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机事件是三天前发生的,东京直至今天早晨才完完全全报道了事件详情,联想到花泽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接手所有媒体,雷厉风行的整顿内部,古贺崇只觉得脊背冒出层层寒气。仔细想想,这么久以来在黑川组积累的势力,好像不知不觉间就被她边缘化了……该说,不愧是下任组长吗…… “还有别的事吗?” 港口酒店六层,诺大的西餐厅里,花泽独自一人静坐在窗边,面前摆放着厨师精心烹制的素食餐点,透过窗户眺望冉冉升起的朝阳,勾起一抹快意的冷笑。 黑衬衫的随意袖口挽起,露出小手臂的狰狞纹身,西服松垮垮的披在肩上。短发一丝不苟的向后梳拢,还有些潮湿。光滑白皙的脸上略微上了淡妆,粉底却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嘴角的青紫与结痂的血迹。清晨的日光柔和的洒落在半边脸,另一半全然覆盖在阴影下。 察觉到花泽不容置疑的疏离态度,古贺崇心底的恐惧不可抑制的滋生,脱口而出:“那家伙在你手里对不对!” 声音里透着连他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阿崇竟也会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花泽情不自禁的攥紧手机,身体开始微微颤栗,双目圆睁迸射出亢奋甚至癫狂的快感,嘴角向两边上扬,嘴角撕扯带来的疼痛反而激发了报复的欲望。 不是很嚣张吗? 不是很擅长威胁吗? 不是喜欢呆在酒店里搞艺术创作吗? 还有阿崇,不是喜欢充当英雄吗?这下该清清楚楚的体会到被威胁的无助与痛苦了吧!! “他果然在你手里……花泽,你打算做什么?”古贺崇压低声音,焦急不安。 只一瞬,花泽毫无征兆的恢复淡漠,刚才莫名兴奋的仿佛是其他人。若无其事的抽出一根Black Stone放进嘴里,“啪”点燃,继续以漠然无谓的口吻对电话那边的阿崇说:“就像你曾经给过我承诺一样,我可以保证藤本不会死…… 怎么样,有没有感受到我对你满满的诚意?” 这种敷衍哄骗小孩子的话……她居然真的相信过。最可笑的是,她居然天真的考虑过放弃泰,或许和阿崇也能幸福的生活。日常里的小温馨轻而易举就让人失去基础判断力。 “藤本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安妮,这一点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现在你拿什么承诺能像他善待安妮一样善待他!”古贺崇情绪彻底失控了,在听到那拉长的嘲讽尾音后,他就意识到花泽想干什么,愤怒的咆哮出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花泽觉得这话有道理,也只是有道理。懒洋洋的眺望海景,不紧不慢的品尝专属于泰的香烟,并不接话。该着急的不是她。 “圭崎一雄的死和藤本竹羽没有半点关系,难道你要变成第二个藤本吗?”古贺崇颓然趴在方向盘上,轻声说。 “中国有句古话,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中国有句古话,有仇不报非君子。中国有句古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中国还有句古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 花泽慢悠悠的像讲课的老师一样,耐心讲述完这些自古以来就有的处世之道,旋即像与朋友闲聊天一样,轻松的讲述道:“藤本带了十五个全副武装的佣兵空降近海,凌晨四点半闯进我的仓库,哇,真是把我吓了一跳,我猜他是来还钱的,客客气气的请他喝茶,毕竟大老远从非洲赶来,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招待。我只是没料到,那家伙脾气还是那么暴躁,随便一抬手就射伤了我两个大将,没办法,我现在可不是被人打了左脸还要把右脸送出去的叛逆期少女,不管藤本在国外的总部有多大能耐,既然是来踢场子,输赢定生死不是吗?而且这里可是黑川组的小窝。” 为什么一想到古贺崇焦急害怕的模样…… 如此愉悦呢。 花泽摸了摸嘴角的伤痕,藤本那个渣滓当着十多名黑川组中级成员狠狠煽了她一耳光,原计划这两天带安妮去陪泰过周末,现在这副模样至少要延迟一周,否则该怎么向泰解释。 “阿崇,我今晚回本宅,我们有大把的时间探讨交易内容,劝你不要试图勾结山口组营救藤本,山口组早就不是藤本氏的天下了。”花泽一边说一边仔细端详手指,并决定稍后派人买瓶指甲油回来。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趁能用的时候好好用,未来可就要安安分分做泰的妻子。 “好,我知道了。” 古贺崇把头埋在方向盘上,沉闷的低声应答,随后手机滑落到脚边。 上班高峰期已经过去,街上不再像刚才那样人潮涌动,车流也变得稀少。车内一片寂静,阿崇脸上渐渐浮现出痛苦挣扎。 要是……果断一些趁早离开,该多好。 花泽看着通话显示时间持续走动,等了足足两分钟才挂断电话,开始慢条斯理的吃早餐,突然觉得太阳有些刺眼,皱了皱眉,抬手“哗”地拉上窗帘。如今远离东京总部,又身处争端纠纷中心,以后还是远离靠窗的地方比较好。 人的生命很脆弱,一颗小巧的子弹就能终结。 即便杀了人,沾染鲜血,依旧食欲很好。 喝完果汁,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花泽起身走向电梯间,守候的两名手下向她颔首,目送她进电梯,继续在六层站岗。电梯来到顶部十二层,走廊里几乎站满了黑压压的人,花泽从电梯里出来,望见众人脸上凶狠肃穆的神情,微微点头。 唯一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迎上前,沉稳的说:“装备都已经销毁,以防万一还是尽快把这些人处理掉比较好,严刑逼供没有任何作用,没问出他们的据点。劫机和爆炸袭击已经引起高层注意,留着他们只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花泽“嗯”了一声,扯了扯快要从肩膀滑落的西服,不急不缓的走向尽头的房间,走廊里的众人纷纷避让,空出一条通道供她畅通无阻的行走。 走到紧闭的朱红色房门前,鼻子已经嗅到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即将触碰门把手的时候,她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等着她下命令的般野,随口道:“除藤本以外所有人,都处理掉吧。”说完,她平静的扫视众人,那模样仿佛只是嘱咐倒垃圾这种日常。 淅川般野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三天前的与对方面对面发生对战,组内成员死伤惨重,对方毕竟是国际级别的雇佣兵,身经百战,付出巨大代价才彻底将他们俘获,唯有抹杀才能平息众怒。他还担心大小姐年纪太小会在关键时刻软弱。 花泽打开房间门,入目一片残酷狼藉,屠杀现场般血淋淋的场面,触目惊心。仓库的修理工具成为刑具,凌乱的散落各处。奄奄一息、赤.身裸.体的雇佣兵们被结结实实的绑在椅子里,大概整个12层的椅子都被搬到这里了。 花泽的视线漫不经心的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唯一一处堪称净土的地方。 临窗的沙发上,米白色西服的年轻人面无表情的把玩着钢制打火机,火焰在手指之间灵活翻飞,带起一声声锁链“哗啦”声响。地狱般残忍的场面与声声惨叫他像是没看到一样,抑或是觉得无趣而不想抬眼。 花泽径直来到藤本对面落座,般野带着一众手下蜂拥而入把那帮雇佣兵带走,眨眼间屋子里就只剩她与藤本相对而坐。 一个被锁链缠住手脚,限定活动范围的囚犯,完全不需要担心什么。 “我长这么大,除了老妈以外,就只被你打过,真下得去手啊,”花泽轻轻摩挲着嘴角的伤,陷入回忆一般充满伤感,然后释然一笑,“你在嫉妒我吧?嫉妒我能成为阿崇的妻子,于是像个妒妇一样在婚礼当天往酒里下药,又半夜送来吓人的结婚贺礼,绑架安妮让我和阿崇决裂。藤本少爷,我送你去泰国变性怎么样,仔细看的话你长得也算漂亮,说不定阿崇会喜欢……” 藤本手中翻飞如画的打火机突然迎面袭来,花泽脸色一变急忙起身躲开,打火机在落进沙发时扣上了翻盖,万幸没有失火。 花泽沉思似的瞥了一眼隐隐暴躁起来的藤本,舔了舔疼痛的嘴角,无视他吃人的目光,继续风轻云淡的火上浇油:“你是不是小时候被狗咬过?打过狂犬疫苗吗?听说狂犬病都很怕水,洗个开水澡试试看怎么样?” “黑川,你变得更有趣了,”藤本缓缓抬起头,略微闭眼,眸光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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