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李季从震惊中缓过神,持剑冲到帐外,见聂赢主仆已挟那美貌少年扬长而去,不禁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聂赢……好你个聂赢!胆大包天,肆行无忌,真是……真是欺人太甚!” 左右亲卫都被惊得目瞪口呆:能把我家将军刺激到这般失态,聂中郎实在是有本事……几人互视一眼,各自屏息,皆不敢滥出一词,过了许久,方有一人试探着劝道:“将军,晨起风冷,不如回帐中计议。” 李季瞪着聂赢远去的方向,咬牙切齿的命道:“你,就你,跟上去,看看聂赢要做什么?” 那亲卫吓得一缩头,暗叫:将军,聂中郎大半夜的闯到您帐子里面公然抢人,您都制止不住。小的们有几个脑袋,敢跟在人家身后监视。若把他惹毛了,那两支花枪招呼过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季指指左右:“怎么还不动?” 亲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硬着头皮上前回道:“将军,聂中郎所率男军规矩众多,等闲不许女子接近。小的们……” 李季气得头顶冒烟:“他男军规矩众多,我这营帐就是没军法的地方了?他可是每夜派人在我这里窥探防备,要不是这回出了岔子,他自己昏了头说出来,我还蒙在鼓里。你们这些东西都她奶奶的是个摆设!” 亲卫们不敢分辩,互相推诿了一回,都指着两个轻功好上一些的,要她们跟去。李季再一瞪眼,那两人吓得一颤,只得领命朝男军方向追去了。 李季甩开布帘,方一踏入帐子,就看见了那张空空如也的桌案。桌脚旁散落着几条染血绳索,伴着自己那只金簪子,都无精打采的委顿在地。李季眼角一抽,心头怒气更盛,一屁股坐进虎皮大椅里,塌着眉,吊着眼,看着亲卫们争先收拾,自己逐字逐句琢磨叶恒说过的那些话,不觉点头: 这聂赢还真是包藏祸心。看来是知道了他姐姐因何而死,故意潜在大司马身旁,要报家仇。怪不得无论那个变态老妇怎样折磨,他始终不肯离开。这般隐忍的性子,这样深沉的心机,真该对他退避三舍。可是想想他那副傲人的容貌,骄挺的英姿,李季咽了咽口水,莫说大司马放不下,就是自己若得了机会,也不愿错过。 聂赢啊聂赢,紫云瞳能让你软下身段,我就不能让你屈膝侍奉么?你敢把我身下的美人抢走,且不要得意,早晚有一天,我让你来替他。 李季正想得心中冒火,忽听去男军打探消息的两名亲卫回来禀告:“将军,谢寨主到了聂中郎那里准备议事呢。” “谢晴瑶?”李季皱眉:“她来干什么?”再仔细一想,忽然惊叫一声:“不好!”立时就站起身来,吩咐左右:“赶紧给我备马。” “是。”亲卫们应声去了。 李季在屋中坐立不安:紫胤消息看来确实,聂赢果有图谋。现在他怕是要孤注一掷了。叛国之事既泄,也不能再等大司马上钩,一定是同谢晴瑶计议先围灭我这一支孤军,立功于紫云瞳面前。聂赢,你打的如意算盘,怪不得方才态度那般强硬,执意要带走那个细作。原来如此…… 这般一想,再等不得,也不管自己身为一军主帅,立时就上马出营,弃位而去。 …… 叶恒被从李季帐内带出,精神一松,直接就晕了过去。大蛮只得将他背了回来,方一进帐,正看见团团乱转,等得焦急的小夭。“你跑到哪里去了?” 小夭向聂赢施礼:“少爷,我就是往女营那边转了一圈,并没进去.后来就回自己帐子睡觉了。刚听说您……” “嘿!少爷为去救你,惹出这样大的麻烦来,还捡回一个害人的累赘!”大蛮边说,边把叶恒扔到了脚下。 小夭低头一看,“啊”的一声:“这不是紫云瞳的暗卫么?” “可不就是……”大蛮刚要细说,被聂赢摆手止住:“给他先找身衣裳,喂几口水。” “谁愿意管他!”大蛮恨恨说道。直接拉住小夭,一旁嘀咕去了。没一会儿功夫,就听见小夭连着几声惊呼。未几,快步走回来,揪起叶恒的长发,劈手就是一个耳光。 “起来!” 叶恒昏厥中皱了皱眉,低吟了一声,并没睁得开眼来。 小夭扬手再打。聂赢喝道:“住手!” “少爷,这种黑心肠的害人精,打死他都不解气。” 聂赢凤目微张,看了一眼地上蜷缩着的叶恒:“打死他,于事无补,更授人口实。何况同为男子,物伤其类,何必轻贱于人。” 小夭愤恨说道:“可他只想着如何害你!” 聂赢淡淡说道:“两国交战,自来无所不用其极。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李季为人阴毒狠虐,想必他身上多有伤口,你们料理一下吧。”说着自去里帐更衣。 小夭和大蛮相视一眼,各自“嘿”了一声,谁也不愿动手。过了半晌,小夭想起一物,不觉眯眼轻笑,靠近大蛮低声说道:“那个绿色的小瓶子你藏在哪里了?” 大蛮不解的看向他。 “就是那个,疗伤最管用、可涂上不怎么让人舒服的,管叔不让使,咱俩悄悄偷出来一点的那个?” 这回大蛮是听明白了,眼睛却瞪得越发大了,瞅瞅里帐,有点害怕的摇了摇头。“少爷不会答应的……” “你还心疼这个人啊?”小夭又狠踢了叶恒一脚。“不让杀,不让打,让他难受难受还不成么?那玩意儿金贵的很,给他使,还便宜他了呢。” 大蛮哪里拗得过小夭,自去帐中取了回来,刚嘱咐一句:“不能多用……” 小夭已从他手上把药瓶抢了过来。“你甭管,找衣裳去。” “一块抱过来了。”大蛮放下一套衣服,就听外面亲卫来报:“少爷,谢寨主来了。” 聂赢似乎一怔:“大蛮,先替我迎一迎去。” “是。”大蛮扯了扯小夭的后襟。 “我知道了。”小夭直嫌他烦,又见聂赢也着急出帐,没注意到自己这里,就把叶恒拉到旁边角落,整身翻了过来,上下仔细一查,见他腕肘踝膝之上不过些勒痕尖刺,唯有左侧乳首伤得最重,红肿焦痕横迭,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小夭刚生出一丝恻隐,忽又看见了他胸口的守宫砂,心中不忿:若不是我家少爷带你回来,你还留得下这个?你和你那主子倒好,明枪明箭的打不过我们,就会使些阴损的招数来祸害人。今儿叫你也尝尝,什么叫有苦说不出。 一边想着,一边就把瓶子里的药汁挤出来涂在叶恒的伤口上。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何反应,又挤出一些涂上。这一次,听叶恒轻哼了两声,可似乎仍未醒来。小夭等得不耐烦,晃晃瓶子,见已剩的见底了,索性一股脑挤出来,全涂了上去。 叶恒从昏朦之中睁开眼睛,先就瞧见了小夭一脸诡笑,不觉蹙眉。 小夭拍拍他脸颊:“愿意醒了?” 叶恒强抬起头,挣扎着看了看四周,见这帐子分里外两层,里面应是聂赢起坐之处,外面是议事之地。想想方才发生的那些事,又低头瞅了瞅自己,见已穿好了衣裳,心头一松。又躺平下来,闭上眼睛。 “嗬,你这人……”小夭又拍了拍他。“没觉得舒服多了么?” 叶恒一点也不想理他,径自偏过头去。 小夭怒道:“别以为从李将军床上侥幸爬下来,你就保得住清白了。哼,一会儿我就把你送到那边红帐里去。” 叶恒听如未见,一言不发。 小夭踢了他一脚,刚想再骂。忽而想到什么,又自眯眼笑了起来:我着的什么急,等会儿那药发作起来,看你还怎么逞强! 果然,没过一会儿,就见叶恒轻轻挺了挺胸膛。 小夭托着腮,一眼不瞬的盯着他。 叶恒脸色越来越红,眉头越蹙越紧,身子也来回不安的扭动起来,再闭不住眼睛,直朝小夭瞪来。 小夭拍手笑道:“你现在的样子可比刚才诱人多了!要是被去红帐寻欢的女人们瞧见,你说会怎么样?” 叶恒眸中射出两道怒火,胸膛上下起伏,气息愈喘愈急。 “是不是觉得有点热?”小夭伸手拉开他衣服前襟,瞧着那绿色的药汁已完全顺着他肌肤渗透了下去:“我家少爷好心,让我为你疗伤。哼,你也配!涂上去的可是一千两金子也买不来的好东西,不仅能让你这里恢复如初,还能让你连着做几宿春梦,□□。“不过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叶恒下处瞄了几眼:“也就是想想哦,你也泄不出来,只能自己难受。” 叶恒忍耐不住,伸手欲往腹下摸去。 小夭一把擒住他双腕,捆在头顶,又吊在旁边的铜环上。“别乱动,好好享受享受。” 叶恒被绳子拽着半坐了起来,腕间一阵阵疼痛,额角也是细汗蒸腾。眼前一片模糊,似乎回到那日马车之上,王主强拉自己在怀,红唇流连在耳边颊侧,忽而紧紧覆上,一径往舌尖勾去…… 小夭听他细吟了一声,那声音喑哑软媚,惹人遐思,不觉脸色骤红,难堪中带着些恼怒的骂道:“喂,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真不知羞!”似乎完全忘了是自己给人家下药。 叶恒银牙一紧,咬破了下唇,口中一片血腥,这才略略恢复了些清明,看向小夭手中空了的瓶子,终于怒道:“春思绿梦引?你给我用了多少?”春情动人,相思蚀骨,却都是绿窗一梦。梦醒之后烟云流散,了无踪迹。 “嗬,有点见识。”小夭惊讶了一下。他不知叶恒身为暗卫,对天下疗伤之药无不熟悉。“放心,保证你那美梦能做上几个通宵。” 叶恒大怒:“你……” 小夭嗤笑道:“就你刚才那副德性,妖冶放荡,哪有一点暗卫的样子。啧啧,是想起了你那亲王主子,还是我们的李大将军啊?” 叶恒“哼”的冷笑:“还真想起了一个,聂小夭!” “你……”小夭倒退一步,气得七窍生烟。“你这没廉耻的东西,你敢肖想我……”却再说不出话来。 叶恒亦是唇角直抽:“你以后可别落在我手上……”忽觉眼前又有些模糊,紫云瞳仿佛正怒瞪着自己说道:不许去想别人,只能好好侍候我!你总不听话,等这次回来我就把你睡了。 叶恒使劲儿的摇摇头,又去咬唇上的伤口。小夭看得清楚,立刻撕下一块衣巾,绑进他口中:“你可别自己咬死自己,少爷说留着你还有用处呢。” 正在拉扯之中,听得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夹杂着一个女人的叹息:“阿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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