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都这么有恃无恐吗？居然理直气壮地让她陪他一晚上？她还不能指着他的鼻子骂，叶溪的语气冷了下来：“我已经买了七夕那天的机票，要去外地。” 庄晋辰：“不能改个时间吗？我可以加钱。” “不能！”叶溪斩钉截铁地拒绝。 庄晋辰失望，想找个人一起去看星星，原来也不容易。 大概他注定要一个人去面对。 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做什么呢？他想了一会儿，吩咐助理：“周六下午我要去看三哥，替我安排好。” 上金市第二监狱。 庄晋辰坐在探监室，西装革履。 铁栏后面的门开了，身着囚服的庄正荣步伐很慢，他的腿有点跛，走路一轻一重，脸庞一点一点浮现出来，青青紫紫，肿得像馒头，左眼角刚缝过针，只能睁开一条缝。 庄晋辰用手指扣了扣桌面，微微勾起嘴角：“三哥，你真可怜。” 声音有笑意，毫不掩饰他的幸灾乐祸。 “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不就想看到我这个样子吗？”庄正荣在位置上坐下，这个六弟每回看他之前，他必定会被狱友狂揍，狱警拦都拦不住，其中原因他是知道的：“小时候，你问我为什么要打你，其实我不是讨厌你，我就是喜欢揍你的那种感觉，太他妈痛快了。你要不要试试那种感觉？” 他扯着嘴角，不甘示弱：“躲在背后，永远无法体会其中快感。” 庄晋辰似笑非笑：“我这个人，不喜欢暴力。” “所以只会躲在铁栏后，叫别人动手。” 庄晋辰挑着嘴角：“现在，我有这样的实力。” 庄正荣冷哼一声，庄晋辰来看他，不就是享受胜利的果实吗？以前，他把他踩在脚下，现在，这个弟弟翻身了，成王败寇，庄正荣还能怎么样呢？ 他貌似不经意道：“前几天我在电视上看见你了。” “嗯。”庄晋辰静待下文。 “你和你女朋友走在一起，被狗仔拍到。”庄正荣靠着椅背，“你女朋友是个演员，对不对？挺漂亮的，不过我觉得眼熟，长得好像那个……那个……谁来着？哦，你的初恋小女友。不好意思，我不记得她的名字。” 庄晋辰脸上笑容慢慢消失。 对方往前探了探身，饶有兴致地问：“你是喜欢那个类型，还是忘不了她？” 庄晋辰语气冷下来：“你管不着！” “原来你还喜欢她。”庄正荣装模作样地叹一声，“初恋情怀总是诗啊！既然还喜欢，为什么不去找她？虽说人海茫茫，但以你现在的实力，未必找不着。” 庄晋辰紧抿嘴角，脸上敷着一层寒霜。 “我知道了，你不敢去找她，错了，是根本没脸去找她。”庄正荣自问自答，笑容自他红肿的脸上浮出，分外诡异，“哈哈，你忘了你做了什么吗？让我提醒你一下，那阵子父亲很喜欢年轻鲜嫩的女学生，而你，为了讨父亲的欢心，你把她送进了父亲的房间……你怎么还有脸去找她呢……” “我没有！”庄晋辰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手背上青筋毕露。 “你亲口说的，我亲耳听见了。”庄正荣笑容狰狞。 “是你逼我的！”庄晋辰朝铁窗扑过去，双手穿过铁栏杆，扑腾着去抓住庄正荣的衣服，“你逼我的——” 狱警冲过来，意图拉开两人，庄晋辰跟疯了似的，双眼血红，狱警拉都拉不住。 “我逼你，你就那样做了？啊哈哈，谁让你无能呢？”庄正荣发出大笑，“真得感谢我们那个色鬼一样的父亲，庄晋辰，你以为你真赢了吗？你输了，你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永远赢不了，哈哈……” 庄晋辰抓住他的衣服：“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狱警抓住两人，用力地往外拉。 “哈哈，你赢不了……”被狱警拽着朝监狱的方向带，庄正荣仍旧在笑，他太喜欢庄晋辰的表情，挣扎着扭头，只为多欣赏一眼，心里全是痛快，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笑声仍在回荡：“哈哈哈……” 离开监狱，他几乎是蜷缩在车上，闭上眼，就听见她冰寒的言语： “庄晋辰，你真恶心！我恨你！” “不要来找我！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永远不要出现我面前……” 他几乎记不清孜文的模样，只记得她努力抑制住泪水，看向他的眼神充满憎恶，她决绝地吐出每一个字，每一字都像利剑，双刃的，两个人都是鲜血淋漓。 庄晋辰弓着背，心上好痛，仿佛一块肉被活生生剜掉。 不是说时间可以抚平伤痕吗？为什么他还是这样痛？ 她呢？被时间治愈了吗？应该是吧。 她那样聪慧的人，就算换了学校，考上北大也不成问题，现在应该是独当一面的精英人士，极有可能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半，一起甜蜜地憧憬未来。她值得那样的幸福，每次想到她人生安好，庄晋辰就像得到些许抚慰，心上的疼痛减轻许多。他不会再去找她，再见面，无异于把愈合的疤痕揭开，除了疼痛，对彼此都没有任何意义。 “孜文，你一定要过得幸福。” 他能做的，只剩下为她祈祷。 他在上金市有多处住宅，奢华的，简约的，远的，近的……但下班时，他仍吩咐助理：“帮我在‘长安汇’订个房间。哦，待会儿帮我准备点现金。” 会所老板是个玲珑的生意人，把叶溪调了过去。叶溪想想就头疼，能不能找人换班啊？ 幸好今晚庄晋辰没说什么，他沉默地吃饭，不时看叶溪一眼。饭毕叶溪给他递了毛巾，庄晋辰说：“谢谢。” 让人进来收碗，一切搞定，叶溪请示他：“庄先生，还有其他需要吗？” “没了。”庄晋辰从包里拿了一沓钞票递过去，“谢谢你的服务。” 很厚的一沓，银行的扎把条还没被扯掉，目测一万块左右，叶溪没有收：“谢谢，不用了，我知道庄先生对我不太满意。” 他想要的服务，叶溪提供不了。 庄晋辰把钱往前推了推，不容拒绝道：“你希望我投诉你吗？” 从来不会有侍应生拒绝小费，会所也不允许，给了钱，你不收，看不起顾客似的。叶溪挣扎片刻，收过钱：“谢谢庄先生。”她可不想因为这点事被投诉，投诉在“长安汇”是非常严重的事件，如果被客户投诉一次，会连续扣掉三个月的绩效工资，那可是工资的一半；如果在一个季度周期被投诉两次，将会被解聘。 算了，有钱赚总是好的。 叶溪安慰自己。 庄晋辰去“长安汇”的次数明显多了，连王元珊都听到了风声。 从北京回来后，王元珊庄晋辰打了几次电话，他的反应是淡淡的，虽然他一直是淡淡的，但这回不一样。王元珊只好找来了公司，带着点礼物以探望的名义，在办公室等了很久，才等到庄晋辰开会结束。 但他仍在办公桌后忙碌。 “听说你最近住在‘长安汇’？”王元珊貌似不经意问起。 庄晋辰头也不抬回道：“有问题吗？” “怎么不在家住？” 家？没有自己所爱的人，房子也能称为家吗？他敷衍着应一声：“有应酬，吃完饭懒得动。” “连续几天都有饭局？”王元珊狐疑。 “你认为钱那么好赚吗？” 大概不好赚吧。看看时间，快下班了，王元珊道：“今晚我想吃西餐。” “行啊，正好我今晚加班。”庄晋辰终于从文件中抬起头，按了桌上的铃，助理进屋，庄晋辰指了指王元珊：“给她订个位置，她想吃西餐。” 王元珊无语，男人都是这样的单细胞动物吗？ 她不知道庄晋辰心里想的是什么，说喜欢她吧，没有热情与迷恋，甚至看不到男人应有的欲望；说不喜欢，他又会满足她各种心愿，那次跟人在片场发生了冲突，她回去向他哭诉，庄晋辰亲自带人去收拾对方。 这样的男人，她该喜欢他，至少得表现得喜欢他。王元珊朝助理挥手：“我不去了。”转过头，对庄晋辰道：“我陪你。” 庄晋辰有工作要忙，王元珊十分无聊，坐在他旁边翻看助理送来的请柬，看到某一张，她叫起来：“这个酒会的请帖我也有，正好一起去。” 庄晋辰扫了一眼请帖，点头：“好。” “这个酒会邀请了许多名流，我是不是应该换条新礼服？不然，给你丢脸就不好了。” “挑好了记我账上。” …… “长安汇”作为市内首屈一指的私人会所，占地面积广，可举办大型宴会。月底有人包场，整个会所被重新装扮，因为来宾都是社会名流，工作被要求做到极致。叶溪和小禾也被抽调至前厅，充当礼仪人员，服装很漂亮，抹胸式礼服。 “这礼服是不是小了点？”叶溪拿着衣服左看右看。 “这样才能衬出身材。经理说，下午咱们得少吃点，不然显出肚子就不好看了。”小禾叫苦，“可晚上得工作，少吃点精神又跟不上。” 叶溪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巧克力：“幸好我准备了这个。” 因为礼服是紧身款式，后背拉链很难拉上，躲在更衣室内，两个女人只能互相帮忙：“小禾，你吸气啊，不然拉不上。” “这谁设计的衣服？” 费了挺大劲，终于把拉链拉上，叶溪喊她：“该你帮我了。” 叶溪转过身，小禾正准备帮她拉拉链：“叶溪，你背上有道伤。”微弯的伤痕，缝了八针，已经变得浅淡，显然是多年前的旧伤，小禾问：“怎么弄的？” “听我妈说，我小时候贪玩，被划伤的。” “你真可怜。”小禾啧啧，“待会儿做头发时，你不要把头发盘起来，放下来正好挡住。” 出于对本次酒会的重视，会所联系了造型室给礼仪小姐化妆，叶溪做了个半盘的发型，留了一部分长发被烫成微卷，自然地垂落在后背，温婉又不失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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