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回去之后,韩玉娘就连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娘娘说什么了吗?” 锦书笑道:“韩姐姐之前被娘娘召见过吗,无非就是问了几句话,我琢磨着我就是个陪客,主要是为了那两位呢!” 韩玉娘却是说道:“那两个虽说好,但是宫里的事情,可不是好就成的,也得看看性子,那沈妍一贯掐尖要强的,这选秀才开始呢,听说就拿自个当做王妃了,她屋里头的秀女就差没给她做丫头了,上头的娘娘虽说不能亲自看,难不成这边的嬷嬷宫女都看不见了不成?大家都是秀女,谁又真的比谁强到哪儿去了,真是那等高门贵女,且不会入宫选秀呢!那沈妍不过是侯府的远亲罢了,难不成娶了她,还真能将侯府当做正经的娘家不成?” 锦书摇头道:“话是这么说,侯府那般看重她,自然是对她报以厚望的,何况,还有那位陈姑娘呢!” 说到陈芳,韩玉娘顿了顿,又是说道:“你也太小心了些,陈姑娘再好,你也不差不是?我知道妹妹你不喜欢平白生出什么是非来,只是这等事情,本就是说不准的,谁知道妹妹你会不会有什么造化呢?” 锦书见韩玉娘这般说法,只是一笑:“这么多秀女,总共才能留几个,我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呢?韩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是真觉得自个做不了!” 韩玉娘见锦书这般,也有些丧气,韩玉娘她之前却是得了贵妃的召见,她们在宫中这么多日子,对宫里的事情也知道些许,皇后一直无子,太子有自个的生母,也是四妃之一,怎么会对皇后多亲近,皇后也并不得圣人的宠爱,这么多年来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这次选秀,名义上是皇后主持,实际上几乎就是贵妃她们几个正妃做主,皇后也懒得为一干庶子操心,人家都有自个的生母,何必要她费心,因此只说自个苦夏,身子不爽快,将选秀的事情全交给了三个正妃,自个留在永寿宫中清闲。 贵妃所出的三皇子一直呼声极高,因此,盯着的人也不少,韩玉娘得了贵妃召见,还被赏赐了一枝珠花,极为精致,因此,却是碍了几个秀女的眼。本朝不比前朝,前朝的时候,所谓选秀,其实选的不是秀女,主要还是秀女的父兄家世,本朝反正都是从小官甚至是平民人家挑选,那么,七品跟五品也没什么区别,谁知道贵妃到底是有个什么样的打算,韩玉娘虽说父母双亡,但是能走到这一步的,八字都叫钦天监那边算过了,自然也没什么妨碍。就算做不得正妃,做个侧妃也不错啊! 因此,这些日子,韩玉娘很是被使了几次绊子,虽说她机灵,多半都躲过去了,就算没躲过去的,也都是一些小事,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韩玉娘如今急需一个同盟,最好的选择自然是没什么野心,性子也比较好的陆锦书。 韩玉娘这边想要说动陆锦书的时候,那边,也有人说起了她。 祖宗家法规定,皇子满了六岁,便要在宫学读书,并且要搬出内宫,住到宫学附近的皇子所里头。等着成年之后,便会搬出宫去。 虽说有句话叫做多子多福,实际上,在皇家,儿子多了,算不得什么好事,多一个儿子,光是封王开府就得花不少钱,当今这位圣人别的不用说,这儿女缘分,那真是太旺了,如今光是皇子都已经十五六个了,公主也有十二三个,问题是,圣人年纪还不算太大,宫里头也有的是年轻的妃嫔,后头还不知道能生几个呢! 给一帮皇子开府是个大开支,原本前朝留下来的那些官邸,如今差不多都已经分出去了,郡王府的规格又很不一般,寻常的府邸压根不够用,还得再拆除一些民居,扩建一番。这几年成年的皇子又好几个,因此,圣人也是头疼,只得先将将将要成年的皇子继续留在宫里,外头慢慢挑选整改便是。 五皇子楚穆也到了封王的当口,三皇子楚煜早就开了府,按理接下来就是四皇子楚循与他了,问题是,四皇子的生母却是秦昭仪,九嫔之首,据说淑妃的位置说不得就要落到秦昭仪头上,内务府都是一帮捧高踩低的,楚循的王府如今都建得差不多了,楚穆的如今还在磨洋工,连周围的民居都没有开始迁。 楚穆并不是什么讨喜的性子,他生母没了,就算还在,也没有说话的余地,他生母当年不过是个低等的采女,偶然承宠,就一次就有了他,他生母并不是什么聪明人,拙嘴笨舌,并不懂得争宠,因此很快被抛之脑后,等着死了,自家父皇差点连人叫什么名字都忘了,最后就是随便追封了个才人也就罢了,他那时候也懂事了,眼看着就要入宫学,说是交给淑妃抚养,不过也就是挂个名罢了,淑妃自个的儿子九皇子那会儿刚刚出生没多久,淑妃自然对他也就是面子上的情分,楚穆自然也是指望不了淑妃的,何况,淑妃前几年还没了! 这次选秀,自然要选出楚穆的正妃来,楚穆权衡了半天,才想了个法子,去求了德妃,只是请德妃帮自个看个老实本分的。 德妃见楚穆要求不高,乐得做个顺水人情,太子的位置这些年不稳,圣人又是春秋鼎盛的时候,德妃当年也是小官之女,在家也是读过书的,偶尔看看史书,因此,也知道自古以来,能够顺利登基的太子寥寥无几,因此,说不得是年纪小一些的皇子更容易占便宜,德妃如今虽说将这想法藏在心里,但是也琢磨着要给自家儿子拉拢几个臂助了。楚穆没了亲娘,在圣人那里又不得宠,自个帮了他,回头他开了府,好歹也能比自家儿子早认识一些朝臣,也能帮着自家儿子一些。因此,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而楚穆这会儿就坐在自个书房里头,提着笔,默写着《道德经》,写到“持而盈之,不如其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的时候,眼中露出了讥讽之意,不过笔下却是不停,等着写了几页之后,楚穆这才停了笔,拿了一边的帕子擦了擦手,问道:“德妃娘娘选了谁?” 一边却是楚穆的心腹太监高德胜,高德胜赶紧说道:“奴婢觉得,德妃娘娘选中的应该是那个叫陆锦书的秀女!” 楚穆脑子转了转,便是一愣。 楚穆是重生的,他之前却是被自个的王妃端了一杯毒酒,逼着他喝了下去,醒过来之后,便又成了十四岁的他。 楚穆上辈子过得很憋屈,他那时候对皇位什么的,也没什么野心,只是,很多时候,不是你不想掺和,就能不掺和的,他娶了个不省心的王妃,就是那位沈妍,瑞宁侯府投靠了九皇子楚谦,也就是淑妃之子,九皇子却是个心胸狭窄,喜欢玩弄阴谋诡计的,竟是通过自个王妃,仿制了自己的印鉴,结果将不少要命的事情,都栽到了自个头上。最后为了防止自个开口,毕竟,他一贯对于权势不上心,谁能相信他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后来更是说动了沈妍,沈妍本来也不喜欢他,竟是暗中跟楚谦勾搭上了,直接一不做二不休,一杯毒酒将自个毒死了。 楚穆并不是傻瓜,他原本只是想着,自个不争,不管是哪个兄弟上位,都不会委屈了自己,哪知道,你不掺和,自有别人将你拖到泥潭里头。楚穆也不知道上辈子到底是哪个兄弟赢了,总之不可能是楚谦,楚穆在发现沈妍跟楚谦私通之后,就做了手脚,本来想着一网打尽,哪知道,楚谦那么迫不及待,直接就对自个下手了呢! 这辈子,楚穆可不肯如上辈子一般了,只是他一个没有生母的皇子,如今还留在宫中,还真是做不了什么,因此,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先将沈妍排除出自个王妃的人选中,他也没多高的要求,反正都是小门小户之女,谁都一样,只要是个老实的,不要给自个添乱就行了。 这会儿听到是陆锦书,楚穆就是一愣。在他的记忆里,陆锦书似乎是在尚衣局,没几年就做了司侍,尚衣局的尚宫很看中她,想要培养她做下一任尚宫,只是她不想留在宫中,因此,借着一次北方数省大旱,宫中将二十以上的宫女都放出宫去,陆锦书就出了宫。 陆锦书出宫之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在京郊立了女户,后来一直也没嫁人,却是经营了一个庄子,收留了许多无处可去的女子,教导她们谋生的手段,后来在京中颇有一些名气,要不然,楚穆也不可能记得一个寻常宫人的名字。 这会儿听高德胜这么一说,楚穆先是一愣,然后脸上就露出了一个微笑来,他点了点头,便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是她吧!”不管怎么说,一个聪明人,总比一个蠢货更强一些。 高德胜这边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低眉顺眼地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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