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忘笙走后,杨祈臻开始打量这处院落。 墙边生长着金凤花,翠竹秀兰随处可见。他没见过兰花,脑海里却奇异的冒出两个名词:鬼兰和莲瓣兰。拿出手机一搜,果然是这两个兰花品种。 他皱眉,再次打量着这处院落。雕梁画栋,长廊相接,不甚美观。廊下的土壤里又是兰花。 他看了看,花呈浅黄绿色而有紫斑,花瓣呈狭椭圆形,建兰? 又拿手机一搜,的确是。 只是,同一个地方,种植了这么多名贵兰花,还没有被养死,还真是……风水养人? 走进房间,他大致看了几眼。 里面的装饰十分现代化,蓝白格调,掺杂着少许的绿色,显得温馨含蓄。 主屋是卧室,带着一个暗间,被布置成了小书房。左厢房是会客厅,右厢房本该是家生子的住处,但却被改造成了宽敞明净的小厨房。在橱柜右下方,还放着一整套苏氏糕点的模具。 杨祈臻失笑。 她这是什么意思? 后院里有一个小湖,植了睡莲,又搭了一个八角木亭在上面。如今六月末,莲花红红白白,开得灿烂。 杨祈臻还没有去亭子里看,心里就奇异的知道了亭子里摆放的是什么,是一套紫砂壶茶具。 这种奇异的感觉促使杨祈臻踏上木桥,走进亭子里,果然看见了一套紫砂壶茶具。 他下意识的伸手触碰,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许多画面来。 他似乎看见她坐在一边,含笑,看着他泡茶。又似乎看见她一个人,模样小小的,梳着丱发,在自顾自的烹茶。烹茶时,她似乎说了一句话,他听得隐隐约约,“杨祈臻,你今年十八了吧,祝你生日快乐。” 心脏骤然跳动得厉害。 杨祈臻深吸几口气,慢慢平复,随后走出亭子,有些漫无目的的闲走在后院。 后院同前院一样,多植修竹美兰。 可若说前院多绿色,后院便是姹紫纷呈,因为兰花的品种之多,让他有些眼花缭乱:石斛兰、春兰、蝴蝶兰、墨兰等,有些杂乱的生长在土壤里,却呈现出一种令人惊叹的生命力与奇异的美感。墙边的金凤花似乎是沿着院落四周生长的,金灿灿的,像给院落套了一个花边。 看着金凤花,有一个俏皮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耳边,“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金凤花还能在七月开花吗?” 另一个低沉、有弹性的男声在问:“为什么?” 那个声音调皮道:“这事儿是白家的秘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可我已经是白家姑婿了。” 那个调皮的声音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变得严肃,甚至是悲伤,“是啊,你是白家姑婿,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你想报复杨家,也想报复白家。我欠你的,我来还,别牵扯其他人,行吗?” 这两个声音消失后,杨祁臻有些眼前发黑。 他的手放在心脏处的位置上,细细数着心跳,一分钟六十八下,他却觉着跳动得厉害,而这种跳动,让他疼痛。平复了很久,他才近乎呆滞的看着四周。 四周没有人在说话。 又是幻听吗? 不,浮沉居有近百年没住人了。一些建筑通过特定的建造角度或者粉刷装饰物能留住一些东西。比如天坛的回音壁、故宫的红墙。 浮沉居应该如此。 杨祁臻分析道。 似乎是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某些事,他下意识的忽略了之前那些和他息息相关的幻影。 但这般想着,的确让杨祁臻好受了许多,他不再这里停留,去了主屋,细细打量。 白茶的习惯很特别。 不同于现代卧室里的床放中央,这间卧室里的双人床放在靠墙处,是书架、床两位一体的浅蓝与米白相辉映的色调。床头柜处的各个格子里放着很多小玩意儿,应该都是白茶平日里收集的。 书柜后面是一个小隔间,是衣帽室。里面挂着十多套中山装和唐装,又挂着几套休闲服,几件白衬衫,设计十分简约大方,颜色也偏素,符合他的穿衣风格。 看着这些衣服,杨祁臻莫名的觉着熟悉。好像是……自己曾经穿过一样…… 脑海里闪过一些东西,让他仔细看了看衣袖和衣领,果然在每套衣服的衣袖和衣领处都发现了被绣成暗纹的无根铁兰图样。 杨祁臻皱眉。 视神经与大脑中枢神经相连,每天都会忠诚的把眼睛看到的东西映射到大脑中,分别储存在不同的区域里面,以便日后使用。 大概是这三年他常和白家人接触,潜意识里记住了白家衣物的特点才会在如今产生这样的直觉? 自以为找到理由,杨祁臻有些惊讶的内心平静不少,打开密码箱,把自己带来的衣服分门别类的放进衣柜里。 之后,他走出更衣室,又去书房看看。 里面的书不多,但电脑桌上东西的摆放却意外的很合他的心意。书房与卧室隔着一扇暗门,推开门,就又回到了卧室。 此时,木窗半开,躺在床上,可以看到窗外开得十分灿烂的金凤花。 窗边也有书桌,是深蓝与黄白相套的颜色。书桌很干净,一看就是没有用过的。但上面却放着一个笔筒。 杨祈臻拿起来细细观赏,发现这个笔筒是用黄花梨木雕的,雕成了镂空的茶花式样,手法看起来十分老练。筒底有一行小字,飘逸不羁,写着:辛卯年六月,泊清雕,祝少容生辰快乐。 辛卯年,是2011年。 也就是说,这是白景轩送给她的十五岁生日礼物。也许,她的院子里放着的是白竞轩雕的笔筒? 放下笔筒,杨祈臻的脑海里又奇异的闪现过几幅画面。 他似乎看见白茶趴在书桌上,拿起这笔筒,笑着问他:“乌衡,明天我就二十了,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他似乎又看见披发散衣的白茶把这笔筒放在这里,喃喃似的清浅一笑道:“再过几年,你就要被杨祈臻用了,开不开心?” “杨祈臻,你看,开花了。这是翠萼,腐生兰,很适合生长在屋檐底下。” 恍惚间,杨祈臻的脑海里回想着这句话,吸引着他探出身,正好看到窗下生长着的翠萼。 他很恍惚,就这样看着翠萼,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声铃铛响,他才突兀地回神,寻着声音看过去,正好看到雨檐下挂着的铁铃铛。 叮铃叮铃,他似乎看到了穿着红夹袄的小姑娘顺着木梯爬到雨檐上。小姑娘粉雕玉砌,短短的黑发用红色缎带扎着,咯咯的笑着,把手里的铁铃铛挂到雨檐上。那笑真是灿烂至极,连天上的星星也比不上。 这些画面结束后,杨祈臻再次眼前发黑,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阵的晕眩感。 好不容易撑着书桌稳住身形,在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犬吠,又不像犬吠。 他抬头,看看四周,分明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这些天太劳累,没休息好的原因。 杨祈臻这般想着。 但接下来,他看着跳进院子里的这只巨型犬,皱眉。 啧,这打脸的速度…… 巨型犬毛色纯亮,蹲在院子里,哈着嘴,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模样看起来似乎毫无恶意,又似乎对他有防备。 杨祈臻看着这只巨型犬,有点摸不准它会不会突然跳起来咬他。僵持了半刻,这只巨型犬仍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中间不过头偏了偏,看了看院门。 杨祈臻突然觉着这只巨型犬有灵性。 有了这个想法,杨祈臻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看着它,又看了看院墙,黑瓦白墙,有些矮。这样一只犬,稍加训练,的确能跳过。 但……养着这样一只犬,她不危险吗? 杨祈臻有些疑惑,同时对这只巨型犬也有点不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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