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覆白与巡抚陈达商议过后,决定由唐覆白做使者,两个精锐武将跟随,他一人入账,再安排几路伏兵在沿路接应。 待到了蒙古营帐中,左右两名武将立在营外等候,唐覆白只身进了蒙古军营。 捉了朱睿的是蒙古毛里孩部下的一支,首领是孛青海,这支部队实力不大,但是也不可小觑。唐覆白一进营地,所有的蒙古士卒立刻得令上马,这副架势一看就不是要和谈的样子。 孛青海是个敦实的壮汉,有着蒙古族特有的样貌。 唐覆白一进账中,他倒是站起身来相迎,说了一句话,一旁有人翻译道:“使者请坐。” 唐覆白抱了个拳,回道:“首领,在下固原军指挥佥事白唐,陕西府特派我来与首领相谈。” 落座后,唐覆白开门见山地问道:“首领手上有我们的人?” 孛青海双手撑着面前的方桌,说道:“是的,你们想拿什么来换?” 唐覆白反问:“你想要什么?” 孛青海用手指比了比一个数,用蹩脚的汉语说道:“白银。” 唐覆白不假思索地否决道:“不可能。” “啪!”孛青海拍了一下桌子,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旁边的翻译立刻说道:“你没有诚意,还敢来送死。” 唐覆白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军手里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他提出了一个交易,用二十个战俘换人。 孛青海开始犹豫,唐覆白接着说道:“如果想发展部落,只有白银没有用的,二十个战俘换一个人,你就能够组建一支队伍了。” 孛青海这才把脸转向他,伸出一只手掌,意思是要五十个换一个。 唐覆白不接茬,只说:“如果这个交易圆满,我们将军说了,今后只要你不进犯我的辖区,陕西军五年内都不会主动出击。” 朝廷想灭掉蒙古部落不是一年两年了,比他实力更强的部落都有过被歼灭的先例,这算一个很吸引人的条件了。 但孛青海还想最后一搏,又比出五个手指头,加了句:“白银,还要。” 唐覆白站起身来,说了句:“白银没有,二十个人换一个,以及,五年的期约。” 孛青海握着拳头想了想,没有钱可不行,于是又讨价还价说了半天,最后唐覆白答应再给几车的物资,此事就这样定下。 只是世子朱睿和三个随从被带出来时,并不见蔚饮的踪影。 孛青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人我们先押着,你去把人和物资带出来,在漫天岭交换。不许带部队!” 唐覆白充耳不闻,对朱睿说:“世子可好?玉公公呢?” 世子朱睿看样子没受太多的苦,但估计也受了点拳脚,气焰低了许多,嘴上逞强说没事,还补了一句:“我没看见玉全胜。” 唐覆白转过身来问道:“就四个人?” 孛青海冷哼了一声,说道:“我还想多抓几个。” 唐覆白心下了然,跟孛青海确认好时间地点后,立刻回去安排。 回程时,他左思右想,都觉得不能放任蔚饮不管,现在陕西地界只有她一个监军,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他难辞其咎。 于是他吩咐一个随从先回去传令,全军待发。他再带着武将张维武,试试看还能不能找到她。 他猜测蔚饮应该会在朱睿出走的方向,塞外环境恶劣,她也不太可能走得太远。在密林中找了一会儿,他忽然听到远处有动静。于是他立刻下了马,命张维武牵着马往远处藏身。没过一会,果然有三个蒙古兵走了过来。 看他们翻翻找找的样子,唐覆白推测他们是在找人,而且应该是很肯定人在这一带,所以没有骑马。 估计是他当时问朱睿的话被翻译告诉了孛青海。再抓一个人,孛青海还能捞一笔,所以迫不及待地就来寻人了。 于是唐覆白远远地跟着这三个蒙古兵,跟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忽然看见有处灌木丛在那几个蒙古兵走过之后,动了一会儿。但他没有看到有什么动物蹿出,里面很有可能藏了人。 等到蒙古兵走远之后,他立刻俯身小跑过去,一扒开树叶,果然看到了玉全胜那张红黑的小脸。蔚饮一看有人,手中的匕首立刻挥了上去,唐覆白一个侧身避开,握住了她的手臂,低声说道:“公公,是我。” 蔚饮一看是唐覆白,激动得差点没喊出来,立刻扔了匕首紧紧抓着唐覆白,气若游丝地说道:“阿弥陀佛唐大人,是……是你,有没有带水啊?” 唐覆白把匕首收在身上,一边说:“身上没带水,你忍忍,待会就能喝了。”一边要把她扶起来。 蔚饮摇摇头,说:“站不起来,脚崴了。” 话刚说完,唐覆白干净利落地一个转身,就把人背到了背上。只要再跟张维武汇合,基本上不会出什么茬子了。 但是到了约定的地方,他发现张维武已经被三个蒙古兵包围了。 来不及躲藏,互相对峙的四个人也发现了唐覆白和蔚饮。 唐覆白迅速地估计了形式,如果只有他和张维武两个人对三个蒙古兵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蒙古兵抢了他的马,他身上还背着一个拖油瓶,他必须先想好如何应对。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都在等着时机。 僵持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蒙古兵忽然翻身上了马,举起大刀朝张维武冲去。与此同时,另外两个蒙古兵也立刻朝唐覆白二人杀来。 唐覆白吹了一声哨子,他的马立刻抬起前蹄,长啸一声。马背上的蒙古兵紧紧抓住缰绳,才没有从马背上翻下来。 接着唐覆白一个侧身,躲开了蒙古兵的第一次进攻。 蔚饮早已吓得立刻说道:“大人放我下来吧,你背着我……哎呀小心!” 话没说完,唐覆白已经跟蒙古兵过了两手。 这一叫,蒙古兵倒放弃了进攻,改为不断地进逼。 唐覆白双脚前后立好,慢慢把蔚饮放下,叮嘱了一句,“公公往后爬。” 没等蔚饮落好,他就松开双手,一手抽出匕首,身子立刻闪了过去,跟两人缠斗在一起。 蔚饮摔在地上,也不敢叫疼,只管拼了命地往反方向爬去。 不知道爬了多久,身边的喊杀声瞬间消失,接着响起唐覆白的声音:“公公没事了,别爬了。” 蔚饮转过身,唐覆白已经拎了一个水囊来到跟前。她叽里咕噜地张嘴喝下。这才发现远处的三个蒙古兵早已横尸在野。 她第一次见死人,心里恐惧,但是早已饿得头昏眼花,再没有更多情绪。 等到要回去时,境况就有些尴尬,三个人两匹马,谁不愿意跟蔚饮同乘一匹。 蔚饮表示非常理解这种心情,哪个男人都不愿意跟另一个男人同乘一匹马,更何况还是个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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