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迟声音不咸不淡:“王爷真是高看老臣了,连王爷都不知道的事,老臣如何知道。更何况,这朝野上下最多的便是喜欢颠倒是非的人。” “这么说来,丞相认为这是有人刻意制造谣言引起是非?”于景说道。 慕容迟应声:“老臣认为正是如此。”说完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道:“若王爷无其他事,微臣就先退下了。” 于景点头:“你下去吧。” 苏白侧身躲入一旁的柱子后面,等到慕容迟走远才出来。 “你如何看?”于景的声音从屋内穿出,想来是知道她一直在外面。 苏白走进去,说道:“神态自若,井井有条,看似如常,实则反常。” 于景嘴角有略微的上扬,一个好听的音节从他喉间发出:“哦?” “左丞相一向精明,应是早预料到王爷会找他一叙,所以必定想好了如何应对。虽然他的回答没有可疑之处,但字字刻意回避,意图早些脱身离开。锦瑟觉得左丞相与七王爷勾结已成事实。”苏白一字一句说道。 于景转身走近她,轻拿下苏白头发上挂着的树叶,轻笑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笑里有太多苏白没见过的情绪,一时间甚至让她忘了说话。 忽然间,面前的男子开口说:“你信我么?” 毫无来由的一句话,苏白却没有犹豫便回答:“我信。” 那日后,苏白便很少见到于景了。 大概是忙于调查暗党的事,苏白顶着个南安王妃的名头,也落得一身轻松。 而这日,有人登门拜访。 侍女走进来通报:“王妃,平侯王妃求见。” 苏白说:“你转告她,王爷不在府上。” “回王妃,沈王妃说,她是来见您的。”侍女低头答道。 沈初月,似乎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苏白起身对侍女说:“你讲她带到竹兰院。” 侍女点头:“是,王妃。” 竹兰院是个幽静之地,一派的风雅别致,苏白很喜欢这里。 想当日于景带她逛了逛王府四处,她唯独喜欢这一处,于景便说若她喜欢随时可来。 苏白走到竹兰院时,沈初月已经到了。 她走近说道:“沈王妃今日找我何事?” 沈初月见她来,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锦瑟姑娘原来是南安王妃,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你会告诉我呢。” 看着沈初月有些受伤的表情,苏白却笑道:“沈王妃何时告诉过我你的事了么,再说来,锦瑟没有朋友,沈王妃不必抬举锦瑟。” 沈初月手握成拳头,却不敢看苏白,她说道:“于晟轩跟我说,你是在利用我,你是于景的人,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苏白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沈初月倒满茶,缓缓开口:“锦瑟的确是三王爷的人,若要说利用的话,这难道不是沈王妃自己造成的么?” 沈初月听到这话突然起身,激动道:“可你从没告诉过我那香料有毒!” 苏白并未被她惊动,神情自若地放下茶壶说道:“沈王妃,白檀香木无毒无害,是对人有益的香料。而皇上身上患有旧疾,恰巧不能碰这香料,沈王妃在表现你的孝心之前难道都没有了解过皇上的身体么?” “我……”沈初月一时黯然。 过了许久,像是想通了什么,看向苏白自嘲道:“南安王妃果然厉害,受教了,告辞。” 苏白也不作反应,起身准备回房。 她已经来南安王府快一个月了,于景却丝毫没有要让她离开的意思。 连着多日未见到于景,她便埋头于另一件事。 因为答应了皇上制出露华症的解药,苏白被准许随意出入皇宫,吩咐太医院的御医们制作解药。 这一日,苏白从太医院出来,路过一座凉亭时,看见两个人影在交谈什么,当下便躲入一旁的假山后面。 她本不是爱听闲事之人,只是因为她看见了——于景。 而他身旁的女子,是他原本在后来娶的皇后,当今丞相府里慕容迟的千金,慕容雪。 女子着鹅黄色流纱裙,长发及腰,看向于景的眼中是藏不住的爱慕之情。 她眼角有泪,红着脸说道:“于景哥哥,你说好了要娶我的!可那日晚宴上,你却说那个来路不明的锦瑟姑娘是你的王妃。” 于景是背对苏白的,苏白看不见他的脸,只听得见他一贯好听的声音说道:“我会娶你的,那日不过是一时之计。” 女子瞬时弯起嘴角,欣喜道:“真的么?我就知道于景哥哥最喜欢我了!” 苏白淡淡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对于景来讲不过一枚棋子,怎知从他口中亲耳听到仍有些失落。 而就在苏白离开假山之后,慕容雪脸上当即没了那副爱慕之情,她恭敬跪下说道:“王爷,锦瑟姑娘已离开。” 于景转身看向苏白离开的位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淡淡道:“回丞相府,继续监视慕容迟。” “是,王爷。”眼前的这个慕容雪早已不是原本的慕容雪,而是被取而代之的于景的暗卫罂粟。 于景眼睛看向前方,有些不真切。 “罂粟不明白,王爷这是为何?”女子有些迟疑地说。 于景收回看向苏白离开的方向,转而看向另一端,淡漠说道:“你只看到锦瑟,可曾看到于晟轩的暗卫?” 罂粟一惊,原来王爷刚才的做戏是给七王爷的暗卫看的,可她注意力全在锦瑟姑娘身上,都未曾注意到西南方向还有人。 罂粟面露惭愧:“属下不力,请王爷责罚。” 于景回道:“无事,你退下吧。” 等到罂粟消失后,于景才自语道:“真不让人省心。” 当日,苏白便收到了于景的指令,可以离开王府。 苏白回了醉仙楼,连着两日没有会客。她写了一封信送往太医院,信上写着解药所需的药材,让人去寻便可。 沁姨因此事询问过苏白几次,却也没问出什么来,只得作罢。 将近一月后,苏白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相同的是锦瑟还是原来的锦瑟,不同的是,于景再也没有出现,久到苏白觉得这个人已经人间蒸发了。 而这一日,却来了一位故人,不是南安王,而且平侯王于晟轩。 彼时,一位客人大概是喝多了,在醉仙楼里吵闹着要见锦瑟。 沁姨无奈安抚道:“锦瑟今日有客了,大爷您改日吧。” 那公子哥一脸醉意,不依不饶:“不行!我就要见锦瑟!让她出来见我!” 苏白在楼上听到了动静,紫烟从楼下跑来敲门:“锦瑟姐姐,锦瑟姐姐。” “发生什么事了。”她冷静问道。 紫烟年纪刚及笄,年纪尚小,面对这种事还是有些慌张的,毕竟醉仙楼一向是平和有序,像今日这般闹事是少之又少。 苏白推门而出,见到紫烟着急的模样,轻声说道:“遇到这种事以后莫要慌张,同我下去吧。” 紫烟点点头:“嗯。” 一楼大厅里,醉汉的吵闹已经引起了众多客人的围观。 苏白从楼梯上下来,走到那男子身边,温柔笑道:“公子可知,锦瑟一日一客规矩?” 男子恍若未闻,一脸痴迷:“锦瑟姑娘,锦瑟姑娘……” 苏白不再置会他,看向四周的客人出声道:“醉仙楼虽为花楼,却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场地,锦瑟希望各位公子日后谨记,否则将不会再是醉仙楼的客人。” 苏白一席话简短有力,她虽是艺女,但在醉仙楼的地位也仅次于沁姨,何况这些人有谁不是冲着她来的,所以她的话很有效。 客人们很配合的纷纷表示遵守,而那个醉汉被楼里的大汉给抬走了。 紫烟一边同苏白走上楼,一边赞叹道:“锦瑟姐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苏白轻笑:“遇到闹事最忌讳的就是自乱阵脚,就算你心里紧张,也要表现的从容,知道了么?” 紫烟使劲点头说道:“嗯嗯,紫烟知道了。” “啪啪啪”随着几声鼓掌声,一道男声响起:“好一个从容啊。” 苏白转身,便看到了身后的于晟轩。 神色依旧透露着冷峻,只是眉宇间多了些什么。 他穿着一身墨衣,冷声道:“别来无恙啊,锦瑟姑娘。” 苏白淡眼看他,说道:“七王爷找我有何事?” 于晟轩笑里带刺,看向苏白道:“本王是来与你做一笔交易的,锦瑟姑娘。” “我想我与王爷并没有什么交易可谈,并且七王爷刚才应该听见了,锦瑟一日一客,今日不再会客。”苏白作势便转身想离开。 于晟轩倒不慌不忙地说:“不知道有关于景的事值不值得锦瑟姑娘一听。”果然,苏白听到这句话是停下了脚步,他慢慢靠近她,悠闲道:“锦瑟姑娘,你可知,欺君可是杀头之罪啊。” 苏白慢慢转过身,一双好看的眼眸正视着于晟轩,她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说道: “锦瑟现在对你的这桩交易很感兴趣,七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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