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

“是谁在那里？”陌生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的花丛后传来。　　“是我，羽柴秀俊。”能来到这座花园的，基本都是丰臣秀吉的各种夫人小妾了。　　“是秀俊啊。嗯，来我这里。”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应该是上位者。　　“北政所夫人！”羽柴秀俊的声音变得恭敬起来，“打扰您的观赏，实在是万分抱歉！”　　“没关系。你身边的孩子是谁？”叫做北政所的夫人被侍女搀扶着过来了。笑容温婉，面容清秀，乌发如云，上面还插着一些细碎的金银饰品。周身气度雍容华贵又十分平和，就像一位温柔善良又大气的母亲一样。　　“是我被小早川家收养的妹妹，小早川春日。”羽柴秀俊回答。　　“月亮……”第一次感受到女性的那种温柔亲切又大方的第一夫人气度，花春竟然脸红了，脑袋一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旁边的侍女和羽柴秀俊忍不住笑了起来。“月亮……？”北政所夫人用袖子遮住脸的下半部，但是花春能感觉到她在笑，“小女孩，你说的月亮是什么呢？”　　“啊……那个…”被如此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花春更加羞涩地语无伦次：“非常漂亮！……好像月亮…不对！您好像书里的辉夜姬！”说到最后，话总算流畅了：“如果辉夜姬下凡的话，应该就是您这样子的了。”　　“抱歉，春日她失礼了！希望夫人不要介意！”客套话还是要说的。　　“嘛，谢谢你的赞美，小早川春日。”北政所夫人眉眼弯弯，“要和我一起喝茶吗？”　　“哎？乐意之至！”假装没看见兄长翻白眼的小动作，花春为能和这样高贵的夫人一起喝茶感到十分开心。　　茶室　　茶香袅袅，沸水滚滚。由于侍女呈上的是茶叶而不是抹茶粉，所以很快茶就泡好了。　　“这是丰臣大人从明朝购买的茶叶，铁观音。”交谈的过程中，这位女性让花春称呼她为宁宁夫人。“尝尝吧。”　　乌色的茶杯里是淡黄色的茶汤，散发着浓浓的兰花香气。花春之前只喝过普通茶叶，这种完全人工操作的茶叶还是第一次见。由于茶实在太香了，舔了一小口后就不喝了。她有点舍不得。　　“没关系，还可以再来一杯的。”看穿了花春纠结的心思，宁宁的笑容越发和善。　　“太感谢宁宁夫人您了！”花春红着脸道谢，痛快地喝起了杯中之物。一边喝茶，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屋内比较空旷，榻榻米上只有茶桌和蒲团。墙上有一个大大的丰臣秀吉的家纹，家纹下面摆放着一把刀。　　刀？花春的眼神被吸引过去了。摆在茶室里的，应该也是有名的刀吧？羽柴秀俊在桌子底下掐了花春一把，提醒花春眼神不要太露骨。　　“喜欢那把刀？”宁宁笑着问。　　“外表很好看！”花春在本丸待久了，也能看出刀侟的好坏。少见的亮红色刀鞘，上面有着金色的花纹。两头的兜金和鞘尻是金色的装饰物，山形处还有坠着紫色珠玉的绪。整体华贵非常。　　“那是丰臣大人放在我这边保养的刀，天下一振。”宁宁眼神温柔地看向那把刀，“是粟田口吉光一生的杰作呢！”　　粟田口！花春发现重点，莫非这把刀就是那位很会种地的粟田口大哥？宝贝快到碗里来！　　“夫人真的好幸福！”花春觉得，能把珍贵的刀让妻子来保养，说明妻子做得应该是相当不错了。　　“嗯。”宁宁夫人笑了笑，起身走到刀前，轻轻抚摸着刀身，然后拔刀，出鞘。锐利的光一闪而过。　　“夫人，请小心……”侍女很担忧地说道，她总是怕这些锐器会伤到自家夫人。女人还是柔弱一些好，战场是男人们的事。　　“阿幸，我没那么娇弱的。”看着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宁宁利落地挽了一个刀花，手法流畅得花春想为她鼓掌。“我也可是上过战场的呢。”言语中带着怀念的神色。　　这么高贵的夫人竟然上过战场？厉害了。完全看不出来呢。　　“要看看吗？”宁宁没有子嗣，难得看见花春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忍不住对她多了点耐心。　　“可，可以吗？”这可是天下一振啊！类似国宝的存在了！　　“没事的，看看吧。”把本体放在刀架前面的绒布上，宁宁笑着说。　　花春小步跑了过去，欣赏着这久负盛名的天下一振。刀身通体澄澈，冷光辉映，华丽的小乱纹和整体刀侟很是相配。很想把手摸上去，但是花春不敢。自己也就是个陌生人，碰了这么名贵的刀，估计会死的。　　“这把刀真的和夫人很相配呢！”花春回到座位上赞美宁宁。　　“呵呵呵，可爱的孩子。继续喝茶吧。”宁宁吩咐侍女给侍女重新上了一杯茶。几人就在这么和谐的气氛中度过了一下午。　　~~~~~~~~~~~~~~~~~~~~~~~~~~~~~~~~~~~~　　是夜。　　古代的日本人一天只吃两顿饭，花春很后悔中午没多吃点，即使食物完全不比不上本丸。　　“好饿……”花春的小房间只有一盏蜡烛。没惊动侍女阿惠，她穿着白色的里衣，摸索着起身，看看旁边的小厨房有什么好吃的。结果令她大失所望。鱼干，海带干，新鲜的大米，每一个能吃的。　　完全没办法入睡嘛。花春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望着天上的月亮，把它当做可以吃的东西默默幻想。　　月亮真白啊……真好看！嗯……更饿了怎么办……　　“你怎么还不睡觉呢？”红雪惊讶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怎么在这里？”花春也很惊讶对方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乱逛。　　“这是我家啊，在这里没什么不对吧？倒是你，不睡觉在这边对着月亮流口水，是饿了吗？”红雪左文字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笑意盈盈。　　“嗯……”花春趴在石桌上闷闷不乐，“好饿的。”　　“要不要我给你拿块糕点？”红雪左文字提议。城内一百多位丰臣秀吉的小妾，随便拿点吃的完全没问题。　　“可以吗？”花春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可以啊，等我！”红雪左文字翻墙跑远了。花春拄着下巴静静等待。　　“你就是红雪左文字所说的，可以看见我们的人类？”女低音传来。　　这声音……乱！但是前车之鉴，花春调整好情绪去看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真高……这是花春唯一的想法。　　在本丸的时候，乱就比花春高出3厘米，而这里的乱则是成年人的体型，大概是一米八左右，在身后扎成马尾的金色的长发长发及小腿。粟田口风格的军装，却是长袖和长裤，外面还罩着一件带着肩章的军装外套。虽然声音女性化，脸孔却是出乎意料地邪魅帅气。下巴尖尖，面容深邃，蓝色的眼睛在月光的反射下好像一匹狼的眼睛。　　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见到这样的乱酱真的好奇怪啊！　　“请问你也是刀吗？”　　“我是乱藤四郎。这是我的兄弟，平野藤四郎和厚藤四郎。”乱藤四郎饶有兴趣的围着花春看：“好小只哦！”　　刚刚被乱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个人。平野藤四郎应该就是自家的平野，不过这个也是一米八的身高，就像自家平野的成人版。厚花春在演练场见过，这个也是成人版。　　“那个……你们有什么事吗？”3个高大的男人围在这里，花春有点害怕。　　“没什么啊~”乱藤四郎莞尔一笑，“想见一下能看见我们的人呢~说不定全日本只有你一个哦？”另外的两人默不作声，完全是陪同的角色。　　“哦……”花春点点头，拘谨地坐好。　　“呐，我回来啦~”红雪左文字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糕点和两瓶酒，“哎？你们怎么在这里？”　　“来见见你发现的小朋友啦~”乱藤四郎笑眯眯地指着糕点：“给我一块吧？”　　“你们每人一块，还剩什么？自己去拿。”红雪左文字把糕点推到花春面前，“吃吧。”自己则是拿着清酒喝了起来。　　虽然当着四个男人的面吃东西感觉十分难为情，但是在饥饿面前根本不算什么事。点心是花朵形状的，里面包着豆沙，外面还撒了砂糖。口味偏甜，花春吃了一个就有些腻了。　　“吃不下了。”花春抬头看向红雪左文字。　　“正好给我们呐~”乱藤四郎端起盘子分给了兄弟。而后又拿出了几个小酒杯，摆在桌子上笑眯眯地看着红雪左文字。　　“啧啧，你们这群酒鬼。”红雪左文字也不在意，开了另一瓶清酒给几人满上。本来是花春一个人的赏月，变成了4个男人喝酒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