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晓棠。”后面的叫声更清晰了,背后的人似乎跟了出来。季晓棠头也不回,步子越来越快,似乎被什么东西追赶着似的。 刘言昭加快步伐,一把拉住季晓棠。 “是我,刘言昭。” 季晓棠往前冲的势头被一把勒住,余势让她一个趔趄,差点跌到在地,所幸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很是强大,避免了她与地面的亲密接触。 她的神智因为这一扑一仰回来了些。她回过头,略定一定神,便看到刘言昭锁着的眉头。 “你没事吧?”刘言昭问,语气带着丝关心。 今天下午电话会议的内容需要形成书面文件,他等一起开电话会议的助理起草完初稿,再亲自审核一遍发给客户后,已经差不多到九点。 佳佳第一天托在季晓棠处就耽误到这么晚,他心里很不好意思。可惜一路上打了季晓棠多个电话都打不通,等他赶到季晓棠家的时候,正看到阮真满头大汗地也在联系季晓棠。问明情况后,他二话没说要了地址就过来接人。 现在看来,季晓棠的确是碰到了一些事。 不过看她样子,现在也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刘言昭的目光在季晓棠微颤的手指停顿了几秒,“先回去吧。” 此时季晓棠家里,阮真焦躁地等在客厅。两个娃娃已经被她洗净哄睡,此时的她心里七上八下,联系不上季晓棠总让她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正坐立不安的时候,门口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她几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看到季晓棠和刘言昭两人站在门口,不由大大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电话也不接。送醉鬼回去是高危行为,手机要随时保持通畅啊。” 阮真叽里呱啦一阵吐槽,说完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老板还站在门口。 大意了!她微吐了舌头,形象毁了一半了。 季晓棠扯出个笑容:“没事,就是手机没电了,又忘了带充电宝。”她进了门,又招呼刘言昭进来。 刚刚一路同行,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季晓棠当时情绪依旧不稳,刘言昭的一言不发正和她意。此时,情绪基本稳定下来。看到阮真嘘了一下,又指了指卧室,便明白了过来。 她笑着对刘言昭说:“看来我们回来晚了,小朋友都睡着了。要么今天佳佳就睡在我家吧,外面冷,现在叫起来很容易生病的。” 她说的很有道理,刘言昭想了想,便道:“那又麻烦你了。明早我过来接她去幼儿园。” 季晓棠忙道:“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送过去就行。”她停了下,又道:“今晚真是谢谢你。” 她指的是刘言昭去接她的事情,想到今晚的遭遇,她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僵了僵,勉强了起来。 刘言昭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样子,点点头,“没关系,明天我早点来接佳佳吧。”说完,又微侧下头跟里面的阮真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季晓棠关上门,就看到阮真一脸坏坏的笑。 “干什么这个表情?”她揉了揉脸,走向沙发。走了一半,又换了个方向,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忽然觉得你俩挺配的。”阮真跟在后面,嘿嘿两声。 季晓棠正拿起一杯水喝,闻言顿了顿,“你说胡话吧。” 阮真拉了把椅子在季晓棠前面坐了,那满脸的笑容让季晓棠觉得似乎对面坐着个古代的春楼老鸨。今晚难以启齿的遭遇,让她有一阵后怕。之前的恐惧、后来的羞愤,经过与刘言昭一路无话的自我平复,再回到熟悉舒适的家中,她的心情已经基本稳定。此时,看阮真的脸幻化成一张浓墨重彩头戴大金钗子手挥手帕的老鸨脸,竟然也笑出了声。 笑声一出,她顿时觉得之前的情绪一下被冲淡不少。 又与阮真闲话了两句,待阮真走后,季晓棠躺在床上思来想去无法入眠。今晚的孙有为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中,孙有为热心、稳重、可靠、敬业,是一个人品相当不错的对象。而她之所以拒绝孙有为的情意,从来不是因为他的人品,而是她对孙有为一直无法产生所谓的感觉。而她,离婚一次,带着女儿,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经济没有压力,她不想委屈,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 而且,当时的她觉得,即使她过了自己这一关接受了孙有为,对孙有为也不公平。婚姻中,当一方的付出总是得不到相应回报的时候,怨气就会慢慢产生。久而久之,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容易演变成家庭大战。更不要说,随着时间的过去,世界上最深最动人的情爱也会被生活磨砺成平凡的柴米油盐,到那个时候,孙有为对她的爱意还能保留几分?而她本着搭伙过日子的初衷与孙有为的结合,如果没有了孙有为的包容,她还有多大的可能坚持下来。 季晓棠翻了个身,对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将她与孙有为从认识到交往再到今晚发生的事情来来回回理了一遍,最终下定了决心。原先虽然拒绝了孙有为,但还是希望两人能够保持朋友关系。如今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大面是孙有为酒醉下无意识的行为,朋友估计是做不成了。 明天孙有为酒醒之后,如果还记得发生的事情,应该会跟她解释一下。自己底线设好,具体怎么回应就到时再说吧。 季晓棠紧了紧被子,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门铃就响了起来,季晓棠已经将两个小朋友都整理妥帖。门一打开,刘言昭就看到打扮齐整的一大两小。 “爸爸!”佳佳大声叫着猛地扑了上去。 刘言昭看着精神抖擞的朝他扑过来的佳佳,棱角分明的脸一下子柔和了不少。他抱起佳佳,顺手接过季晓棠递过来的书包,建议:“今早要不我来送孩子吧。下午你接,分工合作怎样。” 他这建议提得季晓棠一愣,她和他有那么熟吗?这说话的语气怎么感觉那么奇怪。 她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不用了吧。早上你多跑一趟我家也不方便,我反正时间比较自由,早上可以自己送。” 刘言昭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立即点了下头,接着道:“那我待会儿给你转个帐,伙食费,你不能不收。” 季晓棠明白了过来,想想也别矫情,自己帮着接佳佳虽然是举手之劳,但是客观事实的确是帮了忙。像刘言昭这种社会摸爬滚打多年做到合伙人的大律师,欠了人情,必然会想法子还的。自己若是不收,他估计还得找其他机会补过来。何必那么费劲呢。 于是她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刘言昭本来还想劝说的话瞬间被堵在了喉咙。他咳嗽了声,硬生生将嘴边的话换成:“那今天一起吧。我送你们。” 季晓棠无可无不可。 这一头,两人在两个孩子的大呼小叫中上了电梯。 另一边,宿醉的孙有为被闹钟叫醒,艰难地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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