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绸缎庄 韩飞在屋中反复踱步,忽而听到外面有人奔来,嚯的脚下一停,急声问道:“怎么样?” “主子!”韩玉匆匆忙忙的撩帘而进:“是傅大人又派心腹来问这边的进展!” “┉┉”韩飞一皱眉。 “紫云瞳今天回馆驿了,可已然这般时候,红雀还没传过消息来,会不会┉┉”韩玉擦了擦额上的汗:“池敏并未得手?” “再等一等!”韩飞眸光沉沉。 韩玉不敢多话,布置下酒菜,也不见韩飞举著,知道是心有挂虑。不知又等了多久,掌柜的带了一人赶来:“主子,红雀到了!” 不等他跪下施礼,韩飞直接就伸出右手:“东西拿来!” “┉┉主子┉┉”红雀身子一僵,偷眼先看了韩玉一眼。 “怎么?”韩飞看他只顾匍匐磕头,心下一沉。 “┉┉英王,英王┉┉炸了上游通口,淹了襄亲王府!”红雀咬着牙回禀,声音都在发颤。 “什么?”韩飞大惊失色。 “这是真的,假的?”韩玉目瞪口呆。 “┉┉”红雀哆嗦了起来:“主子息怒┉┉” “啪!哗啦!”韩飞勃然大怒,抬脚踢翻了桌子,碗筷杯碟散落一地,碎瓷四溅。 红雀不敢躲避,脸上手上被划开了若干血口,听韩飞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红雀哆哆嗦嗦将自己听来的一切详尽回禀,末了说道:“奴才去见池敏,他┉┉坐在桌边,一言未发,奴才催促再三,他┉┉取出您仿的那张密令,丢进了烛火之中┉┉然后才告诉奴才:英王回府之前,已委派谢晴瑶于午时炸开了上游洪口!” “┉┉”韩玉弓腰垂首,悄悄往后退了两步,都不敢再看韩飞狰狞的面容。 “奴才后来又问小樱,他说┉┉”红雀硬着头皮继续:“他说:池敏自从英王正寝回来,一直默然枯坐。若怜忧虑惶急,泗水义愤填膺,他视如不见,充耳不闻,毫不理睬。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巴掌印子也不管,只是偶尔摊开手掌,看一看那枚耳徽。” “┉┉”韩飞牙关咬的桀桀作响,忽而一拳捶在墙壁之上。 韩玉两人都吓得缩头耸肩。 良久,韩飞方压下了一腔怒气,重又思索:“池敏奉还耳徽,紫云瞳却没收回┉┉池敏要作赤司烨的未亡人,紫云瞳竟假装没听见┉┉呵呵┉┉怜香惜玉,可真不是一般啊!” “主子┉┉”韩玉不明她心思,想要探究一二:“看来池敏┉┉不易为您所用啊┉┉” “哼!”韩飞冷嗤一声:“我低估他了,竟不是赤司烨那种假模假式的虚伪做派,还真有些舍己为天下苍生的高贵品格儿。我也低估他在紫云瞳心里的位置了,竟然不是一个元服小宠那般无足轻重┉┉呵┉┉好的很!” 韩玉赶紧随着点头:“池敏愚直不堪,紫云瞳还对他另眼相看,实在是┉┉” “坏了我的事,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韩飞眯了眯眼睛:“他不肯替我办事,他的身份也要为我办事!” “您的意思是?”韩玉眼珠乱转。 “池敏做的事,说的话,听过的人还不算多,那个凌霄宫主怕就还不知道吧?” 韩飞拿脚尖踢了踢红雀的下巴:“回去该干什么,明白么?” “是!是!”红雀十分聪明。 “小少爷这几日都在做什么呀!”韩飞话锋一转。 “少爷和安城凌官人颇谈的来,最近都是同他在一起。府里派来的管事想要教导应选礼仪,都寻不到个闲空。” “嗬┉┉”韩飞失笑:“他还能乖乖受教导?那不是日头打西边出来了!” “┉┉”韩玉陪着干笑了两声。 “你看,他对紫云瞳是个什么心思啊?”韩飞又瞥了红雀一眼。 “┉┉颇为仰慕┉┉”红雀心翼翼的答道。 “呵┉┉”韩飞撇了撇嘴,挥手命他回去:“告诉小樱,紫云瞳后院有什么新闻,及时回禀!” 韩玉待红雀出去,方上前问道:“主子┉┉傅大人哪里,该如何答复?” “现在还用的着理她么?”韩飞呼出一口浊气:“琅郡大堤坏成这样,她这个郡守难辞其咎,怕是紫云瞳不等回京,就要上本参她!” “那恭王会不会保她┉┉” “恭王?”韩飞连声嗤笑:“上游洪口一破,襄王府成了水底幻景,紫云昂多年经营化为乌有,还保她干什么?把她活剐了都不能解恨!” 韩玉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收拾东西回京┉┉”韩飞吩咐了一句,忽而又想起一事:“我倒忘了,先按那张图纸上昆山探一探,若有所得,这趟琅郡也不算白来!” ┉┉ 琅郡馆驿后院 流云正在详细禀告英王几日来的大动作:奉旨督查水务,调兵死保大堤,炸开上游洪口,水淹襄亲王府,安抚灾区百姓,号集商贾捐银┉┉“钦差今日一到琅郡,就收到了商粮官马自欣的诉状,告发郡守傅春江贪赃枉法,玩忽职守,鱼肉百姓,辜负天恩,致使水情泛滥,堤坝几至不保┉┉” “这是英王授意的吧?”长风瞧瞧自家宫主的脸色。 “┉┉”李慕眸光沉凝,久久方长长叹了一声:“这个紫云瞳┉┉” “主子,期间还有一事┉┉”流云又将离凤那一大段细细说了:“他竟然奉还耳徽┉┉” “啊┉┉”长风几人都是大惊:“这┉┉不是等同于自绝妻主┉┉” 李慕也是一愣:“此事可确实?” “嗯!” “紫云瞳是如何处置的?” “她┉┉似乎忘了处置,也不令周围人等传扬。”流云皱了皱眉。 “哦?”李慕眸光一闪:“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奴才去到厨下,正巧碰上韩越院子里的两个小厮在等热锅!”流云答道:“他们私下议论,奴才就偷听了几句。” “这么巧!”李慕稍一沉吟,就微微嗤笑:“自己不便说话,让我替他生出口舌是非,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不过,我倒是奇怪,韩越会有这样的心机?” 几个亲侍互相看了一眼,也都生了疑惑。 “┉┉除掉池敏,对韩越有甚好处?”李慕想了又想。 “怕他争宠?”邀月试探着一猜:“您不是也说过,池敏其人,不可小觑!” 李慕不置可否。 “可他这番所为,既鲁莽又愚蠢,实在不值得主子您高看一眼。”长风嗤道。 李慕一笑,又问道:“之后,他有何动作?” “一连几日,他都去英王正寝求见。可紫云瞳忙于政务,一直未回馆驿。” “今天不是回来了么?”李慕眉峰一挑。 “是!”流云答道:“奴才刚才看见他跪在院中请见,可凑巧碰上了韩越也去探望英王。英王只陪韩越说话,让冯晚打发池敏回去。” “这么说就是晾着不见了┉┉嗬,紫云瞳何时也变得这般心狠┉┉”李慕往窗外瞟了一眼,勾唇一笑:“雨一停,不怕美人挨淋受病,就忘了那膝盖也会疼会肿了?啧啧┉┉” “主子,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邀月又问。 “静观其变就好!”李慕转向长风:“堂里有什么事么?” “主子问着了!还真有一桩奇怪的生意。”长风上前回禀:“有个女子出资一万两白银,要找两个人。” “什么人?” “两个男子,约摸十六七岁年纪。一个是天然卷发,一个是生来蓝眼。” “嗯?”李慕一愣。 “英王寝房那个新收的小侍不就是一头卷发吗?”邀月立刻想起了冯晚。 “对,他曾经冒充过安城城主的夫郎。主子您见过的。”流云也想了起来。 “他是什么身份?怎么认识凌讶的?又怎么到了紫云瞳身边?”李慕蹙眉问道。 几个亲侍都答不上。 “去查!” “是!”长风领命,继而又问:“主子可曾听说有男子是异色眼眸?” “也许不是中原族属。”李慕沉吟片刻:“那女子有何特殊之处么?” “四十来岁年纪,容貌英挺。” “没有蒙面?”李慕奇道。 长风摇了摇头,又问:“奴才不敢擅专,您看这桩生意接是不接?” “为何不接?不是已经找到一个了么!”李慕端起茶盅,悠闲的饮了一口:“跟着紫云瞳真是不错,赚钱容易多了。” ┉┉ 云瞳亲自将韩越送出正寝门外,余光一瞟,院子里空空落落的,已不见离凤的身影。 “王主┉┉”冯晚看她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峰,低声言道:“这几日离凤哥哥晨昏请安,奴才留神看了,他戴着那枚耳徽呢!” “┉┉”云瞳眸光一闪,并没答话。 “今天他又来跪了好久,王主┉┉”小北咬着唇想为离凤求情。 “你们怎么都爱替他说话啊┉┉”小西却在一旁嘟囔道:“他一门心思的惦记那个赤凤太女,眼里根本没有王主!跪不应该啊,干嘛要心疼他!” “┉┉你胡说┉┉”小北气的都结巴了:“公子┉┉池公子才没想着别人呢┉┉” “怎么没有?他不是自己说的:要给那位太女当寡夫么?”小西嚷道:“给王主元服,第二天就自请出家,这回一言不合,又把耳徽还回来了!这要是恋着王主,能这个样子吗?” “小西,不可┉┉”冯晚急急要劝,忽被云瞳伸手拦住。 “哼!他还拿王主跟那个死鬼太女比,说人家有道,王主无道,那不就是说人家好,王主不好┉┉”小西叉着腰气愤的说道:“你们又不是没听见!” “┉┉”云瞳握着冯晚的右手陡然一紧,又回忆起了离凤那日所言所行┉┉ “我就是为王主打抱不平┉┉”小西喋喋不休的数落着离凤,小北气不过,和他争辩起来。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冯晚手臂被云瞳攥的生疼,又见她越听下去脸色越是难看,连连摇头向两个小家伙示意:快别再说了┉┉ “嗬┉┉”云瞳忽然冷声一笑,甩开冯晚,大步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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