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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认下?”    柳昔沉默许久,久到素问已后悔自己多余问他这一句时,他忽而眯眼冷笑:“当然要认!为何不认?十八年来谢家给过这个儿子什么好处?如今谢晴岚为雪璃葛相生了珍贵无比的遗腹女,她们想来沾光,不得先补偿儿子一些么?”    “……”素问皱起眉头。    “我看谢家四太太满身珠光宝气,出手也是豪奢大方,来亲家府上拜会,见面就奉厚礼。”柳昔勾起唇角:“来而不往,说不过去。相府是讲规矩的地方,可不能怠慢了人家!宫主不爱应酬,小谢公子又坐月子,凡事我这大总管都能代劳,一定替您和小谢公子好生款待贵客。”    “你想作甚?”素问好奇起来。    “我想热热闹闹的过个年……”柳昔眸中寒凉一片,看不出丁点儿期盼喜悦来:“我还从没和谢家人一起过过年呢……”    ……    紫胤上京英王府    从奕夜来睡得极不安稳,但凡云瞳一哼一动,都忙睁眼照料,不时贴一贴额头,怕她伤后发热。待得晨曦初露,又恐凌霄宫主和离凤请安来早,便赶着先起了身。    小唐凑前言道:“公公们过来请命回事,都在外间候着呢。”    从奕大皱眉头:年根底下正是最忙最乱的时候,府里竟没个主事的人了。寒冬不知有何要务,说走便走。叶秋似乎也担了差事,只让有事请画眉阆侧君料理,看样子是得了王主的吩咐。    “您瞧是在这里,还是去堂屋?”    从奕只想寸步不离的守着云瞳,可哪有在妻主床前理事的道理?她身心俱疲,正要休息,如何受得了杂人琐事聒噪。    “寒总管平日在哪里问话,我也去哪里。”    “是!”    小唐刚传了话,又报缘圆居侧君和邀凤阁公子到了。从奕忙就迎了出来,一见凌霄宫主便先解释云瞳半夜从正寝搬来此处是她自己的意思,可越想避开尴尬,越是尴尬,多说一句“劝了不听”,也似受宠之人在故意矫情。    李慕心中着实不快,面上也不作遮掩:“哥哥这里是好……我每每来此,也觉流连忘返呢!”    “……”    离凤眼见两人都自强笑,气氛僵冷,便岔开话题,从中弥合:“不知王主醒了没有?”    “还没呢。”从奕想等,却实在等不得了,府中还有一大堆事儿要他主理,只得先对凌霄宫主言道:“寒总管不在,让我过去替他几日。这里王主起居并换药等事,就请宫主费心了。”    把人接来,自己又不伺候,让我每日晨来晚走,跟个小侍一样在你屋里当牛做马……李慕脸色更加难看:“哥哥真是能者多劳啊。”    从奕咬了咬唇:“宫主尚在养疾之中,原本我不该……”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李慕冷冷把他打断:“照料妻主,本宫最是愿意。”    “……”从奕一窒。    离凤见凌霄宫主自顾自进屋去了,从奕怔在当地,又是难堪,又是气恼,便朝他一福,温言解劝:“侧君劳累了整晚,眼眶都有些发青呢。今日还要忙碌,请一定爱惜贵体,莫让王主惦念。”    从奕微微点头,自己也强笑着转圜:“宫主金枝玉叶,眼睛又不好,待在陌生地方确实会觉不便……”    “还有我在跟前呢,侧君尽管放心。”离凤合着规矩浅笑:“王主有想吃的东西,想办的事儿,我立刻着人向您禀报。”    “好!”从奕转头叫过小唐:“你就留在院子里,听宫主吩咐,帮衬着池公子,不许淘气。”又告诉离凤:“我带小东、小南过去,还预备接蓝总管从外面传进来的文书。小北在王主床前守着呢,小西你看着叫他做些什么吧。”    “是!”离凤恭敬的把侧君送走,这才放轻脚步进了西边寝屋,转过围屏,见云瞳安睡在白檀香大床上,怀里搂着一只白猫,猫儿倒是精神抖擞,睁着湛蓝眼睛正瞪凌霄宫主。凌霄宫主手伸在半空,听见脚步声又缩了回去,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    她瘦了这么多……离凤的目光落到云瞳脸上便似盯住了一般,强忍着想和她无限贴近的冲动,默默站在一角。    屋里极静,除了云瞳昏睡中的呼吸声,就剩了凌霄宫主不时的深叹。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西蹑手蹑足的进了屋:“公子?”    “嘘!”小西虽是耳语,听在离凤耳中仍觉太吵。他拽了小西出屋到了廊下才问:“何事?”    “怕您和缘圆居宫主没用早饭,小唐哥哥说预备好了。”    哪有心情吃饭!离凤叹了口气:“王主醒来要进清粥,可预备好了么?”    “哦!我去告诉他。”小西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回头低问:“公子,圣旨上说罢了英王的名号差事,咱们还能管她叫王主么?”    离凤瞪他一眼:“没有王爵,也一样是你主子。”    小西吐了下舌头,赶紧溜走。    离凤再等进屋,意外看见云瞳已经醒了:“啊,王主?”    李慕余光所见,也知云瞳醒来正看自己,却不敢有所动作,暗恼这个身份累人至极,这种时候只能摆出一副戚然之色浑作不觉,听得离凤唤声,方能惊起:“王主醒了?”他伸手摸去:“觉得怎么样?”    云瞳先没说话,见他摸来摸去总找不着自己,便叹气握住:“扶我起来。”    离凤赶紧绕到床头帮忙,一经搀了她的手臂,立时红了眼眶。    “从奕呢?”    李慕见她不理自己,倒先问不在眼前的那个,抿了唇一言不发。    离凤替为解释,又帮云瞳穿衣,穿了左边一半,见李慕攥了妻主右手不放,只得暂将另外半边衣裳裹在她肩头。    李慕想起自己几次三番提醒云瞳要提防沈莫,她总是不听,就跟喝了迷魂汤似的信赖那个男人,信到最后竟招来如此祸患,早就又恨又怒,可满腹是话,碍于现是青麒凌霄而并非神机堂主,竟无一句能言。他连叫数声王主,都顿住了没有下文,这恨意怒意半点也泄不出去。    “本王……”云瞳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出口两字,想起自己已非英王,禁足在家,还不如个闲散宗室活的自在,登时话儿僵停,脸色难看。    “先惦点儿粥饭,好再吃药?”离凤紧着岔开一句。    “我又没病,吃什么药!”云瞳摇头。    心病太重,根本药石罔医!李慕暗自“嘿”了一声,面上也随着离凤用闲事来分妻主的愁思:“早上从园子穿过,闻见香气,沁人心脾,说是梅花开的正好。我叫他们折几枝来拱屛,王主一定喜欢。”    “梅花?”云瞳喃喃重复了几遍,眸子愈发黯淡下来:“梅花……”    怎么偏说这花……离凤忘了凌霄宫主看不见东西,下意识朝他使了个眼色:让王主想起韩少爷来,怎不难过?    李慕也是刚出口就后悔,忙举袖捂唇:“那个……”    “枝上正艳,岂忍断根折来?”云瞳叹道:“圣上令我闭门读书,该从今日始。有何咏诵梅花的古诗,念来听听。”    李慕朝离凤方向偏了偏头,意思是叫他谨慎挑选。    离凤已然想好,轻声回答:“前儿同画眉阆侧君一起赏梅,听他念过一句: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锋从磨砺出,香自苦寒来!云瞳一怔,转眸朝他看去,半晌点了点头:“侧君闻多识广……”    小唐端水在旁,听得王主夸赞自家少爷,偷偷笑了一下。若怜一眼瞥见,暗自咬唇低头:这一句侧君当日说时未必有心,我们公子今时提起可非无意。公子啊公子,你干嘛又与他人作嫁啊!    李慕也瞟见了小唐的笑容,觉其无知,便以自嘲相讽:“从奕哥哥才卓能著,池敏公子闻多识广,唯有奴家什么都不懂不会,不能为紫卿分忧,实在有愧。”    云瞳一直被他攥着,闻言反掌拍了拍他手背,穿好衣裳,想要下地:“今儿是小年吧?一起吃饭!”    ……    从奕回到画眉阆时见午饭已经摆好,云瞳拿了条小鱼干正喂爬在膝头的白猫,凌霄宫主坐在她右手,离凤站在她侧后,小北、小唐、小西并一众管事、仆从环绕屋内,并无一人说话。    “王主说过年要吃团圆饭,就等哥哥呢!”凌霄宫主听得从奕的声音,幽幽来了一句。    夫郎竟比妻主还忙,吃饭让一家子人等……从奕脸儿一红,连忙告罪入座。    “你也坐过去吃吧。”云瞳向离凤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    “……是!”离凤行了礼,静静坐到了下手位置。看自己两侧都空着,从奕旁边却多摆出一副碗筷,知道是给问归楼侧君留的。    无酒,菜式全素,大约是王主挨打之后要遵医嘱。桌旁就四个人,显得很空,可从奕却不知何故觉得甚是拥挤,也许是多了正房、缘圆居并邀凤阁跟过来伺候的仆从吧。    “家里有什么事吗?”吃了一会儿,云瞳忽然问道。    从奕未到时,凌霄宫主和离凤已被问过一遍了,两人都不好作答:若说没事,冯晚被嫁去姬家惨死火中,能叫没事?若提这个,岂非又叫王主伤心。    “嗯……”从奕见那两人都朝自己望来,少不得要主动答话:“预备年礼,正想请王主示下。”    若在往年,这些早都依着成例备好了,可如今英王爵位被夺,该怎么送礼,给谁送礼,都成了麻烦事。稍有不慎,恐受宗人府弹劾,又说王主行为不谨。蓝月忆恭请侧君定夺,从奕思来想去,也不敢擅自做主,只得硬着头皮来问云瞳。    气氛又僵了下来。李慕恼从奕不懂体贴妻主心意,便先笑说别的:“过小年呢,怎么不端上饺子来?听说哥哥的小厨房手艺最好,不要藏私。”    从奕也生懊悔:私下请示多好,怎么当着多少人问起这个?可叫云瞳难堪了。听凌霄宫主提醒,他忙叫小唐:“饺子煮得了没有?”    “得了!”小唐答的格外大声,生怕自家差事办的不妥当,会让少爷受窘。    从奕又紧着吩咐:“刚出锅就端上来,不要冒了风。”忽见离凤蹙着眉在朝自己偷偷摆手,不解何意:她爱吃烫嘴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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