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国玉玺! “啊┉┉”云瞳一惊:“这东西丢了两百多年,六国国主前赴后继,一直倾力寻找,却始终不见其踪影,原来是藏到了安城┉┉” “其实玉玺所终,民间早有传闻,只是无人证实。”叶恒皱眉言道:“可今日神机堂对此言之凿凿,似有实据┉┉” “应是确有实据,否则不会宣之于口。”云瞳又在踱步:“这个李慕颇有本事,真令我刮目相看┉┉神机堂在搜罗消息方面足以和惜花山庄分庭抗礼,不,似乎更胜一筹┉┉” 叶恒答道:“那管领最后说了一事┉┉” 云瞳见他打住不言,有些奇怪:“什么事?” “是┉┉”叶恒偷偷看了她一眼:“是惜花山庄与安城的恩怨纠葛!那管领言道:王主之所以找上神机阁,想是因为在惜花山庄打听不来安城诸事。安城,在山庄是个禁忌。” “嗬┉┉”云瞳抚了抚额头:“她知道的可真不少。”此事自己已然问过六月,六月说老庄主有明令,不许任何人提及安城只言片语。可为何如此,她也是一头雾水。 “王主┉┉”叶恒迟疑了一下:惜花山庄在江湖武林是个神秘所在,英王素日与自己相处言谈间从未提及,今日若说的太多,会不会触犯些什么┉┉ “那管领是怎么说的?山庄与安城有何恩怨纠葛?”云瞳追问道。 “她说:惜花山庄老庄主与安城城主本是至交好友,早年间曾一同行走江湖,并订下了一门儿女婚事。可后来,安城城主竟寄书悔婚,为女儿另娶,惹得老庄主大怒。两人约于泰岳之巅决战,不知胜负。其后便互不理睬,终于绝交!” “┉┉儿女婚事┉┉”云瞳听得纳罕: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改日得好好问问春叔┉┉正皱眉沉思,听外面小北又报:“王主,青麒太女来拜!已至前街!估摸还有一刻便到。” “开中门相迎!”云瞳即命更衣。 “王主┉┉”叶恒帮她理好妆束,退后一步,轻声言道:“奴才还有一事,想请您恩准。” “快说┉┉”云瞳对着镜子前后照了照,甚觉满意。 “您就要迎娶侧君了┉┉府中内事繁杂,典仪也需早作准备,阳、盛总管又不在眼前。奴才这几日空闲,想为您料理一二┉┉” “┉┉”云瞳一愣,在镜子中向叶恒看去,见他低垂着头,模样安静恭顺。“阿恒┉┉” “奴才知道分寸┉┉”叶恒低声言道:“有不懂、不会的定去请教公公们。奴才想┉┉奴才为您操持这些事比别人更能用心┉┉” 云瞳听他说的越来越轻,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原来想着晚上再和他说自己要娶聂赢之事,不想他已然猜到了┉┉阿恒啊阿恒,你吃醋虽然让我头疼,这“懂事”起来却又让我心疼┉┉ “王主,青麒太女已至门前!”小北在外喊道。 “出迎!”云瞳应声向前走了两步,握了握叶恒的手:“那┉┉就依你吧┉┉” ┉┉ 入夜 天圣阁 聂赢避开巡游的神山杂役,翻入草木掩映的后园石林,在嶙峋怪石围起的寒潭之中,寻到了被捆在铁柱上的顾崇。 “阿顾,你怎么样?”聂赢低声问道。 “还好!”顾崇全身都浸在冰冷水中,素颜朝天,唇色苍白,一头黑□□在水面上,随波缱绻。“一个时辰都快过去了你才来,饿死我了┉┉” “我确定了四周没人才敢现身!”聂赢凑近铁柱,从怀中掏出素食点心来,喂进顾崇的嘴里:“慢慢吃,别噎着!你为何非选这个刑罚,肺腑受寒,不是玩的!莫如在大殿里念几句经文!” 顾崇“嗐”了一声:“天有异变,我本来也是要沐浴净身的,和受罚一起倒简单省事。若选了那个裸衣跪经,遭两茬罪不说,且那明晃晃的烛火照在身上,极易被人偷窥,更不划算。我只是没有想到,这里也有寒潭,潭水比神山的那口还凉。” 聂赢叹道:“世人眼中,大祭司何其清贵高雅,谁知背人处也要受这些苦楚!” “关键是,这苦楚还没有尽头┉┉”顾崇三下五除二咽光了点心:“除非你升天了┉┉” “别的大祭司没有武功内力,如何受得住浸泡寒潭这样的刑罚?”聂赢皱眉问道:“神使们没有怀疑过你什么?” “他们觉得我资质得天独厚!呵呵!” “可那个黑衣人呢?”聂赢提醒道:“她究竟是谁,你心里可有数?” “没数!”顾崇狐狸眼一眯:“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信奉神明,且熟知神山规矩。” “哦?” “第一,我昨夜仓促归来,心神不守,她若一直跟着我进入大祭司寝殿,不难获知我的真实身份。可她却在二门房檐处将我拦下!这是因为,她知道女人不能进入大祭司阁殿二门之内,否则必遭天神降罪。第二,你逃出天圣阁时她未追击,这是因为当时我已升殿,作为虔诚信徒,未曾拜谒大祭司则不能避走,否则会受上苍惩戒。” “这样说来,此人还是有迹可查的。”聂赢吁出一口气,转而又泛起疑惑:“可她若从黑衣神使那里打听出你这几日受罚,前后联想,只怕仍会猜到你的身份。” “受罚对大祭司来说是家常便饭。自到了洛川,我哪日没有受罚?挣来十五万两白银都抵消不了在青麒鸣凤殿多说两句话的罪过。倒不怕她打听。何况,黑衣神使并不愿意我早早死掉,否则谁给他们赚金山银山?只要我没有被人当众揭发且证据确凿,他们自会为我遮掩。阿赢,幸亏你夜里来得及时。” 聂赢叹道:“晚课之后,你就不见了踪影。恰逢黑衣神使们请见,要商量英王寄奉神山的那十五万两白银的留存处置之事。我怕你未行报备,私自外出,要受惩戒,便假说你化来善款,需彻夜诵经,好歹将神使们糊弄走了。谁知夜半天横星雨,光亮耀目,惊动四方,我寻思百姓们必来叩问吉凶,各国司命也会遣使相询。如斯大事,大祭司必须露面,否则舆论大哗,纵使你巧舌如簧,也万难遮掩过去┉┉见你久久不归,我心忧急,想先上殿顶四处瞭望瞭望,若实在等不及,就假扮你模样,先解燃眉之祸。谁知,刚一出门,就见你被那黑衣人纠缠,我这才拔剑相助。” 顾崇感激的朝他笑了笑:“那个黑衣人武功高强,我真怕你有个闪失!下次┉┉我┉┉” “还有下次?”聂赢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却并没提及云瞳尾随于后,出手相助之事。 顾崇下意识避开眼睛,往寒潭里缩了缩身子,也没有解释自己私自外出是做何公干┉┉ 两人一时沉默,过了一会儿,聂赢又问:“阿顾,你为何要将这场天象暗喻到英王身上?” “不是阿顾,是碧落大祭司┉┉”顾崇白了他一眼:“当时的形势你没见着,青麒孟一美咄咄逼人,龙国玄心平处心积虑,赤凤赵管事更是苦大仇深,连连发难。而雪璃的滦平等着看好戏,金乌的林逋群一阵阵的敲边鼓,你那妻主派来的孙兰仕却任人污蔑,一言不辩!哼!你说,大祭司敢为英王强出头么?若多说一句话,怕等回去神山得泡上整三月的寒潭!” “唉!”聂赢叹了一口气:“你也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顾崇咬了咬下唇:“我也不能公然造假!星陨如雨,确乎凶兆,众目睽睽之下,孟一美又精通星象占卜,我易黑为白,也于事无补!” “你是说┉┉”聂赢一惊:“她┉┉果有灾祸?” 顾崇面色凝重,微微点头。 “是何灾何祸?”聂赢急急问道。 顾崇又微微摇头。 “这┉┉” “我只知道用喜气来化,该当有些用处!” 顾崇轻叹了一口气,对聂赢小声解释道:“ 阿赢┉┉我说的喜气是泛指祥瑞之气,并没想到紫云瞳选了成亲冲煞一途┉┉她┉┉早晨来见大祭司,说┉┉”言到此处,垂下了眼帘:“说请我主婚,三日之内她要在洛川娶亲┉┉如今,外面都传她要娶青麒凌霄宫主。可我想,她真正要娶的人┉┉一定是你┉┉” 聂赢似在发怔,并没说话。 “凌霄宫主为质和亲,是青麒屈服于紫胤的象征,紫云瞳不会因自己之故,毁了她皇姐的国策大略。韩越、从奕、贺兰清涟虽此时都在她旁边,却各有身份,牵一发而动全身,在没有向胤皇请示之前,她不会擅自决定。而叶恒、沈莫、离凤名分不高,若公开迎娶,有违礼仪,也不妥当。为今之计,除了你,她还真是无人可娶了┉┉”顾崇苦笑了一声,不住拿眼看向聂赢。 过了半晌,聂赢方才低声答道:“她让小夭给我传了信儿来┉┉” “那┉┉”顾崇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见聂赢垂首,久久不言,顾崇有些迟疑的又问:“你┉┉不会不同意吧┉┉” 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聂赢低低叹道:“她对我有恩,我┉┉该偿!她如今有难,我┉┉也该助!此事若在九龙城,我┉┉并无二话。可如今┉┉却是在洛川┉┉” 顾崇眸光一沉,听他极是艰难的说道:“上无玄氏君皇旨意,下无家族长辈做主,无媒妁庚帖,无聘礼嫁资,无亲眷观礼,无戚友祝福,我┉┉孑然一身,孤居客地,竟披红坐轿,状如私奔┉┉世人会如何相看?族人会如何议论?母亲姐姐泉下有知,又会┉┉” 话还未完,便被顾崇冷冷一哼打断:“又会怎样?是不是从贤良祠里托梦给你:让你忘恩负义,见急不救,弃妻绝情,抗旨悔婚?我还不知,聂氏的家训原来如此┉┉” “阿顾┉┉”聂赢全身一颤,脸色立时惨白如雪:“我不是┉┉” “哼!不是什么?”顾崇狠狠剜了他一眼:“你在大司马府那座西园色奴囚牢中时,可想过这辈子有朝一日能逃出苦海,为人侧君,披红坐轿的出嫁?你在玄承荫手里挨打受虐时可惦记过什么媒妁庚帖,聘礼嫁资?那时的情景,你可愿意让亲眷来观赏,那时的心情,你可愿意让戚友来问候?” 聂赢颤抖着嘴唇:“阿顾,你听我说┉┉” “你刚才说的,我听明白了┉┉”顾崇怒道:“我问你,国主玄承璧有没有在紫胤求亲的国书上端盖宝玺,明发天下?你聂氏全族老幼自归偃返回冠军侯府,有谁对这门亲事提出过异议?紫云瞳遣人在玄龙大殿向你倾吐情肠之时,可怕过世人另眼相看?可在乎过六国贵族无聊议论?你还说什么她的恩要报,难要帮,可你心里只有自己!聂赢┉┉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聂赢又气又苦:我还没有说完,他就┉┉ 两人怒视一刻,忽而都避开头去,各自咬唇不语。 过了一会儿,听见远远有脚步声传来,顾崇说道:“时辰到了,刑役们过来放人,你先回避吧!” 聂赢跃至树梢,见顾崇被解下铁柱,拽出寒潭,湿漉漉的穿好了衣裳,僵直的向自己寝殿行去。聂赢轻叹一声,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方转至侧阶,忽见小夭跑了过来:“大祭司,少爷,叶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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