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本做的事不会刻意隐瞒古贺崇,花泽还没真正给诗音添堵,她还没尽兴,不希望古贺崇一开口就暴露一切。 在她做了噤声手势后,古贺崇哑然无语,撇撇嘴安静的跟着花泽,两人一前一后走进303房间。 “藤本说你要见我,所以我来了。” 古贺崇毫不客气的在屋子里晃了一圈,欣赏了酒柜之后,毅然选择从冰箱里拿出啤酒来喝。 花泽摆摆手拒绝了冰啤酒,随手一撩裙摆盘膝坐回沙发里,与阿崇的随意一般无二,在这家伙面前她无须装什么热情好客的主人,以前常去福山旅馆,也从没学什么古典礼仪,跪坐之类的。 “没准备协议之类的东西吗?藤本想用我的钱搞私人武装,这个馊主意是不是你提的?要不然他怎么会同意用替身换我自由。”花泽直勾勾的盯着身旁的男人,声音很轻。 阿崇看了看花泽现在的造型,突然笑了,收回目光喝了一口啤酒,“我不赞同他的做法,他会无休止的闯祸,直到不可收拾。我阻止不了,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妻子。” 花泽忍不住翻个白眼,抓起抱枕靠在沙发角落里,仔细琢磨这件事的利弊,揣测古贺崇真实的态度。 “你签字了吗?” “签什么字?”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花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反问。 四目相对,她察觉到阿崇眼底的揶揄,立刻明白过来。 离婚申请书。 “没有……这段时间还有记者去骚扰你和你的家人吗?”花泽平静的托着下巴望着阿崇。 这家伙现在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沉默寡言认真开车的小保镖简直判若两人。 “我父母暂时出国了,倒是黑川组内部有人给我添麻烦。不过没关系,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听说安妮被带回黑川组本宅了,你大意了。” “有你和藤本,安妮在我身边永远不安全。黑川千南是我亲妈,我没想过把她气死然后夺权。” “高木泰士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这个不在计划之内,我也没义务满足你的好奇心。” 话题似乎终结了,空气陷入一片死寂。 指针的转动声似乎成为天地间唯一的声响。 她不明白阿崇一直以来在做什么,在藤本的生命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以及对阿崇来说她扮演了什么角色。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是非善即恶,非爱即恨。 她托腮静静地望着微笑不语、独自饮酒的古贺崇。 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有一种与泰相似的味道。他们很沉着,会考虑到别人忽略的事,以难以察觉的责任感将一切处理的井井有条。 他将她卷入不幸,又替她安排了逃生之路。 她爱过他,亦恨过他。 或许直至今日,她依然恨他。被背叛的滋味难以言喻,她曾经那么信任她…… 她认识的人当中最理智稳重的两个男人,偏偏都伤害了她。从懵懂到沧桑,短短数载,才惊觉谁也不是谁的举世又无双。 既然这样,所有人都不配幸福。 …… “帮我个忙,尽可能拖延时间,别让藤本继续犯错。”古贺崇终于说出来意,恳求之意透过双眼,深深看着花泽。 “你该不会喜欢藤本吧?”花泽脸上浮现出嘲弄之色,“你好像从来没谈过女朋友,藤本大概是你唯一的朋友,那家伙其实长得还算不错。”她很乐意看着藤本走向毁灭。 “别这么说,我可是结了婚的男人,而且我不是没碰过女人。”古贺崇嘴角弯起,淡淡的撇了花泽一眼,仰头往嘴里灌啤酒,喉结耸动,他以沉闷的方式宣泄。 花泽呼吸一滞,一股无名之火从胸腔冒出,很想一脚踹飞这个家伙。但她不能露出任何情绪,否则阿崇会误会些什么。 “是吗,那真是可喜可贺。结婚时我说过的话依然算数,你可以自由选择恋爱对象,随便带女人去酒店,如果有像诗音一样性感温柔的情人更好。”花泽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头发,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渐深的夜色。 “我跟高木泰士不同,我很专一。当然,那家伙也算不上花心。” 古贺崇随手丢掉啤酒罐,打开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开始输入自己的邮箱账号。他似乎也没什么兴趣谈论男女之事,让人摸不透所思所想。 “资金到账时间大约在一个月之后,你想让我拖延多久?”花泽竭力避免有关泰的话题,她有生以来最大失败与难堪无需他一遍遍提醒。 古贺崇把电脑拿给花泽,屏幕上是邮件页面,邮件内容是明码标价的佣兵名字列表,第二页是国家有关机构签署的安保公司成立许可,第三页是武器预购列表,以及价格。所有这一切加起来,近乎天价。 “居然能搞定上面……那些大人物难道不知道养虎为患的道理吗?”花泽伸出食指,指了指上方,感到不可思议。 “藤本一贯的风格。” 阿崇点燃一根烟递到花泽面前,表情有些凝重。 花泽顿了顿,还是摇头拒绝了他的香烟,这种不着痕迹的暧昧方式在她这里行不通。她不是诗音。 “暴力威胁吗?” “嗯,他在找死。”古贺崇难得说了一句实话,重新把烟放进嘴里。 对于花泽的冷淡,他混不在意,因为从没奢望过她会认真对待他。 “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花泽狐疑的看了看古贺崇,又将目光转向显示屏,想从中找出不对劲。 “算了,或许是我想多了。”古贺崇毫不犹豫的关掉网页,旋即站起身,“藤本在北海道,资金到账之前他都会呆在那里练习射击。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需要准备退路。” “你的退路?还是藤本?”花泽突然对古贺崇目前的工作产生了强烈兴趣,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就像我瞒着藤本把你弄出监狱,没考虑过退路。”古贺崇叼着烟走向玄关,低沉懒散的嗓音像是无法熄灭的低温火焰。 让人不知不觉间心中一颤,明明察觉到他的暖意,那种独特的不会将人灼伤的暖意…… 花泽不由得攥紧双手,别开视线,理论上她跟阿崇已经无话可谈了。难不成留他在家里过夜吗? 出神的短暂功夫,古贺崇已经开门走了出去。花泽陡然转头看向缓缓关闭的门,轻微的“喀嚓”声响起,她有些烦躁的抓起烟盒敲出一根烟,放进嘴里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空旷明亮的客厅恢复寂静,烟雾徐徐飘散。 为什么越是安静的环境,心情越难以平复。 难道她对古贺崇产生了愧疚心? 突然,脑海里灵光一闪,花泽猛地探身抓起手机,迅速拨出号码,“如果今晚没有别的安排,一起吃晚餐怎么样?” 刚走到一层与二层缓步台的古贺崇诧异的停住脚步:“诶?刚才怎么不说?这算约会吗?” “不,我只是觉得我跟泰还有诗音三个人一起吃饭会很尴尬。” “所以你打算尴尬到底吗,不妙啊…… 我已经想象到那个画面了,提前过冬吗。”古贺崇把手放在栏杆扶手上,手指轻轻敲了敲。 思索片刻,眉头舒展开,他选择继续朝楼下走去, “我只接受两个人的饭局,什么时候都不晚。花泽…… 你不适合做坏人。” 比如这次花泽拜托藤本做的事,没有任何实质性收益,只图自己开心……而且有一部分原因是高木泰士。 做坏事不够彻底,做好事又总被怀疑别有用心,何必呢。 古贺崇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忍不住苦笑,花泽一声不吭的挂掉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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