 于景露出一个浅笑，灯色晦暗，苏白没有看见，只听得他说：“你可听说夫妻分房睡的道理？” 苏白一愣，这是把晚宴上的戏演到底？ “王爷这是……” 于景看她一眼，走向床榻说道：“我说过的话一向没有收回的习惯。” 说起来，于景在与她谈话时似乎从来没有自称“本王”。 苏白不明白他，终究还是与于景同睡一房。 第二日，便是准备前往香山寺了。 听说皇上是个信仰佛教的人，每年都会带上各王爷来烧香祈福。 苏白跟着于景入了香山寺，却不见他有要去拜佛的意思，便也站在一旁不动。于景开口道：“无妨，你若想去便去吧。” 苏白轻轻摇头：“锦瑟不信佛家。” 于景看着远处拿着香闭目祈愿的人，轻声问：“为何？” “这些终归是人心的求而不得，却依托在虚无的事物身上，说来也只是一种软弱。”苏白淡淡说道。 于景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转头看她：“你也有求而不得？” 苏白轻笑：“王爷说笑了，就连王公贵族都有的，锦瑟一个民女怎么会没有呢。” 于景静静看着她，却没有再追问。 似乎过了很久，身旁的男人突然开口道：“你是醉仙楼的艺女，锦瑟这名字是你的花名，你原来可有名字？” 苏白沉默了些许，说道：“有的，苏白，鹿走苏台的苏，素车白马的白，不是什么好名字。” 于景却轻声笑了，不知是不是苏白的错觉，她竟觉得这笑里有几许的温柔。 他说：“韩海苏潮，白玉映沙，是个好名字。” 于玄宗上完香后，起身突然头有些晕眩，一旁站着的侍卫赶紧上前扶着。 他揉揉太阳穴，感叹道：“唉，朕老了，身体也不行了。” 侍卫赶忙回道：“皇上乃天子，上天庇佑，定会长生不老。” 而站在不远处的沈初月听到了这番话，想起了锦瑟送她的香料，也许对皇上也有用呢。于是，便上前行了礼：“皇上，可是哪里不舒服？” 于玄宗见是沈初月，便说道：“老毛病，头痛，也许是走太久了有些累了吧。” 沈初月一听，便从衣袖里拿出檀香，笑盈盈道：“这个是一种特别的香料，有安神舒缓的奇效，皇上不如试试，也许有减轻劳累的作用也说不一定呢。” 于玄宗虽对沈将军颇有意见，但毕竟是轩儿的王妃，能有这般孝心也实属难得，当下便笑着让侍卫收下了那檀香。 “你早知她会这么做？”站在远处的于景问道。 苏白摇摇头：“锦瑟并不知，做选择的是她自己，是她的‘善良’害了她。” 于景轻笑，那言辞中却有些许微讽：“善良不好么？” “善良不是无知的理由。” 当晚，传来紧急消息。 命所有人前去芙蓉居，芙蓉居是皇上居住之处，而传人到来的原因是皇上中毒了。 王爷及宫中女眷都在门外等待，太医出来后神色凝重，问其照顾皇上的婢女：“这屋内的熏香可是你点的？” 婢女吓得跪在地上发抖，摇头说：“这熏香是皇上拿回来的，与奴婢无关啊！” 太医皱眉：“皇上拿回来的？” 婢女猛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说：“对了，皇上说这熏香是沈王妃送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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