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未散!堂中一片婉叹之声! 清涟回过头,一眼瞧见自家小姨竟傻傻笑着,口水“滴答滴答”直流而下,不由气恼万分:怎么她听这样凄楚感人的曲子,不为之痛惜怜悯,还生淫猥之想,实在是┄┄ “小姨!小姨?您好歹是位副钦使!别这么丢人行不行?” “啊?啊┄┄”贺兰桑举袖抹了抹下巴,“嘿嘿”笑道:“清涟啊!这一趟洛川可真是没白来!大开眼界,大开眼界!”见沈莫在旁不言不语,似有不忿,又近前讨好笑道:“沈使大人!其实您的模样和这个小倌儿也不差什么,要是也照样一妆扮┄┄” 沈莫厌恶的别开头去,退后了几步。 没讨好到美人,贺兰桑心有不甘,正想再说上几句,忽觉清涟在后拉自己的衣襟:“小姨!这个凤倌儿我看上了,想把他赎回去!您可同意?” “好!好啊!”贺兰桑惊喜万分:“哎呦我的小阿涟长大了,知道体贴小姨的心意了!乖乖仔喔!” “小姨!”清涟没想到她误会了,与沈莫对视一眼,便也将错就错:“那这赎人的银子可得您出┄┄” “好!”贺兰桑光顾得稀罕美人了,一口打了包票! 清涟暗道:对不住您了,小姨!等把凤倌儿赎出来,他得跟在我身边,您到时惦记也是白搭!就您刚才那副白痴相,丢脸丢到家了!白搭┄┄也就白搭吧! ┄┄ 天字二号房里,赤司炀恼羞成怒,气得浑身哆嗦:这个小贱人居然敢在这样龌龊的地方公然登台,将我的脸都败光了!也不知他是如何从紫胤军中逃出来的┄┄瞧他还在故作矜傲,这几个月下来,已不知被多少人睡够了!现在又来吹这些思春的淫曲,眼睛到处勾人,却始终不睬这里。我就不信,他会不知道我来?会不知道我正在看他!真是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哎呀!”旁边葛绒一脸惊喜,竖指大赞道:“真是倾国之色啊!要是叫他来侍候我,经年累月我都舍不得下床了┄┄” 玄心平和孟绰各自握拳咳嗽了一声。左金吾将军偷眼看了看自家主子,没敢言声! 玄承荫桀然笑道:“这美人儿看来不像是个听话的,便领回去也得费神调.教!回头我送国姑一根好鞭子!” “多谢大司马!”葛绒随便抱了抱拳:“只是若把他打坏了,我要心疼呢!” 赤司炀沉着脸,忽然回身对众人说道:“这个凤倌儿是司炀旧识!前在徽州,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我使人遍寻不着,不想竟在此处卖笑!司炀今日务必要将其捉回!诸位,请莫相争!” “啊?啊┄┄”葛绒刚要发作:她奶奶的你凭什么呀?再一瞅赤司炀一脸煞气,眼神阴鸷,想起姨母的警告,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悻悻想着:早知如此,还不如争一争刚才跳舞的怜倌儿呢!这可倒好,空带着大把银票,一个美人也没能到手!今晚上算白来了! 又听赤司炀吩咐左金吾将军:“叫鸨儿上来!” ┄┄ 天字一号房里,聂赢皱眉问向顾崇:“你认识他?” 顾崇“嗐”了一声:“他本名叫池敏,是赤凤左相池燕琼的长子,许与太女赤司烨为正君。凰都大火,他逃出禁城,却被紫胤韩飞抓住,献于紫云瞳,作了她元服之夜的小宠!改名离凤。之后,不知怎么回事,紫云瞳将他孤身留在寺庙之中。我为打探钥匙的事,和他做了一笔交易,将他劫出,送回徽州姐姐家里。徽州城破,他不知所终,听说紫云瞳一直都在找他!如今┄┄如今他怎么沦落到这步田地了┄┄这┄┄实在是荒唐!” “啊?”聂赢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做声不得。又透窗向下看去:那个男人一派风姿,虽处污浊之境亦波澜不惊,原来是赤凤太女正君,未来的国后,怪不得呢┄┄ “你说紫云瞳会怎么做?”顾崇听下面已经开始叫价了,摇头一叹:“起始就是两千银子!她若不将离凤赎回,听任自己的元服小宠在青楼卖身,被人传出,这脸面可要栽尽了!若是赎回┄┄今夜一掷万金邀买小倌儿,好色多情,这名声可也是够好听的!” 聂赢眉头紧皱:“这便如何是好┄┄” 顾崇自沏了一盏茶来:“都这个时候了,咱们替她担忧也是无用!她必然是不知道离凤沦落风尘,否则绝不会让他登台亮相。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美人风姿又如此出众,放在别处尚可遮掩,在洛川┄┄我敢保证,明日大街小巷就会传遍春藤馆凤倌儿的艳名,哪里还用等到赏花日再费劲儿选拔花魁呢!紫云瞳这回可真是要作难了!” “还是得赎回!”聂赢沉思一刻,低声说道:“否则于她清名更加有损!”见顾崇看了过来,也是叹了一气:“传她好色┄┄总胜过传她不念旧情┄┄” ┄┄ 天字五号房里,三月也有些愁眉不展:“主子!您是个什么主意?下面已经叫到八千两了!沈使示意,贺兰少爷快要出价了!” 十二月建议道:“主子,吩咐老鸨先把┄┄凤倌儿公子领下台去吧!否则众目之下,实在难堪┄┄” 凤倌儿┄┄公子?洪明一旁听着,暗暗皱眉:这是什么称呼? 云瞳望了望斜对面天字一、二号房,心中也在暗暗计量:事已如此,这会儿再把他藏起来,下面这些争购美人的商贾看客怕不要将春藤馆的房顶掀掉,也更要好奇他是被谁暗中抢走!欲盖弥彰,于事无补,反惹众怒,不妥!何况这里局势复杂,几方博弈,若再被有心人利用,我就更加被动┄┄离凤登台,青戈派来的人和赤司炀必然也都看见了,不知她们要如何动作?且等上一刻┄┄ 想到此处,示意三月和十二少安毋躁,转向洪明笑问:“洪相!昨日本王于普阳大道被洛川百姓围观,平生未有,多感新奇,亦微生不适┄┄” “哦!”洪明忙不迭放下茶杯,拱手解释道:“惊扰王驾,多有得罪!然此是青麒风俗:百姓们一来崇尚武勇,二来爱慕美人,王驾集二者于一身,胜如武神天女,岂能不令民众敬服!”见云瞳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又忙说道:“我朝凌霄宫主,如天仙临世,誉满六国。王驾肯为他千里而来,拉弓射日,自成一段佳话。非只洛川,天下谁不喜闻乐见,正所谓美人配豪杰,乃天作之合!” “呵┄┄”云瞳眉峰一扬:“本王还怕争勇斗狠,有失风范呢!” “不会,不会!”洪明笑道:“在青麒,无论你为美人做出什么出格事来,民间都不会有微词,反倒会赞你率直坦荡,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云瞳点了点头,往下瞧着高举号牌、狂热冲动的青麒商富们,微嗤一笑:原来如此! ┄┄ 离凤站在台上,不再向天字号客房看上一眼,转而却给自己蒙上了紫纱巾。眼见众人愈加狂热,高声叫价,心头一片悲凉! 清涟默默看着他,忽而举起号牌,高喝一声:“一万五!” “嘶!”堂中一片倒吸气声!众人从四面八方张望了过来,见是一位年轻的官人,虽颜面半遮,那气度风韵却大是不凡,不觉都生出好奇! 贺兰桑一呆,顿足叫道:“我的小祖宗,你别涨那么快啊!一百两、一百两的慢慢往上耗,这才是规矩!哪有你这样的,一下子就升上五千两去!” 清涟也不理她,猛然起身,大踏步近前,向离凤一揖:“凤兄,再聆清音,不胜感怀!佳人风采有如日月,虽在秽地,亦不容亵渎,岂此黄白之物可相污损。小弟冒然出价,心有惭愧,然于此处,亦身不由己!请兄暂谅,容日后赔罪!” 离凤暗生感动,微叹一声,撤步深躬一礼:“君心昭昭,我已深知!相救风尘,无言以谢!” 沈莫亦是动容,回头向云瞳方向望了一望! “此是何人?深具赤子之心!”聂赢叹道。 顾崇瞟了一眼:“他呀?你最好记得牢靠些!他是紫云瞳将娶之正君-贺兰清涟!长得挺美,没想到心肠也还不错!” 聂赢闻言一怔,立刻留心看去。 ┄┄ 李慕顺着沈莫抬头的方向也往天字五号房盯了几眼,见还无动静,暗自沉思:也不知紫云瞳对贺兰清涟是何态度,就这般由着他的性子胡来?众目睽睽之下居然和青楼小倌儿称兄道弟! 又见鸨父急匆匆的从门前跑过,立刻叫住:“孟相那边都说了些什么?” “少主!”鸨父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滴:“赤凤那位殿下要为凤倌儿赎身,说出一万两银子!” “嗬┄┄她是说用买怜倌一夜的价儿给凤倌儿赎身?”李慕冷笑一声:“如今小贺兰已经把价码升到一万五了!她还做梦呢!” “属下也没敢应!”鸨父悄声说道:“她们正打听贺兰官人的来历呢!” “哦?”李慕展眉一笑:“那你还不快去告诉一声。顺便叫她们知道,英王也来了,就是小贺兰的后盾,此时正在天字五号房里┄┄” “是!”鸨父会意,向李慕伸了伸大指,一径去了。 李慕又看向清涟:我不过推波助澜,有甚高明之处可被恭维的?要不是你这么能闹腾,好戏还开不了锣呢!怪不得紫云瞳得亲自来压阵!否则还真是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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