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崭新的手工刺青工具,崭新的消毒毛巾,崭新的落地灯,茶几上凌乱的烟酒和食物,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古贺崇留下的痕迹。    有那么一瞬间,花泽对许久未谋面的阿崇升起一丝期待,期待这个合法的丈夫能像他曾经保证过的那样,把安妮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不过这个念头消散得极快,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警惕与戒备。  阿崇现在躲在暗处,天知道他到底在为藤本做什么事,归根结底阿崇来到她身边当保镖,本就是藤本的安排与阴差阳错的结果。    最初的选择题是“黑川千南”和“安妮”。  今天,藤本给了她新的压力和选择题:西宫留,安妮,二选一。    偏偏在她决定不再继续杀人,打算就这样拖延下去的时候,藤本再次把安妮拿出来威胁她,感觉糟透了,简直不能再糟糕下去。    “艺术馆的展品已经转移,黑川,欢迎你来投放□□。”    藤本毫无情绪的声音让花泽心底最后一根弦彻底崩断,她“噌”的从沙发上坐起身,用尽全身力气一拳挥在藤本脸上,藤本毫无防备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摇晃着身体倒在地上,手中的细长竹管滚落出去很远,青橘色颜料缓缓浸染了洁白的地毯。    花泽迅速用浴袍裹住身体,赤足来到藤本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吐出一口血的藤本,黑色大波浪为她增添了几分妩媚风情,不似长直发时期的冷漠无情。    “你说得没错,杀人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杀你也很简单,不过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如果安妮死了,或者被你弄残了,我不介意用一生的时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安妮是我的女儿,但她是她我是我,女儿我可以再生,人类归根结底都是孤独自私的存在,如果你一定要把最后的筹码折腾掉……从此以后,我的筹码就是整个世界,你拿什么威胁我?”    花泽冷笑着缓缓说出这番话,这一刻,她恢复了以往的狂傲嚣张,一字一句无意识的拉长发音,像在嘲笑,无所顾忌。    藤本用拇指抹掉嘴角的血,不自觉的扯动嘴角,脸上肌肉抽搐。  卷曲的碎发下,狭长妖异的丹凤眼变得阴寒暴虐,这个女人揍了他两次,上次口腔破裂,这一次牙齿都有些松动了,血腥味溢满口腔。    花泽看着藤本擦血的动作,嗤笑一声转身走向玄关,毫不避讳藤本的视线,不紧不慢的穿衣服,这四个月里身体已经被这个渣滓看遍了,更何况在藤本眼里或许只有“可利用”、“无利用价值”两种人类,压根没有男人女人的区别。    鞋子还没穿好,藤本突然起身朝着花泽走来,花泽下意识丢掉手里的鞋子毫无畏惧的迎上藤本,如果藤本要动手,她绝对会还击。  刚才说出那番话,她的心跳已经不受控制的加剧,只能用离开做掩饰,不能让藤本发现任何破绽,她逃避的不仅是这家伙的步步紧逼,还有某一刹那内心的松动,如果安妮就这么死了,她反而会彻底轻松……    这是多么该死的念头!    藤本抬起右手的一瞬间花泽立刻做出反应,挡下破空袭来的手掌,但紧接着“啪”的一声巨响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感出现在右脸上,猝不及防的巨力让她一个趔趄,耳朵里嗡嗡作响的同时,后背狠狠的撞在门上,藤本像个野兽一样用手臂抵住她的脖子,花泽只能看到他抽搐的面部肌肉,长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你怕死?”    藤本呼吸的热气吹在花泽脸上,本就剧痛的脸颊像是被剥了皮一样,因为窒息而充满面部的血液仿佛都暴露在空气中,快要被藤本呼吸的热气灼烧殆尽。    他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鬼魅,低沉沙哑不失磁性,一切杀意都压缩在极尽柔和的声线里。    雄性荷尔蒙,窒息和缺氧,受到巨大压迫的喉咙……  天知道花泽为什么会想起泰!    “Fuck ……You!”    花泽眯着眼睛,扯出一个不屑的笑容,随后猛地抬起膝盖撞在藤本裆部,藤本咬牙闷哼一声。她趁着藤本没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弓起身子的空隙里,推开藤本抓起鞋子就开门奔跑出去,一边狂奔一边剧烈咳嗽。    刚才处于缺氧,现在急促大口的呼吸又有些头晕目眩,跌跌撞撞从楼梯跑到29层,进入酒店的客用电梯,花泽这才松了口气,背对着摄像头把鞋穿好,饶舌感受着右脸颊的火辣疼痛,根本没心思咒骂藤本,而是疲倦的靠在金属墙壁上认真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想到一时冲动惹怒了藤本,安妮会有性命之忧,花泽就悔恨交加恨不得撞墙!    酒店三十一层,穿着白色浴袍的年轻人站在窗边伸了个懒腰,一边打电话一边点燃一根烟,声音清澈而有磁性:“没关系,不用追。”  透过落地窗能够清晰的看到黑色卷发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酒店走出去,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他无可奈何的挠了挠头发,挂掉电话,叼着烟离开套房,顺着楼梯来到三十层藤本的房间。开门看到蜷缩在地上的藤本,他愣了一秒,随即脸色大变急忙把烟丢掉踩灭,冲上前扶起藤本。    不过紧张的情绪在看到藤本捂着裆部的动作后立刻烟消云散,只剩满头黑线,他还以为花泽开枪或者下毒了。    “喂,你该不会想对花泽出手吧?你别忘了她是我的妻子。”    “闭嘴。”藤本咬牙切齿的挣脱开阿崇的搀扶,重新躺到地上,本就苍白的脸现在更苍白了,嘴唇不停地哆嗦,豆大的很汗珠打湿了额前的卷曲黑发,神情极度痛苦。    阿崇见识过花泽的力气,虽然她从来不回老宅训练,但是日常的锻炼几乎不间断。看到藤本痛苦的模样,阿崇再次担心起来,蹲在旁边认真的说道:“去医院吧,事关子孙后代,还是仔细检查一下比较好。”    藤本没出声。    “要不我把上次那两个模特叫过来,你自己检验一下……”    “闭嘴!”这一次藤本几乎是咆哮出声的,咆哮过后他倒吸一口凉气,身体蜷缩得更厉害了。  阿崇头疼的站起身,本来就难以和藤本沟通,现在更没办法交流了。他直接走进藤本的浴室放水洗澡,洗完澡直接从衣柜里拿了藤本的黑色西服穿戴整齐,戴上那块黑金属机械腕表,又加了一副黑框眼镜,活脱脱一个文质彬彬的上班族。    古贺崇全程忽视了蜷缩在地上、像死掉一样的藤本。    在他看来藤本绝对先出手侵犯了他的妻子。  花泽打人向来是光明正大的出拳。    “不伤害安妮,不伤害花泽,这是我们的约定,别忘了。”临出门的时候,阿崇突然回头看向藤本的背影,平静的提醒。    “等这些事过去,协议婚姻也就结束了,不过是人生的一段体验罢了,为什么要关心这对母女的死活。”藤本的声音隐含着暴躁,阴测测的嘲讽。    “我的人生,早就不是我的人生了,难得有一次选择权……”阿崇突然笑了,只是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静,脚步声一如既往的坚定沉稳。    门关上的一瞬,藤本翻身仰面望着天花板,抬手将前额的头发拢向脑后,露出一张苍白俊秀的脸,眉毛细而淡,双眼邪魅妖异,眼中怒火翻涌。  然而阴郁和燥虐却被这柔和的眉眼削弱大半。    这张脸太过美艳,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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