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一群三岁 开车到医院只需要五分钟,乔幸和沈沥在路上也只说了几句话。乔幸说她下班之后会去收拾行李,反正本来东西就不多。沈沥说他会过来接乔幸下班,到时候一起去尹小飒那边收拾行李。 下车的时候,乔幸看到李砚之骑着一辆共享单车风流潇洒地往医院这边来。乔幸喊了一声,李砚之单脚撑地,看清楚之后滑了过来。沈沥也下车了,李砚之冲他点了一下头,然后对乔幸笑道:“香槟泡泡啊,喝上了。” 乔幸:“……” 乔幸想我真是脑残了才会跟师兄打招呼! 沈沥问:“香槟泡泡是什么?” “以后告诉你!”乔幸冲他摆摆手,然后快速把李砚之那辆共享单车的车锁往上一拉,转身就跑了。 沈沥、李砚之齐齐无语地看着乔三岁的背影。李砚之下车,把单车挪到路边,摇摇晃晃地进了医院。 沈沥刚到公司,钟叔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让沈沥回一趟宅子,沈沥说道:“中午,可以吗?” 沈沥至今没喊过沈善堂爸爸,沈善堂心里是有些不乐意的,却又不说出来。偶尔让沈沥陪他下几盘棋,趁机骂沈沥棋臭,别的都不管。原本他把沈沥交给了沈淑梅,现在沈沥进了周明生的公司,他也不能继续坐视不管下去。 这几天气候不稳定,突然热得要把人晒化。过了清泉寺,顺着郁郁葱葱的松竹林往里走,气温却显得怡人。春时花谢了一些,绣球、金丝桃、芍药开得饱满鲜艳。再穿过茂密蔚然的紫藤林,终于到了宅院。 沈沥下车,钟叔已经在门外候着了。沈沥有些意外,以前过来可都是别人通知了之后钟叔才露面的,看来这次沈善堂是要正经找他谈一次话。 果然沈善堂也不像过去那样人在院子里兜着溜达,而是坐在书房里看一叠厚厚的资料。书房也是仿古式的格局,桌上倒是有一台电脑,窗前吊着的鸟笼里有一只乌漆的雀。额上一抹赤金,不知是什么品种,看着格外高贵。 沈沥站在开了半扇的门前,也不开口。钟叔心里叹了口气,出声道:“阿沥来了。”沈善堂戴着眼镜,同样不吭声。倒是鸟笼里的那只乌雀伸了伸金色的爪子,偏头往沈沥那边看了一眼。 钟叔转身,不一会儿端着一壶茶过来,将沈善堂面前的茶水换掉,略微提着嗓子又喊了一声:“阿沥来了。” 沈善堂这才大梦初醒似的瞥了眼前这生死老友一眼,搁下手里的资料,冲沈沥点了点头。沈沥便进来了。 沈沥直突突地站在那儿,钟叔从旁边搬过来一张椅子,沈善堂不咸不淡地说道:“你这脾气够大的,还要老钟服侍你。” 换做一般人,都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怕是赶紧点头哈腰跟钟叔说对不住。沈沥的神情也没什么变化,扭头说了一句“钟叔您坐”,就虚扶着钟叔在那张椅子上坐下来了。 钟叔呆了呆,忍俊不禁,朝沈善堂看过去。 沈善堂也有点愣了,不明白这孩子的脾气像谁。这酝酿的怒气顿时就有点没办法撒出来了,他停了停才说道:“怎么跑周明生那边去了?这是要里外不当人呢,还是真的有心帮你姐姐。” 被沈沥那么一个举动打乱了节奏,沈善堂也就干脆直接摊开来问。在商言商,最忌讳的就是沈沥这种举动。身为沈家人,跑去周家的公司上班。沈家人觉得他要吃里扒外,周家人说不定派了一百零八个人盯着呢。外界自然也有说漂亮话的,觉得两家或许有合作的可能。但沈善堂怎么会看不清楚,沈淑梅如果真的能搞定周明生,哪里需要让裴喻琛跟周希颜去交往。 沈沥道:“本来就不是个人,在那边好歹还能当个普通人。” 垂着眼,说得不紧不慢,却是瞬间让钟叔的脸色都变了。 不等钟叔打圆场,沈善堂已将手边那只紫砂壶盏砸了出去,温热的茶水贱了沈沥半身。沈善堂道:“你要不姓沈,早被人打死了!” 坐了十年牢的人,出狱之后没亲没故,性格又这么糟糕,不被人打死在街头就算好归宿了。 钟叔自然看得出父子俩的这股别扭劲,虽然相处的日子不多,脾气倒是基因里就显现了出来。他正要说话,沈沥却已经开了口:“是,姓不姓沈,都是您一句话的事——” 钟叔再不能坐视不管了,站起来横在父子俩面前,说道:“天热上火,大家都有点气不顺,我换点菊花茶过来,你们安心谈工作的事。” 他只走到书房门口,嘱咐人去弄菊花茶。沈善堂的胃不大好,一贯是温热的茶,很快就有人送过来一冷一热两壶菊花茶。钟叔接过来,分别给沈善堂和沈沥倒了一杯。 他这么慢条斯理的一打岔,沈善堂的脾气也就敛了下去,说道:“淑梅来跟我讲,没有怪你擅自决定,只是她原本打算让你也一起参加年中的股东大会。现在既然你跟着周明生,股东大会就不方便参加了。” 沈沥的嘴角勾着些冷意。 沈淑梅轻巧一句话,就让他成了农夫与蛇故事里的那条蛇,实在是不懂知恩图报。沈沥明白了沈善堂这是在替沈淑梅鸣不平,也不置气了,客客气气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在财大做一个课题,周先生那边方便拿到一些数据,所以就直接过去上班了,也当是历练一下。” 这父子俩的脾气说变就变,一百八十度转弯不带眨眼,瞬间就春和景明了。钟叔倒是有点糊涂了,不知道是父子俩就这样呢,还是谁在逗着谁。往下又聊了点生活上的事,沈善堂听说沈沥住进了公寓,并没有接着问,倒是钟叔提了提地址在哪里,需不需要安排人手过去。 沈沥想了想,说道:“不用了,地方不大,我们两个人能收拾好。” 沈善堂和钟叔俱是一愣,两个人?钟叔道:“是女朋友呀。”沈善堂也哼了一声:“是该考虑这些事了。” 倒是没人问女朋友是谁。 沈善堂这次让沈沥过来,一是为了给沈淑梅一个交代,二则是想见见这个小儿子。沈沥这脾气,不说话的时候有点闷闷的,眉眼又生得好,沈善堂就每次都会想起他妈妈,也是个眉眼好看脾气闷闷的小姑娘,可惜早早就没了。 沈善堂有心留沈沥一起吃午饭,但沈沥却说道:“来的时候没请假,下次挑了好时间再过来。” 也算是留了点余地。 钟叔借送人之际,一路叮嘱沈沥:“阿沥啊,有空就回来坐坐,女朋友也可以带过来见咱们老人家一面。”他有心希望沈沥能不那么跟沈善堂对呛,但今天这么一场下来,心里明了沈沥多少是有点故意的,想了想便打消了念头,信任沈沥心里知轻重。 沈沥没让他送到大门口,出了书房走了没多远就说道:“钟叔,您去陪他一起吃饭吧,我下次再来。” 钟叔道:“没事,有阿琛陪着呢。” 沈沥惊讶,裴喻琛竟然也在。刚过去的火气顿时又上来了,他沉着眼神问:“裴喻琛在哪儿?” 裴喻琛是昨天晚上被沈淑梅拎过来的,席间老老实实地坐着,只表情格外丧。沈家人口风紧,西雅图那事并没有在国内闹大,只是裴喻琛切身受到的影响一时片刻解决不了。 沈淑梅早在他回国的时候就说了,自己创业可以,要是哪天需要沈家帮忙,那就只能回沈氏集团。裴喻琛不愿意,打死都不愿意。本身性格不受拘束,又是学的设计,他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跟沈氏集团的气场特别相悖。 沈淑梅这次不惯着他了,把人交给沈善堂,留在这僻静宅子里禁足。 沈沥找过去的时候,裴喻琛正坐在荷花塘边画画。塘里浮着粉□□红的睡莲,锦鲤游来游去。裴喻琛学了十几年的国画,画起这些场景来得心应手。但他却有些不耐烦,画笔下被锦鲤漾起来的涟漪也有些歪歪斜斜的。 正要撕掉,旁边伸过来一条胳膊,裴喻琛抬头,迎面就是沈沥的一拳。裴喻琛有些懵,火气腾地就上来了,也是一拳往沈沥的脸上招呼过去。 两个人很快扭打到一块,画笔、画板纷纷掉进荷花塘里,锦鲤飞速往另一边蹿去。沈沥的右臂还在康复期,裴喻琛不小心蹭到了。他见沈沥的神色在瞬间变了变,立刻就把劲儿往那条胳膊上招呼。 沈沥咬牙,一个侧身绕到裴喻琛的身后,拎起裴喻琛的后颈衣领用力一扯,同时屈膝踹在裴喻琛的小腿上,将裴喻琛整个人踹进了荷花塘里,噗通—— 钟叔赶过来之时,沈沥就蹲在塘边石头上对着水里的裴喻琛说道:“乔幸不揍你,我揍。” 荷花塘并不深,水线才及裴喻琛的大腿。他浑身湿淋淋的,一脸晦气地看着沈沥,挺嘴硬的:“约个时间吧。” 钟叔终于动怒了,气急败坏地走过去:“窝里反了是吧?!” 他把两个人好一通训,训完了却也不让沈善堂知道,只把这宅子的规矩又强调了一遍,不准大声说话,不准动粗,啰啰嗦嗦一大堆,没人在听。 裴喻琛在这个时候自矜是个斯文人了,实在瞧不起沈沥这种打起架来狠得不行的。他说约个时间跟沈沥较量一下,也不管沈沥当时没理会,自己安排上了。安排得格外凑巧,周氏内部的足球比赛,六大体系各自组队上场。裴喻琛自然不是周氏的员工,但他好歹是周氏千金的男朋友,帮忙踢个足球又碍不了多大事。 沈沥并不知道这事,只跟乔幸说要上场踢球。乔幸想他的胳膊还没好,怕出意外,幸好比赛那天是周六,乔幸就跟着一起去了体育馆。观众席上都是家属,她刚刚找了个座位坐下,便看到不远处带领啦啦队的人,是周希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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