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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日春好处,烟柳弄风戏皇都。    柳絮又被那吴尚书的儿子吴炼请去游湖去了,自然而然,柳絮独住的小楼上,也只剩了卿海棠一人。    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有几道大伤口牵扯到时会有些疼,不过还好,这都不算什么,那些刀剑落在她身上之时她都挺过来了,现在这些疼痛,真的算不了什么。    推开窗户,阳光正好,暖暖的洒在身上,极为舒服。卿海棠习惯性地撑了撑懒腰,忽而,又想起她在平都的生活。每天早晨起来打开窗,见到阳光,就伸个懒腰,见到雨水,就打个呵欠,要是阴天就面瘫一会儿。这些年来,多少事都过去了,这些个习惯还在,就算是换了个地方,依然不变。    窗户正对远处的青山,向下望是与主街相隔的小巷。    “嘭”!    忽然响起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楼下不远处的小院里,一扇门硬生生地被人从里面给踢破了。破烂地倒在门框边上。继而一个男子拉着一个女子的手腕出来了,那女子一只手被攥着,一只手扒着门框死不松手,像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姿态。    那男子面色极差,怒吼道:“你走不走!”    女子拉扯着自己的手,但那男子攥得紧,她吃痛,便也不怎么挣扎了,反而平淡的说:“我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你赶紧放开我!”    “你?”男子气极,懒得再与她多说,直接点了她的穴,女子似又要说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卿海棠一看就明白了,原来是被点了哑穴。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大梁的治安也不过如此嘛。不过更为可恨的是,你抢人就算了你还坏人家房子!!!    卿海棠足尖一点,直接从窗前飞身而下,那男子刚抱起那个女子就见一个人突然出现,一身丫鬟装扮,脸上还生了几颗黑痣,他突然来了兴致,数了数,哎呀不多不少刚好七颗。    冷冷的双眼直视,不曾有半点犹豫,卿海棠这番模样,倒显得有几分侠气,只是看着略微有点怪。    卿海棠轻咳一声,已经调整好了自己。    “你是谁,胆敢在天子脚下强抢民女,胆大妄为!”卿海棠记得,在他看过的为数不多的话本里,除暴安良的人都这么说,她套用一下,不会出错吧?    江祁年一听,心里一下笑了,虽然心里笑了,但脸上还是那么蛮横。原来是叫人给误会了,这可怎么解释为好呢?    看着眼前的痣儿姑娘,他突然生起一种想戏弄戏弄她的念头。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祁年是也。”江祁年偏头一笑,道:“你又是什么人,敢管我的闲事?”    “我是衙门里的捕快。”及时意识到没有穿制服的她又及时地补了一句:“今日是为了更好的打击那些目无法纪,尽干坏事的人才换了身行头,你放下她,跟我回衙门认罪归案。”    “喔~?这衙门,什么时候也收女捕快了?”江祁年戏谑道:“我大梁可没有女人也能当捕快这个规定!”    “我只是男扮女装,最近好色之徒屡屡出现我这样也只是为了更好的接近你这种色胚。”原本卿海棠也是忘了没走女捕快这档子事儿,愣了愣神,也迅速反应过来,继而理直气壮地说了这话,但是说完之后她又想抽自己两耳光。    “男扮女装?是吗?”江祁年放下怀中的女子,看向卿海棠,“但是我觉得,是真是假,我亲自一验便知。”说着,江祁年向卿海棠迅速靠近。    “放肆!”卿海棠一声怒吼暴露了她的本质,但是,她只不过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又有什么资格说这“放肆”二字。    江祁年也注意到了这句话,只不过他却没什么反应,一只手刚伸到卿海棠胸前就被另一只手挡住了,突然,“啪”地一声,右脸被打了!    “无耻下流,江祁年是吧,今日,我就要为这天下女子,除掉你这个祸害!”    “既然我是祸害,不是就得遗留千年?”江祁年这句话是笑着说的,可语气却是不善得很。    从小到大,他江祁年何曾被人打过,哪个人不是奉承他巴结他,但是今天却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扇了一巴掌,叫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恼。所谓好男不跟女斗,但是现在风度什么的,他也不想管了,反正卿海棠又不认识他,教训了她再说。    赤手空拳,就这样开打了。一旁的江祁月瞅准时机,以逃命的速度逃离这里。江祁年发现江祁月的动作,准备收手拦住她,可惜卿海棠也看见了,对江祁年就一个穷追猛打,给江祁月多争取一点时间逃跑。    眼睁睁地看着江祁月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眼里,江祁年恨恨地转头,再也不跟卿海棠这个女人客气了,她害他这半个多月的寻找就这样白费了,好啊,要除掉我是吧,那我就好好跟你玩玩!    江祁年与卿海棠都是高手,两人的身手都让对方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个女子身手就如此厉害,江祁年没掉以轻心果然没错。    武功虽然好,但是卿海棠身上的伤并没有痊愈,现在身上的伤口有裂开的迹象,隐隐的痛从背后传来,卿海棠面色发白,额头渗出细汗,突然喉咙一热,还没等江祁年打过来,卿海棠自己就先吐出一口血。    卿海棠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看见江祁年摆着攻打的姿势,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他错愕的表情下愤然离去。    江祁年赶紧跟上去,只见她拐进了旁边的巷子,又推开了一扇门,进去了。江祁年打量后又沉思了片刻,才知道这是风月阁的后门。    那么,她又是谁呢?是哪位妓子的贴身侍女,保镖或者是匿藏与青楼的什么人?    江祁年突然挑了挑眉,又笑了,仿佛刚才她放走江祁月的事都没发生过。    他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姑且,先叫她痣儿。    这边,卿海棠径自回到了阁楼,喝了一口水,坐在桌边等身体恢复。    虽然她还不知道现在能做什么,以后要做什么,但眼下还是得把身体养好,早点回到北魏,去找她的父皇,母后,还有二皇兄。她不相信他们真的就这么离她而去,她不相信,既然她自己都可以活下来,那么他们也一定可以,所以她必须得回去,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    况且,她大皇兄卿子默的忌日也要到了,她得提前回到平都。    想起卿子默,才发现时间一晃而过,他已经离世七年了。七年来,卿海棠一直活在愧疚中,如果不是自己,大皇兄不会死,大皇兄不死,权臣也不会逐渐倒戈,军权不会落入他人之手,她的皇叔齐王卿明昱更不会有机会起兵造反,而她,就不会家破人亡,漂泊无依…    以前的很多事,她不明白,这些天来,她都渐渐懂了,因为权利,因为欲望,所以一切都会成为它们的垫脚石,用完就要丢掉,从不会回头看一眼,更不会有任何的怜悯之心。    卿海棠,曾经身为北魏皇室的一员,是不是,她也要再去承担那些她应该承担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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