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起,紫云瞳点齐一只精锐亲军,都改换使节服侍,浩浩荡荡奔青麒而去┄┄阳春见自己与盛夏均被留下照看楚添和思思,便命小北与小西随在云瞳身边服侍,细细叮嘱再三,小北还恭顺听着,小西却不耐烦的嚷道:“阳总管,这些规矩你从昨晚上念到现在,我背都背下来了!”一拉小北:“咱俩快上车吧!一会儿别跟不上,再丢了!” 盛夏看着两个携手远去的孩子,摇头笑道:“有叶公子在王主身边,凡事哪还用得着他俩操心!一准儿都跟韩少爷玩去了!” 阳春叹道:“小北还好一些,小西就太闹腾了!真该把他送回上京,换小东过来!” 盛夏“呵呵”一笑:“小东就不闹腾了?只怕更胜一筹!那孩子几年没见,真挺想他的!从小就古灵精怪,怕是现在越发邪性难缠了!冬弟来信,说他管不了,让你有空替他教训教训!” 阳春一皱眉:“可我让他把儿子送来惜花山庄,他又舍不得!” 盛夏笑道:“他是怕你管的太严,把孩子的机灵劲儿给管没了!” 阳春瞪了他一眼:“像十月那般内秀稳重,不好吗?” “好!当然是好!”盛夏忙不迭的点头:“你瞧王主最是看重十月,把┄┄都交给她了!” ┄┄ 沈莫见叶恒扶着腰,一脸困倦的正拉马缰,过来问道:“你上的去么?我帮帮你吧!” 韩越在马上朝他俩笑道:“上去了,一会儿也得掉下来!我看叶恒你还是坐到紫云瞳身后去吧!免得她费神惦记,怕你又摔到沟里去!” 叶恒一咬牙,甩开沈莫就要自己上马,忽被人从后搂住了腰。回头一看,正是云瞳笑得明媚:“你上九弟那辆车!” “王主!”叶恒有些气恼:“我能行!” “谁说你不行了?”云瞳往他身下瞄了一眼。 韩越见叶恒脸红起来,“扑哧”就笑出声了:“我可没说这个┄┄” 云瞳咳嗽一声,正色言道:“我是让你替我守护九弟他们!明天换莫莫!后天换月郎!一人一日,这是军令!”见叶恒犹自迟疑,凑近了低声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抱你过去?” “┄┄”叶恒涨红了脸,丢下马缰,自己走向沁阳所在的马车。 云瞳看着他背影,微微一笑。忽一转头,见十二月在一旁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不由得意的眯了眯眼睛。转而又见贺兰桑一副花痴嘴脸盯着这边,立刻皱起了眉头:“贺兰大人!早春时节风寒料峭,您也请上车吧?” 言罢朝三月、六月一使眼色,两人会意,过来不由分说就架起贺兰桑,推入另一辆马车中。贺兰桑正想着一会儿如何与美人搭讪,眼见这孤零零坐到了车上,再有风流手段也派不上用场,大是着急:“哎!好歹给我留下个陪着说话的人吧?” 三月一挽袖子,邪肆笑着:“要不我亲自伺候您老?” “额┄┄”贺兰桑一见她那副不怀好意的模样,苦着脸急忙摆手:“不用,不用!三姑娘您快忙去吧!我一个人就好,一个人就好!” 云瞳见诸事已妥当,翻身上马,玉手一挥:“启程!” ┄┄ 叶恒刚一上车,就见沁阳三人各自表情不同的盯着自己。他低下头先向沁阳请了安,又向从奕和清涟问了好,安静的坐在一侧靠边的位置上,右手扶着腰间的软剑。 “你就是那个暗卫?”沁阳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番,指着清涟笑道:“也没觉得比你这未来的主子漂亮多少!怎么七姐就喜欢你啦?” 未来的主子?叶恒抬眼看了看清涟:这是要作王主正君的人么? 从奕的目光打清涟羞涩的俏脸上扫过,停在叶恒耳边的白玉小环上,心中苦涩难言。转头看向帘外,却见云瞳在马上回眸,对着自己这辆马车轻笑了一下。从奕唇边牵出一丝凄楚,捏紧腰间别着的一个锦囊,里面装着她那日在小园中递过来的桃花┄┄怕是最后一次了吧!以后她再不会送我东西,同我和颜悦色的说话了┄┄ 清涟极是不好意思的一拉沁阳:“宫主,您别乱说!”又对叶恒灿烂一笑:“叶使,听说你跟随英王征战芦城,立下赫赫功勋!上京许多闺中男儿,都很敬佩你呢!” 叶恒口称“不敢!”心中暗道:上京的官宦子弟会敬佩我?怕是嫉妒王主对我的关照爱护吧! 果然,下一句沁阳就问道:“你有什么好呢?七姐为你把暗部督查长老都杀了!” 叶恒正想谦逊几句,却听沁阳忽而“咦”了一声,大惊小怪的喊道:“居然还赐给你一个耳徽?七姐送东西也太随便了!回头我得说说她!” 清涟低声叫道:“宫主┄┄” “怎么了!”沁阳不高兴的瞪起眼睛:“圣上的耳徽只送过凤后!我母皇也只送出过三只,后来还把铁后那只给收回来了。你知道耳徽代表什么意思么?若以其为信物,应人事,无论艰难险阻,必为达成!若以其相赠男子,同罗帐,共坟茔,情牵一世。那是能随便出手的吗?” 叶恒攥紧自己的软剑,忽而展颜笑道:“叶恒最是普通不过,能得王主青眼,此生幸甚!愿终身侍奉左右,生死以报!” 从奕转回头深深看他一眼,暗想此人回复宫主衅言不卑不亢,从容安静,颇见不凡!又见沁阳语塞,便开口劝道:“英王神武明睿,行事通达,想其后府內务,必不欲人置喙!宫主何必多费心思?” “哼!”沁阳见叶恒一不诚惶诚恐,二不羞愧无地,三不感激涕零,倒有些舍我其谁的意思,心中很是不悦:“说不定是七姐喝醉了,你骗她赏你的耳徽呢!她杀暗部督查也不都是为了你!我听圣上和凤后说,早想整顿暗部,一直找不到机会,七姐体贴上意,送来了这个绝佳的借口!圣上收到奏章当日,便驾临暗部,怒斥管事的长老,罚的罚,撤的撤,好一番大动作呢!” “如此说来,圣上未曾怪罪王主了!”叶恒觉得心中一松。 “那是自然!不仅不罪,还有赏赐!”沁阳瞟了他一眼:“我七姐的心思谁能猜得到!她哪是外头人传的那样,好色多情到不管不顾的地步!你别做梦以为她多喜欢你呢!” 叶恒低头不语,脸上却无一丝尴尬伤情! 清涟同情的看了看叶恒,又悄悄去拉沁阳,被他一把拂开:“我帮你教训教训奴才,免得有人现在就想蹬鼻子上脸的欺负你,你怎么还老拦着啊!像你这样软性子没威严的,以后进了七姐的后院,管得住别人么!成天进宫给你哥请安,他的手段心机你怎么一点没学来啊?” 清涟撅嘴嘀咕道:“他是他!我是我!他那一套一套的你不是也看不惯吗?干嘛非让我学?” 从奕轻叹了一口气,趁着两人分辩,低声对叶恒言道:“贺兰少爷心地善良,遇见他是你的福气呢!” 叶恒极快的一抬眼,正捕捉到他落寞的神情,心中一动。 过了一会儿,叶恒又问道:“宫主!我家王主在府中修建大演武场,不知可获圣上恩准?” “准了呀!”沁阳一挑眉毛:“圣上还从宫库赐了不少银子帮衬呢!” “那┄┄”叶恒一皱眉:“朝中王公大臣们可有什么议论?” “怨声载道!”清涟答道:“英王奏请朝廷关闭骊山猎场,说自己日后回了上京,可在家中跑马练功!我听哥哥说,有不少公侯爵臣递了折子,说猎场之设乃是祖制,不能废弃,圣上便将其划为了御用!” 沁阳接着说道:“皇姨端王带头,说自己和女儿们也得勤练骑射,日后还得为国征战呢!圣上奖其忠心,命其将已满十五岁元服过的三个女儿都送到七姐军前历练,以搏军功!呵呵!现在没人敢再吱声了!” 叶恒暗道:原来王主和圣上是要借此掌控骊山猎场!听说当年上京变乱,圣上就是借亲贵王爵可在猎场演武的祖制,伏兵骊山起事,未战就先制约住了太女紫云锦,谋定大局。如今焉能还留下这个空子!圣上敢做这个决断,看来是大位已稳,新政有了成效。 道路颠簸,日行夜宿,马车上叶恒、沈莫和韩越依次轮换。从奕冷眼旁观,见叶恒几次上车都是疲乏困倦,时常闭目调息。沁阳发话他是有问必答,态度恭敬,言词却带锋芒。对自己和清涟也颇见疏离,除非谈到一些朝野热议上,否则绝不主动搭话,似乎很守暗卫的本分。 沈莫却是个闷嘴的葫芦,避在车内一角,不动不笑,整日不发一言。沁阳有次向她七姐发牢骚:“你那个莫莫,该改名叫默默,怎么一点笑模样没有?我在他眼中好像是个被监管的犯人一样!”云瞳却是笑道:“他和我说话玩笑就成了!愿不愿意理你,我可不管!” 至于韩越,气派比皇子还大,谈起他吃过的,用过的,玩过的,许多东西自己和清涟都不曾耳闻。若话题合他的心意,不时高谈阔论,指摘圣贤,驳斥俗理,几次把沁阳训得哑口无言,气愤下车,他兀自不屑的撇撇嘴:“哼!说不过人家就跑去告状哭鼻子!最是无用!” 那些奇谈怪论,简直闻所未闻,清涟都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男诫里“清则身洁,贞则身荣”,是这个解释?” 韩越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然!” 清涟求救似的看了过来:“奕哥,你说呢?” 从奕只得握拳咳嗽了一阵。 ┄┄ 这一日已到洛川,离城还有三十里,便有青麒右相洪明接了出来,与云瞳携手问好,似乎故友之间久别重逢。“听说英王大驾临麒,我主陛下与圣后千岁欣慰之至!洛川百姓雀跃欢腾,早在城中恭候。” “有劳洪相来迎!”云瞳笑道:“本王亦是盼着能早来洛川” 洪明又道:“我已命护军千人为王驾开道,您无需担忧!” “哦?多谢了!”云瞳面上笑得和煦,心下却有些疑惑:担忧什么?莫非有人敢于众目睽睽之下行刺我么? 叶恒也作此想,暗暗对韩越说道:“警醒着些!城里怕不安定!” 待等来至城下,两门大开,云瞳探头一望,霎时惊住:但见道路两侧全挤满了洛川百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摩肩接踵,人山人海!见她露了面,四面欢声大作:紫胤英王到了!美人!真是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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