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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根就没搞清状况的蔚饮,跟着唐覆白穿廊过院,居然来到了衙署的大堂上。    巡抚陈达正襟危坐,对蔚饮说道:“玉公公,昨日夜里更夫在内城的七草巷又发现了一具女尸,死法跟七月初的那十六具女尸一模一样。在下询问了在各处守备的衙役,得知昨天夜禁之后,只有玉公公一人出现过。故而在下希望玉公公可以好好回忆一下七月初一到初六这几天以及昨天夜里,都去了哪里。”    大堂两边没有衙役列阵,但是公案上有个执笔的师爷,正提着笔,呆呆地等着她回话。    蔚饮此刻已经明白了大体情况,先前陈达一副推诿的样子,现在得了机会又来威风凛凛地审她。她得好好应对。    于是她敛了敛心神说道:“七月初六都是上个月的事情了,我记得不清楚,但是我那几天都应该是一早就休息了。昨夜我也就从衙署出来,去到西宝街口,被拦住了就打道回府了。”    陈达用嘴努了努空地上的泥靴,又问:“那泥靴是怎么回事?”    那双靴子蔚饮都是到郊外去搞草木灰的时候穿的,所以她半真半假地说道:“有时候想去郊外踏青,就穿着那双靴子去咯。”    “那你昨日去过郊外或什么泥泞之地吗?”    蔚饮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去过。”    陈达还是咄咄逼人:“既如此,那为何泥靴上的泥还没有完全干透呢?”    蔚饮被他问得肝火大动,厉声说道:“我昨夜睡前洗面,那水泼了一些出来,想必是沾到靴子上了。再且,泥靴跟整件事情有什么关系吗?你就凭这两点认为我有嫌疑?”    陈达轻轻“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你说穿着靴子去踏青,可有人证?你昨夜从西宝街口回来,一路又可有人证?”    这一问把蔚饮噎住了,她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陈达站起来,走到她面前继续逼问道:“饶公公走之前,把一个仆人派给了你,但你为何出行办事、跑腿找人都从来都不用这个仆人?是否觉得一个人更好办事?之前世子出事,你为何不等府中的安排,一个人擅自出城?公公你这么有把握一定能救出世子吗?城外是否有人接应?”    这一连串的质疑蔚饮没有一个可以答得上来,又或者说,就算她说出真实情况,陈达也不会相信。当他突然提起自己去救世子一事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一直在怀疑她。    她箍着拳头不回答,想了许久,终于说:“我没办法证明我这几天的行踪,但是如果大人只凭这两点就想定我的罪的话,未免太过草率了吧?首先,七月初的那几天,我的腿伤还没愈合完全,试问我如何杀人?第二,死者都是谁?我为什么要杀她们?第三,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不是一个人更好办事,那我一个人,真的可以这么轻易地杀死这么多人吗?”    这些问题陈达也答不上来,他恼羞成怒地红着脸呵斥道:“你先前如此勤奋地操练,说什么上阵杀敌,我看是为了杀人做准备吧?”    蔚饮见这脏水泼得越来越大,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句:“陈达!你不要血口喷人!”    一旁坐着的唐覆白终于出声道:“二位息怒,陈大人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玉公公所提出的也是破案的关键。与其在此争执,不如多去寻找线索。”    陈达心中怒火未平,不甘心地加了一句:“现在还能有什么线索,恐怕早就毁尸灭迹了!”    蔚饮看他紧紧咬着自己不放,冷笑着说:“好,既然这样,就把我关起来吧,等到那凶手再杀人的时候,你就可以找到线索了。”    陈达这下喜闻乐见地说道:“好啊,那你就在屋里呆着吧!”    唐覆白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陷入了沉思。    蔚饮说到做到,让唐覆白派几个衙役守在门前屋后。    这天晚饭刚吃过,唐覆白就来了。    蔚饮见了他立刻问道:“唐大人,你来了,不会真的又出事了吧?”    唐覆白反问道:“公公不是盼着出事以证清白吗?为何如此紧张?”    蔚饮白了他一眼,说:“那也是人命啊,我有那么冷血吗?你来找我何事?最好是发现线索了。”    唐覆白摇摇头,说:“只是想来和你聊一聊而已,今天早上气氛不好,我认为公公你对破案还是很有思路的。”    蔚饮却不吃他这套,嗤了声,说:“少给我戴高帽,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怀疑我。”    唐覆白笑了笑,安慰她说:“现在的确有几个证据指向你,但是我认为你不太有作案的能力。”    蔚饮一听,来了兴趣,“你说说看。”    “以你的体力,应该没有办法连续杀这么多人,而且你知道她们都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唐覆白定了定,眼里一阵寒光闪过:“断头。”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蔚饮听得脊背发凉。她站起身来,愤愤不平地说:“究竟是谁?跟这些女子有这么大的仇!”    唐覆白纠正道:“不全是女子,十二个女性,四个男性。”    蔚饮嘀咕了一句:“那我就更不可能杀得死了。”    唐覆白继续说:“从头说起吧,这几个人都是先后在外城的巷子中发现的,发现尸体的地点不一,全部都是身上的钱财尽失且头被砍下来。死者基本上都是从外地来此的,因为来报案家人失踪且认尸确认身份的只有三个,都是农妇和小贩,如果是为钱的话,他们身上不会有什么钱。如果是仇杀的话,这些人之间都没有什么交往,也没有仇家。而且,这些消失的头,全都不知所踪。”    他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蔚饮提出了一个猜测:“该不会是城里出了个杀人狂魔吧?”    “什么意思?”    蔚饮一边想一边说:“之前我听我爹……呃,就是我爹的一个故友说过,他们那个地方曾经出过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就是病发的时候就要杀人,杀了人会让他觉得很快乐,所以他也不是为了钱,也不是跟人家有仇,就是为了自己舒服而已。”    她说完这番话,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唐覆白皱着眉问:“也是这样一次杀很多个吗?”    蔚饮摇摇头,回忆道:“也不是,好像就是一年一两个这样,每年都有,一直抓不到凶手。直到后来有天他在杀人是碰巧被人看到了,才把他抓到的。而且当时好像是说,每年特别冷的时候,他就会杀人。可能有什么触发了他。”    唐覆白一听,忽然想到了什么,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说道:“这个问题可以查查卷宗。”    “哎哎,我说了要在房里自证清白的。”    唐覆白手上的劲一点没放,一边走一边说:“有我给你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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