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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某小县城,刚入秋,晚上九点半,某县城一个普通小区。  一个窈窕的身影闪进楼道,看样子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姑娘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一低头竟看到了一个四仰八叉的人,然后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来查看那人的情况。最后姑娘竟死乞白赖把地上瘫倒的那个人拖到了电梯里。  这个姑娘叫舒扬,刚刚大学毕业,签了个中学,当语文老师,还喜欢写点小说挣点小钱。这是对于一个女孩子最合适的工作,虽然不是在自己家的县城,不得已租了个房子,但是够自己吃喝,工作稳定,再好不过。舒扬长的还不错,身高一米六三,体重从不过百。总而言之,她算是现代男性最理想的那种结婚对象,虽然她自己从来没有朝这个目标努力过,一切只是顺其自然,她活的比谁都自在。  舒扬把人扶进十一楼自己的公寓。她的妈妈是个护士,她从小看着妈妈打针,学了不少东西,也包括胆子大和不怕事,再加上她是个文科生,不免有些理想主义,才把人带到家里来。她这才认真看起这个男人长什么样子。长发,而且是真的,用簪子全部束起。深蓝色的长袍,不过有很多口子,瞧着有些破烂,手里紧紧抓着一把剑,纹饰古朴,看起来很像古董。这个人长的倒是很不错,年纪可能还不到三十岁,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八,浓眉,大眼,双眼皮,鼻梁很高,嘴唇虽然很干,但是形状很美。浑身肌肉都很紧实,但是并不夸张。  舒扬把人放到沙发上,拿了药箱帮人处理伤口,但是没有动他的衣服,因为她并没有衣服给他穿。  第二天是周六,舒扬不用上班,不免睡了个懒觉,然后去看看自己捡的那个男人怎么样了,毕竟舒扬失眠许久才睡着的,就是琢磨着这个人会不会是穿越的还是怎么的――文科生可不就是爱胡思乱想,可是她自己还真不敢相信。  那个人正站在床前看着楼下,目光有点深沉。舒扬洗漱完毕,到厨房热了牛奶拿了面包放在桌子上,走到他面前,“你好,我叫舒扬。你叫什么?”  那人转过头来,容貌显然比昨晚要更加有杀伤力,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好比春天的阳光与微风,“在下展昭。”舒扬嘴角动了动,没笑起来,她默默拉开椅子,“先吃饭吧。”  自称展昭的哥们儿显然不太喜欢喝牛奶,也不喜欢舒扬给他硬套上的拖鞋。他之前也曾经呆过辽国,但是并没有发觉还有这种吃法的饭菜。舒扬暗暗观察这个展昭,发现他确实不是很习惯。吃罢饭,舒扬洗了盘子和杯子,示意展昭在沙发上坐下。  展昭自然坐下了,他虽然对这里很好奇,但是良好的修养和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并不先开口询问。毕竟,他想问的,实在太多了,这个女子,也未必都能解释清楚。  舒扬把苹果往展昭身前推了推,然后问道,“你刚才说,你叫展昭?”  “不错。在下展昭,常州武进人氏。”  “那你到东北干啥来了?”  “东北?”展昭明显有些发愣。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中国的东北。”  展昭却一笑,“这里定然不是中国。展某行至大辽已有月余,怎可能一夜之间回到中国?”  舒扬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才想起来中国在古代是中原的意思。好吧算你古今异义过关了。沉默片刻,舒扬接着问道,“你说你是展昭,也就是,开封府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御猫展昭?”  “不过是官家抬爱。”展昭面不改色。  “南侠展昭?”  “是江湖朋友抬举了。”展昭眉毛一动。  舒扬感觉心口一窒。舒扬很小就看过红遍两岸三地的《包青天》,当然也就更喜欢颜值担当展大人。可是喜欢是一回事,天降大礼是另一回事。舒扬再次把苹果往展昭手里一塞,“先吃个苹果,我先冷静冷静组织一下语言。”  展昭拿着一只黄元帅,疑惑道,“辽国的柰长这么大?”  舒扬听到这句话,使劲用脑袋撞墙。连撞几下之后回头,斟酌道,“展大人,我可能要重新介绍一下我自己了。我叫舒扬,欢迎你来到一千年后的辽国。”  “一,一千年?”展昭在努力消化舒扬的话。  “没错。这是公元纪年,现在是2017年,阳历9月9日,农历七月十二。”舒扬打开手机查了一下,“丁酉年。”  展昭浑身一冷,“大宋――”  “亡了挺长时间了。”舒扬悲悯道,“而且我还觉得……蛮耻辱的。不过你也可以想开点,朝代更迭,也不只是大宋亡了,后边还有元明清,一个接一个的亡。”  “那如今――”  “如今,已是没有君主了。应该叫做人民当家做主,自己选举出一个人来当我们的领袖。”舒扬站起来说,“我先出去一下,给你买身衣服。你可以随便看看。”说完进卫生间去化妆换衣服。  秋老虎的威力很大,舒扬并不是算保守派,齐肩短发染成茶色,烫了弯。穿着T恤衫牛仔裙,化了个淡妆就往外走。  展昭跳起来拦住舒扬,还不敢直视她,“你,你出去作甚?”  “我给你买衣服啊。大哥。”舒扬安抚展昭,“一千年之后穿什么的都有。我很正常,我不是风尘女子,相信我。回头我可以和你说说我是做什么的。”  一式三份,从短袖买到长袖,全是宽松的。舒扬回来的时候展昭盯着门口,神色中全是苦大仇深,他那把上古神兵就在腰间挂着,右手轻轻按在剑柄之上,随时可以抽出来把舒扬的脖子抹一抹。舒扬烦躁地挠了挠头,她已经学会了展昭的口音,“你要做甚?熊飞?”  “你怎么会知道展某的表字?”展昭依旧面色深沉,似乎不仅仅对舒扬不着四六的解释保持怀疑,还很怀疑舒扬这个人。  舒扬叹了口气,心说自己好歹也是个汉语言文学系的本科生,居然连一个古人都说不服,那她也就白受这些年的教育了。舒扬把衣服鞋子扔给展昭,进卫生间给他放热水,“洗完澡换完衣服,我就让你相信这是大宋一千年之后。”  展昭最后还是泡在了浴缸里,不需生火烧水就能沐浴,微烫的水侵入他每一个烦躁疲惫的毛孔,却是让他没来由的恐慌。他照舒扬所说按压某个瓶子,挤出白色微黄的糊糊,据那姑娘所说是皂荚澡豆一类的东西。他本是个大男人,也不用什么洗面药或是香气袭人的澡豆,素日只是用普通的皂角。可是这一手喷香的东西竟让他有些害怕,一来他没见过,二来香气着实浓郁到他不好用,三来他按了一手,只怕这东西价值不菲。他还是这位小娘子救了回来的,而且款待的还不错,纵使他怀疑她是辽国的人,可也不能这么无理,饶是用了人家的浴桶还嫌弃人家的澡豆太香。展昭认命长叹一声,把洗发水揉到自己的脑袋上去,还被迷了眼,摸黑洗了半日才作罢。而且展昭没打开沐浴露,使劲闻了那块新香皂好一会儿才敢往自己身上涂,往日检查毒物都没这么谨慎过。  展昭穿衣服的时候又犹豫了好半天。舒扬买的东西实在是很全面,在家只是T恤和宽松的短裤。展昭并不愚蠢,自然知道该怎么穿,可是孤男寡女,住在这个不大的房子里,还穿这么清凉……实在是有些不妥吧。  舒扬还以为展昭死在里边了,扬声问道,“展大爷,您洗好没有?”展昭对这个女子成天换来换去的称呼已经免疫了,左右这屋里除了他也没有姓展的了。  “舒小娘子,这衣裳,是否有些不妥啊。这岂不是要污了您名声?”  “别琢磨这个了,你只管穿好了出来就是了。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展昭回想起舒扬出门那一身,脸色一冷,心道这女子也许真的是烟花女子,可惜长的确实俊秀不凡,言谈举止也都还大方有礼……心下惋惜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出来。不得不说展昭真的很俊,虽然身高并不很高,但是身姿瘦削,更显秀雅。头发盘的仔仔细细一丝不乱,眉目俊朗,气质更是端方温和。  对于一个文科姑娘来说,简直不要太有吸引力。  “展大人,您过来。”舒扬把剥了糖纸的棒棒糖往展昭手里一塞,自己也叼了一只,“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说完在笔记本电脑上一敲,[铡美案]就轰轰烈烈开演了。  “这――”展昭一脸惊讶。  舒扬苦笑一声,“你们早已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这部戏,我从小学就开始看了,你啊,可是许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呢。如今南北早已统一,辽与宋不分你我,所以我们也不是敌人,懂否?”舒扬看出展昭心底的戒备,温声道。  展昭虽然对大宋并没有赢这一点颇为不满,但是也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舒扬拨了拨头发,打算继续讲课。展昭看着她的头发,问道,“小娘子的头发――可是天生的么?”了不得,这居然还是个二毛子……  “染的咯,还天生的,你可真敢想。我是土生土长东北姑娘。你也别叫小娘子了,听着不得劲儿,还是叫名,舒扬。”  在古代直呼其名是不礼貌的行为,展昭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恭恭敬敬问了舒扬的表字,舒扬回答,“没有。我们这儿的普通人既没有字,也没有号。名字已经合一了。所以你直接叫舒扬就行。”  展昭红着脸应了,而后继续问,“为何要染呢?而且你的头发还是,弯的?”  “为了好看咯。”舒扬继续挠头,“我本来也不是真的喜欢黑长直。”  “在下冒昧问一句。为何这许久,不见旁人,既无父母也无奴仆,难不成一直是你一个年少女子独居吗?”  舒扬看出展昭的戒备,倒也不生气,“这个年代,男女平等,都需要出来工作。我读了许久的书,刚刚结束学业出来干活儿。我家离得不近,所以只能租个房自己住。没想到没几天就碰见你了。”  “你是做……”  舒扬扶了扶眼镜,劈手夺了展昭手里的棒棒糖往他嘴里一塞,满意的看到展昭被那甜的有点夸张的糖齁得眉头一紧。这样子的展昭还真是有一种反差萌啊。舒扬心情大好,然后眯着眼睛道,“我么,传道,授业,解惑……”  “你是……教书先生?”展昭眼角一抽,就这么个身上挂了两块布就往外跑的丫头?看来这一千年后真是世风日下。展昭摸了摸鼻子,“展某还真没有想到……”舒扬哼了一声不做理会。  “不知……呃,舒扬你是教什么的?”展昭有些尴尬,没话找话说。  “语文。”舒扬解释道,“也就是国文。里面有诗词,有文章,也有白话的……嗯,话本小说……”  一想到这个世界里的先生都是这样,而且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还能教国文,展昭就说不清的心塞。尤其是听说男女不分席,十来岁已经通晓人事的男孩女孩坐在一起听这样一个女先生讲课,展昭就觉得可怕。展昭甚至觉得自己是做了个梦,回头一定要让公孙先生给他算一算。这实在是太恐怖了,“舒扬,你可有法子,送展某回去?”  “我要是有法子,还能让你来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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