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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落花有意  入了秋,天气说冷就冷了,徐傲在十月尾回家了一次,跟妈妈说是要取秋冬的衣服,这个时候,已经穿上外套了。徐傲整理着衣服,要将塞满柜子的夏装带回家。她看见纪忱送的那件裙子挂在那里,想着现在是穿不上了,只怕自己也不会再穿上了,只是,看到它,心中怎会没有一丝触动?即使四季更换,衣不如新,只怕那个人留在心里,是怎么也不肯离去的了。  过了迎新晚会,又过了篮球联赛,学校才肯踏踏实实的钻研学问。那股叫人心潮激动的热闹劲过了。王婉那样的风云人物也只是安安分分地上课下课而已。那次王婉去了之后,回来又问徐傲跟他是怎么回事,连一向开朗的纪忱也叫人摸不透,徐傲没有什么可说,这事渐渐地在每个人的心里淡了,忘却了。徐傲再也没有见过纪忱,只是偶尔听乔树说,纪忱除了上课,在校的时间很少。  徐傲坐车回家,爸爸是照例不在的,徐傲本没有什么期待。母女俩人买菜做饭上街,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到了晚上,徐傲的妈妈才替徐傲收拾行李。徐傲妈看见那件裙子,很是意外,拿着它问道:“这件裙子很不错,你买的?”  徐傲一看,正是纪忱送的那件,她遮掩过去:“表演钢琴独奏的时候买的。”  “这件衣服只怕不便宜吧?”  “还可以。”  徐傲的妈只是不信,她仔细的翻看那件衣服,又说:“这件衣服跟你爸送我的那件样子有点像啊。”  徐傲想起来了,原来妈妈试的时候,自己也这么觉得。徐傲的妈翻着领子,试图读出那上面的英文标牌,徐傲站起来,去妈妈的房间拿了那件衣服,一比照,果然是很像,一看牌子,果真是一样的。  徐傲有些激动:“这衣服可不便宜啊,爸爸这次是大手笔。”  徐傲的妈问多少钱,徐傲也不清楚,只知道大概,只说:“大概两三万吧。”  徐傲妈吃了一惊:徐长松也是个勤俭持家的,这样的男人常常缺少情趣。话说回来,他要是再大方些,生意早就做大了,不至于到了今天还是小打小闹,经常到手的工程项目给人抢了。习惯如此,生活中也是这样,他很少给老婆买衣服,这次,一出手竟这么大方!  徐傲的妈说不出是惊是喜,半天又突然想起来:“那你这件呢?既然这个牌子这么贵,你又是怎么买来的?”  徐傲也是因为惊讶,一时忘了,妈妈一问,她支支吾吾不好回答,自己心中也冒着问号。徐傲的妈一直盯着,脸上全是怀疑,徐傲灵机一动:“我这件是仿版,高仿的,怎么会卖那个价格。”  徐傲的妈继续检查着:“你这件也很好啊,我看跟我的也没有什么差别。”  “现在高仿的也能做的很好,不过还是有差别的。”徐傲手脚慌乱,想随便找个细节糊弄过去。  完美无缺的两件商品。好在她巧舌如簧,徐傲妈也就信了。  可能是因为徐傲妈知道了这衣服的价格,她脸上始终洋溢着不可置信的幸福感。徐傲一直觉得,老夫老妻的不会有什么波澜,现在看来也是需要浪漫的。  可是徐傲从来没信任过爸爸。她代替她妈妈经历了伤心,然后决绝的过程。她不会为爸爸对妈妈的心意感到高兴。  这些年,他会花多少钱在那个女人身上呢?既然他也是懂得浪漫的,那么是不是把那点心意都花在她身上?这么多年,妈妈分了多少。  徐傲是个鸵鸟。她甚至没跟爸爸沟通过。但是她一直记恨。这就是她对待爸爸出轨的态度。  每次爸爸打电话说要回来,徐傲都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己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正因为爸爸说第二天才回来,自己便去城东同学家过周末,谁知道无意中看到爸爸跟另外一个女人一起,那女人提着菜篮子,挽着爸爸,送爸爸上车,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爸爸开车往城西方向走了,她还在路边望着,车走远了,她回过头来,徐傲就一直盯着她看,她看到徐傲,只是觉得这女孩奇怪,自己上楼走了。  徐傲盯着她的背影,眼泪默无声息的下来,爸爸打电话跟妈妈讲要迟一天才能回来,谁能料到是去见另外一个女人,每一次都说明天回来的时候,其实已经到这里了吧。知道了内情,每次爸爸出门后的期待,变成了怀疑和疏远。亏得妈妈那样信任他:他是老实生意做不大,但不代表老实不出轨,妈妈感念的一直是爸爸的虚情假意,一件衣服,本不足以称道,只是想起这些年爸爸对妈妈的欺骗,徐傲就难以忍受,妈妈蒙在鼓里,一直是安分满足的。倒是徐傲变得敏感多疑。再到徐傲上大学,一些蛛丝马迹,徐傲不得不留意:爸爸跟那个女人一直保持着关系。徐傲不知道她跟爸爸在一起多少年。  假期结束,徐傲返校的时候,心中尤其不舍。母女良人腻歪了一会儿,徐傲妈嗔笑她越过越小。徐傲上车去了学校,心中伤感惆怅,在外求学多年,这回竟是一坐上车,就又想起家来。  徐傲下了长途汽车,又转乘公交,一路慢慢前行,她看着窗外,心情消沉。公交在站牌略做停留,她看见街旁的小茶座,靠窗的位置,正是纪忱坐在那里。  徐傲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现在竟在街头偶遇,难叫人不心潮起伏,徐傲不由自主伏在车窗看着:难得看到他一个人,只是喝茶,没做其他。她想起乔树说他除了上课,很少呆在学校,难不成他总是这样打发空闲?他安静异常,可是他也心如止水吗?徐傲了解的纪忱总是一群人里的中心,虽然很少言语,却总让人觉得独特突出,现在看他一个人,说不上是安逸还是无聊,越叫人看不懂了。徐傲这样想着,车身抖动,要走的片刻,纪忱抬头看向窗外,正迎上徐傲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有些惊讶,还有更多的,说不清道不明:他直直的看着,像是欣喜,又有些祈求,在车启动的那一瞬,他的视线缠在徐傲的身上,竟不知道有多少千言万语、缠绵深意。徐傲的心立刻就乱了——总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神女有情,襄王无意;总提醒自己不要自作多情,惹人笑话——这个纪忱,他看她,分明是有意的,又为什么要刻意的疏远?在众人面前,王婉已经把他俩当成一对了,她都默认了,他又为什么装作不知道,迟迟不肯表态?车子已开出好一段距离,徐傲禁不住回头,似乎他还朝她的方向痴痴的望着。  一直等看不见徐傲,纪忱才收回了目光。他轻叹一口气,决心放下的,最好是不要再见面的好;只是也只有等见面——哪怕只是惊鸿一瞥,才知道自己并没有全然的放下。他选择无视她的心意。虽然他在男女的关系中,他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拒绝。但是唯独徐傲,他心里放不下,过不去——他甚至没对她说过拒绝的话,总对她轻言巧语,温柔有加。只是徐傲跟其他女人不同,她看起来平凡无奇,却是最贪心的一个——自己是不能有半点辜负的,连自己也不允许——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沉重觉得累,他才觉得自己爱不起。徐傲身上有些别人没有的东西,那是珍贵的。他无力消受的——他没那个信心。  纪忱又在茶座坐了一个下午,这次约定的人没有来,只发了一个短信告知,纪忱没有回复。他头一次在这里遇见那个老板娘,风韵十足,知情知趣,却也是那样寂寞,无人陪伴,在每一个悠闲无聊的周末下午,等着能与她说上话的人。  跟她在一起,他觉得放松自由。并不是因为关熠星使人放松的魅力。他觉得轻松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在重复过程。驾轻就熟。  虽然是重复,但是关熠星还是有一点特别。从她的相貌气质上看,她有风情,也懂风月。虽然关熠星刻意在见他的时候,选择素面朝天。既出于自信,也是因为显得年轻。  她的特别在于老于风尘里的一点天真,明明受到了诱惑,还要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她跟所有心有所动的初恋女孩没有太大差别,有着故作聪明的笨拙。起先,她想从“把他当弟弟”的自欺中心安理得。  这么说来她是天真的很,或者说传统的很。这一点他没觉得有多有趣。  可是正因为了解她,明白她普通至极,这个过程才轻松自由。他没有很多的精力去投入。他常常是因为坦诚而叫关熠星吃惊。她是在吃惊他一开始就将两个人的关系定位于“男女”而非“姐弟”还是吃惊于他的老练,不得而知。  简单的说,这样的关系完全满足了他的掌控欲。他控制节奏,也控制她的情绪。他知道她什么时候紧张,什么时候失落。  只是,他自己也常觉得疑惑,为什么只有面对徐傲的时候,自己会那样斤斤计较,患得患失。她不更是个傻瓜吗?  徐傲回到宿舍,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王婉斜躺在床上看书,看她回来,也不吭声,丢下行李,人就倒在床上。王婉坐了起来,问她回了一趟家,怎么这幅模样,徐傲心中憋闷,不作回答,叹了口气。王婉观察她,道:“你这段时间总是无精打采的,是纪忱的缘故吧?”她顿了顿,又说:“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了,是不是我在其中说错了什么,让你们俩有了什么误会?”  徐傲见王婉往自己身上揽,就说:“你没说错什么,是我的原因,唉,我也说不清楚。”  “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有什么误会,开诚布公的说一说,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好就表态,不好也给个态度。”  “没什么可说的。这态度还不清楚吗?再问就是自找没趣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纪忱——”王婉干脆从床上爬下来,坐在徐傲的床上。“我看他对你,是有点若即若离的。但是从我以往的经验看,他也从来没有对别的女生有过对你这样的亲近。只是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弄僵了?我也问过他,他像没那回事似的,以前就算是不喜欢,他的态度也清清楚楚的,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现在这样三缄其口,我也是闹不明白。”  徐傲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对,她说不出,王婉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安慰她道:“先别想这么多了,要是纪忱对你有意思,你们迟早是一对,我认识他俩三年了,追他的人不少,但他一个女朋友也没谈过,他对人都很好,只是我旁观,他对你还是有些不同的——我做得不对,一心想撮合你俩,人多的时候拿你俩开玩笑,也不顾忌,也许弄巧成拙了,过段时间,也许他自己会主动的。”  徐傲轻叹:“你虽然爱开玩笑,我有时候也有些介意,但我又怎么会因为这个就退却了,更何况他是男人,还会在意这个吗,可见他对我还是没有意思的。”  “什么事情都需要时间。认真谨慎的事情才能长久,这是好事,要是对你有意思,以后一定是专一的。也许他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开始吧,你再耐心等等。”  徐傲心有千千结,听王婉这么说,心里疏朗了不少。王婉又坐在她身边劝解,徐傲听王婉的意思,他俩的事像是很有把握,只是时间不对。王婉善于言辞,说了半天,徐傲暂丢了心事,便从床上坐起来,拉着王婉,要她陪着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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