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灯火星星点点,倒映在眼眸中,斑驳闪烁。车水马龙的喧嚣,随着夜幕的降临多了一种类似于鱼归大海的隐秘自在。 ———黑暗中,藏身于幕布后,我听见巨大的心音,胸口躁动不安,指尖的疼痛像是激怒了某种欲望,想唱,想竭尽所能,将这股澎湃的音宣泄出去! 就连呼吸都蠢蠢欲动。 中心广场的巨大幕布轰然落下,“咔嚓”声响不绝于耳,一道道灯光亮起,投射在舞台之上!!! “晚上好,我们是Blast!” 沙哑深沉的磁性女声打破浮躁的夜。站在舞台中央双手捧着麦克风的浓妆少女缓缓睁开双眼,迷离眼神中的幽暗吞噬了五光十色的夜景。铆钉皮衣与鲜红如血的玫瑰短裙,精致的烟熏妆与烈焰红唇—— 只用一声开场白,大崎娜娜就轻而易举的吸引了所有过路人的目光。 现在是夜晚八点,喜爱夜生活的人,这个时间是他们精彩生活的序幕。漫无目的散落各处的人流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齐齐将目光投向那个炫酷耀眼的舞台。混杂的空气中布满男人的烟味与女人的香水味。而在万众瞩目的那个舞台,随着震耳欲聋的密集的鼓点,人们的心情莫名激动起来,眼眸中染上一层憧憬与期待。 舞台之下是越聚越多的人,舞台之上,黑色皮衣的少年吉他手与英俊冷酷的贝斯手几乎同时划响音弦! 那些眨眼间就消失不见的车灯,那些眯起眼就会柔和下来的光线,以及台下一双双倒映着舞台光影的饥渴的眼眸,整个世界犹如飘忽不定的巨轮,唯有灯光之下。深沉,颓废,清醒。 娜娜轻缓的倾诉因沙哑而性感,歌声忽地婉转高亢,以优雅的姿态划破高空,又随着音乐曲调慢慢地放轻,如飘忽不定的羽毛,令人悬着一颗心,静默的沉浸在歌声最深处。 ………… “让人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以置信,那么瘦的身体居然能唱出这种爆发力的歌!” “你不觉得这个Blast乐队的成员都很视觉性吗?啊、那个吉他手就算了。” “比起这点,我这个外行都能感觉出来,这真是个很有实力的乐队!真可惜,没带相机!” “快打电话喊后藤他们过来!今晚不看电影了!” …… 人群中细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一首歌结束,围观的人翻了一倍不止!! 没有中场休息,第二首歌在十秒之后响起,比起一首要更加劲爆,但没有太难的高音。 距离舞台不到百米的临时休息点,工作人员们撑开三个遮阳伞一样的四角顶篷,撑起黑色幕布当后台用。服装师和化妆师将众人聚在一起打牌,不过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Blast的演出反响时不时传入耳中,作为圈内人,他们更直接的明白了一个事实。 “真是一帮不错的小家伙。果然,摇滚还是要由年轻人来玩。” “花费半天时间搭建起舞台,真的只唱三首吗?”有的工作人员感到心累。 “听说会根据情况加演,不过乐队演出是没有直接收益的。”年近三十的服装师戴着一顶棒球帽,穿着色彩鲜艳的厚外套,挑剔的盯着舞台上的吉他手寺岛伸夫,一脸不满意。 “公司不会拖欠工资的,不过话说回来,那个叫伸夫的吉他手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为什么要把皮衣下摆剪成细条?”女化妆师扶了扶眼镜框,她一向都是素颜,而且脾气很好,不会像服装师一样总是突发奇想发挥创意。 话音刚落,裙装长靴大波浪的性感女郎掀开幕布走进来,怀里抱着一大捧鲜艳的玫瑰。无视众人的惊艳与打量,郑重其事的说道:“寺岛伸夫可以化淡妆,但是不要在服装方面特立独行。这是天宫小姐的命令。” “还有,谁来帮忙把这捧花送给娜娜酱。” 诗音传达完消息并盯着某男工作人员高调献花之后,才转身走向街对面的咖啡厅,花泽提前选定咖啡厅二楼靠窗的位置,因为这个角度是最理想的看台。然而短短几分钟,其他人也发现了这一点,诗音从拥挤的人群中重新回到座位,像是经历了一场战斗,柔亮水滑的卷发变得凌乱不堪,额头见汗。 花泽把新上的热咖啡推到诗音面前,因为环境太过嘈杂,霸占了窗户的少女们唧唧喳喳吵闹不休,她干脆没开口,只向诗音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 诗音整理好自己的造型,长长呼出一口气,喝了一口咖啡,抬眼望向坐在对面安静自若的花泽,她很佩服花泽选择的演出地点和时间,时间上跟新上映的电影发生冲突,本以为人数会变少,没想到原本打算看电影的人都跑来看乐队演出了。 花泽十指相扣托着下巴,安静的望着窗外被黑压压的人群包围的舞台,视线扫过乐队四人,最后还是落在泰身上。就算接下来泰会离开乐队去当实习律师,这样肆意宣泄的演出也不会留下遗憾吧。剩下的其他三人,无论是重新组合,还是单飞,只要她愿意,大家都会正式出道。 视线掠过莲脖子上的南京锁,花泽忍不住紧抿嘴唇。 为什么看别人谈恋爱她都会有一种成年人的沧桑感,而轮到她自己,却无处可去,无路可退。 就在这时,口袋里传来震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号码,熟悉又陌生的号码,皱眉回想两秒,花泽猛地站起身冲进洗手间,远离了震耳欲聋的音乐与聒噪议论,这才接通电话。 “现在有些不便,我长话短说,你要的资金一个月后才能到账,在那之前不要像这样打电话催促。 ” “……一个月太久,半个月,刚好到演出活动结束。” 电话那边一阵沉默后,藤本独特的阴郁和低沉透过听筒传出,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情绪波动。除了他的声音,似乎还能听到密集的枪响。古贺崇说过,藤本在北海道练习射击。 花泽毫不意外他能得知她的行程,干脆的说“知道了”,就挂断电话。镜子里,墨镜几乎遮住她半张脸,淡紫色的短发,苍白的脸,黑色毛呢大衣……看上去有些疲倦,究竟是什么让她感到如此疲倦。 她缓缓摘掉墨镜,静静地盯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这是一张像雪一样白、像雪一样透着冰冷的脸,仔细观察能看到眼下的淡青色,线条分明的丹凤眼此时正弥漫着陌生的彷徨—— 终于想起来,无论她在这里如何无拘无束,内心深处仍有一处深受折磨。 在东京监狱里,那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孩,叫神原紫。 所以她至今仍深深痛恨着藤本。 等这次行程结束,该回东京一趟了。 加演的曲子只有一首,街头演唱会开启得惊艳,结束得潇洒,见工作人员开始拆舞台,围观的大量观众这才确信演出是真的结束了,脸上都流露出难过与不舍,迟迟不肯离开,不少人围着工作人员打听消息。得知明天在市内还有一场演出,这才心满意足的散去。 乐队四人在演出结束后就果断换掉衣服,低调穿过人群,坐上街对面的保姆车,直接返回预定好的旅馆。诗音和花泽两人单独拦了一辆车回旅馆。 车内很安静。诗音忍不住好奇,轻声询问:“送给娜娜酱的那捧红玫瑰,分量不轻,是早就计划好的,还是一时兴起?” 花泽叼着烟望着流向身后的模糊夜景,淡淡的回答:“突然发现那孩子很适合红玫瑰,所以加价抢购了一大捧,这样也能炒热气氛不是吗?” “如果娜娜酱是红玫瑰,那么你和我呢?”诗音仿佛在自问一般,浅笑着轻声呢喃。 “你是蓝色玫瑰,妖娆,有个性,却也意味着骄傲。我呢,大概是黑玫瑰,恶魔。反正在所有人眼里我的名字就是恶魔,不是吗。” 夜景果然要远远的观赏,无边无际的灯火与迷离的存在感,才能抵达光束无法触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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