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已到下午,六人差不多赏尽这一方风景,小沙弥也为他们这行人备好晚膳,石桌上上面几个瓷盘,盘里有香椿豆腐、清炒黄豆芽、芦笋炒百合,素三丝等各色斋菜,还有一坛菊花酒。 菊花酒非是时人杜撰,据《西京杂记》载称“菊花舒时,并采茎叶,杂黍为酿之,至来年九月九日始熟,就饮焉,故谓之菊花酒。”因此菊花酒又有长寿酒等美称。 叶秋花瞧见这菊花酒,也知与她无关,又想起那日三人行,夫子倒的半杯梨花白,叹气道,“就不能让我尝一口吗?” 其他人等哈哈大笑,纷纷回以你还太小,叶秋花只好焉焉的不去开这口。 六人正吃的尽兴时,忽有人急急的一路小跑过来,拉了谢枫出去说话,谢枫归来时脸色不好,拱手道,“诸位,你们继续在这里登高望远,山下有户人家孕妇病重,我要下山救人,先走一步。” 其他人等听的俱是一愣,病情竟是病到连山上的大夫都要请去,叶秋花最先反映过来,立马起身,对其他说要同他去,再找机会聚,一眨眼功夫,跟着谢枫疾速的步伐从山间小道拾阶而下,不见踪影。 另外的人突遭此景,也都无意吃菜饮酒,放下毛竹筷,四下一商量,也下山去看看具体情况。 等谢枫叶秋花二人随那人赶到内院时,两个大夫在门口束手无策站着,还有三个接生婆在床旁脸色哀伤,而孕妇脸色惨白,闭上眼睛躺在床榻上,被白布裹身,床下一摊血迹,几个亲人不敢纷纷拭泪,哀嚎。 这家其他家丁见谢枫才到,冷然拒道,“这位大夫留步,夫人已气绝身亡,你们就请回吧,我们还要处理后事。” “夫人是难产死的吗?”谢枫望他一眼,直接绕过去,三两布直奔到床边,半蹲相问嚎哭的婢女,夫人方才情形。 其他大夫们见他珊珊才定,猜他是半路耽误,左顾右盼间一大夫捻须回道,“你又是谁?在这里问东问西,我们林山县还没出过你这么小的大夫?” 另两人心中有疑未言,也都将眼神冷冷的聚在谢枫身上,心怀戒备。 谢枫见婢女点头,丝毫不理身后闲杂言语,又站起身对旁边太奶奶模样的人拱手道,“府中夫人一息尚存,可否让在下一试?” 太奶奶模样的人面露犹豫,又有一人喘着气赶到房中,也走上前来,求情道,希望能给他一次机会。 二人神情恳切的望着这家太奶奶模样的人,太奶奶咬咬牙,儿媳生子途中痛的昏死,死马当活马医,点头同意。 其他人等纷纷狐疑,难道还能起死回生不成,谢枫一脸肃然,用掌心抚查孕妇腹胎,突的又细盯一大夫带的医箱,叶秋花在他身边呆数月,不需言语,心领神在医箱中小心用布裹着银针递给他,谢枫当即用针刺肚,众人纷纷愕然,不出一盏茶时分,孕妇醒转,同时婴儿落地。 孕妇大喊大叫,婴儿啼哭声响绝整个屋子,三个接生婆早涌上来,嘘寒问暖于孕妇与孩子间,谢枫叶秋花二人早随这家太奶奶走出房门。 还未走出房门几步,太奶奶模样的人对谢枫是百般感谢,口中念叨不停,“想不到世间真有起死回生之术,只不过几下,就将我儿媳与孙子还将给我。” 三个大夫听到房内动静,也猜出无事,只是这人到底是谁?竟把他们三人比下去,这可咽不下这口气。方才那个开口说话的人,又瞧见叶秋花,二人几乎同到,不禁小声嘀咕,“是谢家那个小儿。” “谢家?拿哪个谢家?”另一人听出点门道,掩袖低语问道,其中第三人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也在细听二人对话。 “就是前几个月考过县试,又去外地学医那个傻子,放着好好的科举不去考,跑来学什么医,和我们争个高低……”先前那人继续忿忿有感道。 二人正欲再多说什么时,叶秋花从房内出来,正好看见二人嘀咕,见神情举止,似乎不是什么好话,就在三步开外止步,向二人注视道。 觉察有人注视,先前一人清了清嗓音,正色道,“苻兄,我们该回去了。”三人整装将欲离开。 家丁模样的人正好从夫人那里赶回,立马拦下,“大夫们请留步,太夫人说想请诸位吃顿晚膳再回去……” “这……” “本府热情好客,此次诸位到府中救助夫人,太夫人是真心想谢过三位。” 就这样三个大夫半推半就在府中用晚膳,而谢枫与叶秋花早辞过太夫人出府,在门口正好遇到夫子唐选等人赶来。 听到谢枫巧施银针,救下昏迷的孕妇,其他人等不禁对他称赞有加,救人一命,何其珍贵。 谢枫语调舒缓,只是笑意轻浅,“学的粗浅,只是恰好懂些皮毛,《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伤寒论》、《金匮要略》、《针灸甲乙经》等草草读过一遍。” 其他书不比医书,内容杂而乱,记得东西分门别类各有医理,还要自己会上手,剂量等东西甚至还要试过方知,虽然只是这几本书,但是一想到每本书草草读过,要花的功夫,不禁肃然起敬。 此时,连自小与谢枫一同长大的张一远都叹道,“枫老弟几月不见,变化之大,刮目相待呀。” 一旁的叶秋花对方才房中情景心下好奇,她微侧螓首,“方才怎么一针就好了?” 其他人听到这消息也都望向谢枫,谢枫目光温和而坚定,“我方才探查孕妇腹肚,发现胎儿的小手无意间抓住脐带,脐带被人勒紧,故而孕妇才会昏迷,几近窒息,所以用银针去刺婴儿的手,让他疼的松开,母子二人才得以保住平安。” 行医向来有望闻问切四字说法,作为行医纲领,谢枫当机立断能诊到这个地步,手法熟稔刺中关键位置,可谓是医技高超。 叶秋花大量着此时的谢枫,只是觉得谢枫变化大,未料至这种地步。从一开始的肆意飞扬,沉淀成今日的冷然从容,似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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