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晚怔怔看着他,方要点头却又犹豫的问道:“我跟着你┄┄万一妻主去天圣阁寻我,寻不到,可怎么好呢?” “切┄┄”凌讶一嗤:“你觉得她会去寻你么?” 冯晚眸光又黯淡了下来,紧抿着双唇无声叹了口气。 凌讶眼珠一转,继续说道:“方才我给她写了张方子,分文未取!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给人治病都是要报酬的。你既然还傻念着她,不该替她┄┄意思意思么┄┄” “那┄┄好吧!”冯晚终于应了下来:“讶哥,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你也不能反悔!” “不反悔!”凌讶见他同意自己的提议了,心中很是高兴:小晚,你跟我住上十几日,我带你到处见识一番,保准你就把那个讨厌的姬家忘光光了!因见他面有倦色,开口说道:“你先洗一洗,休息休息!我带你去酒楼吃饭,顺便买几身衣裳!” “不用破费了!”冯晚赶紧拦住:“我身上这件还好。” “好什么呀?”凌讶瞟了一眼,当即皱起眉头:“灰耗子色儿,一大堆补丁┄┄姬家的东西看着就让人烦,咱不要,都换新的!” 冯晚睡醒一觉,两人便上街逛去。凌讶寻到洛川最有名的成衣铺,一进门就吩咐几个围上来的伙计:“什么衣裳样式最新,料子最好,花色最艳,穿上最靓,你们就给我拿什么!” “是!”伙计们眉开眼笑:看来这是个有钱的主顾!赶紧恭敬客气的将凌讶请进内室,奔进奔出几次,挂上了一排女袍女裙。 “额┄┄”凌讶瞪着眼珠看了几眼,握拳咳嗽了一声,拽过冯晚来:“先要男装!从里到外,给我夫郎换上。” “是!”伙计们又忙乱了一阵,等将换好衣裳的冯晚推到大穿衣镜前,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位小郎君怎么生的如此美貌┄┄ 冯晚呆呆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原来这就是公公口中“妖娆”的眉眼,“妩媚”的身段,“风流”的体态┄┄因着他不喜,自己出嫁两年多了,在家从不敢照镜子,每每只能趁着别人不注意,在洗衣的水中瞄几眼倒影。如今穿了这身精致衣裳,和在姑母家时的自己一比,竟似变了个人一般,都不敢认了! 凌讶来到他身边,对着镜子一笑:“好看!就穿着吧!” “这┄┄太奢华了┄┄”冯晚有些不知所措:“我穿了这个,以后家去该不惯了┄┄” 凌讶一把拉住他,低声威吓道:“别忘了你刚才答应过我什么!这些日子事事都得听我的!就穿这个!” 镜子中俊男美女,极是登对,看的一众伙计眼都直了,有巧嘴的在旁笑道:“娘子与郎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冯晚脸色一红,暗道:讶哥胡闹!被人说出这样的话来,传扬出去有多难堪啊! 凌讶却眨眨眼睛,笑得极是欢畅,暗道:若我穿了这身衣裳,紫云瞳陪在身边,不知别人又会说出什么样的好听话来┄┄如此一想,登时来了兴致,便命伙计:“按我的身材再拿一套,要樱红颜色的!” 伙计们互视一眼,都有些搞不明白:这位娘子说的是何意思?按她的身材,另买一套男装? 凌讶又在店中看了个遍,凡有喜欢的便让冯晚试穿,再由他品评、鉴赏、斟酌。 “娘子,小的们在铺子里十几年了,还是头一回遇上您这样的客人,亲自为夫郎挑选衣衫,陪着穿试,一点不急!您真是位难得的好妻主啊!” 这些人哪里知道,凌讶自小除了读医书、辨草药、与人切脉,就最好穿衣打扮照镜子臭美,让他瞧见了漂亮衣服,从早试到晚也不会嫌烦┄┄ “嗯,你真会说话!”凌讶眉眼弯弯,对着冯晚说道:“记住没有,找妻主,就得找我这样的,好容貌、好本事、好性情、而且还有个好家世!” 四好妻主!就是与之前天圣阁那几位说的顺序有所不同!冯晚失笑:讶哥也是这般心思呢!确也说的是,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他! 又试了几套,凌讶最后拍板:给冯晚买了三套,他自己倒买了六套,又想起如今扮着女子,出入许多地方不能寒素失礼,随便一看,又买了四套女装。 冯晚见他大笔一挥,在银票上填了个天价数字,惊得目瞪口呆:“这么贵!你买这么多!穿得过来么?” 凌讶满不在乎的答道:“我姐夫有句名言:花钱买着高兴,这钱就花对地方了!不趁年轻漂亮时打扮自己,等白发落齿时你再后悔,可来不及了!再说了,银票拿去地府,小鬼们又不认得,你攒那么多有何用?” 冯晚一窒,看着他命伙计们把衣裳都包好,直接送去客栈,转而拉起自己:“咱们走!尝尝洛川菜,喝一壶青梅酒!晚上你再陪我去见一个人!” “谁啊?”冯晚奇道。 凌讶笑意嫣然,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英王-紫云瞳!” ┄┄ 云瞳和月侍们详谈了一个早上,又料理了傅临处转来军报,命孙兰仕给上京方面写折子,对青麒的风俗民情、人心相背、朝政格局细致描述。眼见日头已蹿高,换了衣衫,步出馆府大门。 才要上马,见十二月上前禀告道:“主子,我回来了!” “怎么样?”云瞳低声问道。 十二月附在她耳边说道:“燕子园下面的密道不简单,至少有六七个通到外面的出口。奴才只探明了两个,一个是在安置射日弓的小金搂附近,另一个却在瑾贵君所居甘泉宫之内。其它的,障碍太多,奴才未敢擅入。” 云瞳点了点头:“这些密道想必是神机阁修的,李慕其人┄┄大是诡异!此事容后再议。” “主子,还有一事!”十二月又道:“昨日您猜的不错,韩飞派亲卫首领韩玉来洛川给韩少爷送东西,见您与少爷都不在馆驿,她自行出门。池公子登台时她正逛到了春藤馆,惊诧之下露出口风,被陪侍的小倌探出了实情!” “哼!”云瞳冷笑一声:“一惊就露了底儿,韩飞的亲信就这点出息?这些日子把她给我盯住了,看看都是往那里“闲逛”!你先下去歇着吧。等我从葛相那里回来,召集她们几个,再细说这些事情!” “是!” 云瞳一径往雪璃使团暂住的府第行来。才到门口,见中门大开,葛绒满脸带笑,见了自己,轻躬一礼:“英王大驾光临,真使蓬荜生辉。在下葛绒,有礼了!” 把借住的地方称为蓬荜,不知青泰和李后作何感想!云瞳暗自一笑,下马与她客套了两句:“原来是国姑啊!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待转过石头屏风,来至正堂,见葛千华已迎在阶下。其人年过半百,姿貌短小而神明英发,眉散鼻阔,眼睛细长,精睿掩于其中,而锋芒露于其外。 “葛相!”云瞳未语先笑:“真武盛会一别,至今五年有余。念与时积,殊深驰系!不想相国大人风采更盛往昔,着实可贺!” “哈哈哈!”葛千华一阵大笑:“垂垂老矣!不及贤昆玉,已高坐宝位,已尊晋亲王,风华正茂,前程似锦!老妇羡慕的紧哪!” 云瞳听她这般说话,心思一动:她羡慕我姐妹什么?是高坐宝位,尊晋亲王?还是风华正茂,前程似锦? 两人携手入堂,极显亲密。 葛千华请云瞳落座,首先说道:“敝国元寿宫主昨夜遇险,蒙王驾相救,又护送回府,不胜感激!他请老妇代致谢意。” 敝国元寿宫主?这样称呼自己的正君,当真疏离!素问请她代致谢意,礼貌之中也颇含冷淡,看起来这两人举案齐眉的背后可是貌合神离呢!云瞳暗自踹度,面上却是“呵呵”一笑:“贤伉俪客气了!昨夜刺客来袭云瞳,却累郎君受惊,玉体有所不适!云瞳心下甚为不安,今备薄礼,聊表歉意!” “这怎么敢当呢!”葛千华亦是满脸堆笑:“宫主并无大碍!劳王驾费心了!” 两人说了几句闲话,葛千华便道:“开宴尚早。老妇新得一画卷,想请英王共赏,请移驾书房!” 云瞳会意,随之而入一间密室,见四壁无窗,陈设亦十分简单,只有一座书架,两把木椅并一张小方桌。对面墙上倒真是挂着一幅画卷,绢纸黄旧,看来已有年头了。 云瞳上眼细看,心下吃了一惊:原来并非山水林石,而是一张硕大的舆图,上有篆字-碧落疆域全图! 此物真迹竟在她的手中┄┄云瞳方一皱眉,便听葛千华说道:“这是碧落王朝全盛时期的完整疆域宝图,东至灵山,西达琼海,北界孤石,南抵天疆,幅员辽阔,令人叹而观止!英王,有何遐思?” 云瞳立刻做出惊叹的样子来:“没想到碧落王朝曾有这般壮阔!山河秀丽,引人入胜啊!” “岂止引人入胜!昔年碧落王朝高祖皇帝令九州铸鼎,贡于神山,示意江河一统,皇权至尊!老妇曾去瞻仰,不胜赞叹!”葛千华微微阖目:“可惜啊┄┄” “可惜什么?”云瞳适时显出好奇。 葛千华射来两束锐利的眸光:“可惜老妇只顾激赏,忘了去问大祭司┄┄九鼎之轻重!” 云瞳心下一凛。 葛千华见她不动声色,直截了当的问道:“不知英王可有意┄┄同问?” 云瞳暗吸了一口凉气:这个葛千华┄┄心思急速一转,叹惋连声:“葛相有所不知!昔年皇姐登基,曾告诫云瞳并宗室诸王:鼎之轻重┄┄不可问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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