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尚早,任紫却已是装扮一新,用过膳她便招呼着海儿和欣儿道:“走吧,咱们去这王府的花园子里转一转,早就听说王府修得极其华美,今日,我可是要好好地逛一逛呢。” 欣儿赶紧道:“小姐,一会儿你还要和王爷一起入宫谢恩呐,眼下就不要逛了吧,省得还让人好找。” 任紫瘪了瘪嘴,入宫?她可不想入。谢恩?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谢的。至于说到什么省得让人好找,她更不以为然,反正按照朝廷的规定,在朝之人成婚都是有三日的休沐之期的,至于赵弘志什么时候想带她进宫,自然会跟她讲的,真要赶着走了,难道说,逛逛这园子也要人找上许久么?也不至于那么一点功夫也等不及吧,于是她说道:“去吧,尽管让他们找去。” 欣儿还想要说什么,看到海儿悄悄朝她摇头示意,只好不做声,跟海儿一起随着任紫往花园而去,才出了碧雅园,便另有两个年轻的婢女跟在了海儿和欣儿身后,任紫浑不在意,问了声花园方向,就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 义王府由当初的三皇子府改名而成,当年的三皇子乃嫡子,母亲位正中宫,颇得圣宠,所建的皇子府自有那起子人凑趣帮衬,因而不仅是占地宽广,设计精奇,就连后花园里奇花异卉也是极多,虽然好些年过去,这里的一草一木仍被专人打理得极好,此际虽已是春末,但各种花儿仍然是争奇斗艳,开得十分美丽,沿着青石板铺成的小道向着路两旁延伸着。 任紫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路两边的花儿,她平日里并不喜欢这些,但眼下没有人陪她,而她也需要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也便四下里走来看看,海儿倒是极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不时地指点给任紫看,任紫一时间也忘记了心下的不快,四下里打量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娇音转来,拉长了音调,带了些嗲气,“哟,这位就是表哥娶进门的女子呀。” 任紫朝那声音望去,却见不远处一个岔口那里,花木丛之中,豁然便钻出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来,只见那女子约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她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却拿了把美人扇在那里轻摇着,一身淡紫色的衫裙衬得她腰如束素,面如凝脂,只是那娇嗲嗲的音调故意拉长,却又凭空里显得有几分刻薄,生生地破坏了那美感。 任紫望了望,听她口称赵弘志为表哥,不用问,一定就是那个卫政一早所说的那个住在府里与他青梅竹马的表妹郑清韵了,一看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任紫心里暗道,脸上却装作不认识的样子,问左右道:“她是谁?” 欣儿老实,正欲实话实说,其实她也从话里听出来那是寄住在这府里的表小姐,可海儿却拿手肘轻撞了她一下,然后接口说道:“奴婢不认识。” “哦,不认识啊,我也不认识,想必是王爷的哪个上不了台面的妾。”任紫说道。 此时,海儿身后紧跟着的一个侍女看到郑清韵朝她使来的眼色,赶紧说道:“我知道……” “住嘴!”任紫喝道,“主子说话有奴婢插嘴的余地吗?什么时候王府这么没有规矩了,回王妃的话还一口一个我字的,海儿,给我掌嘴。”任紫心里可清楚她们那些弯弯绕绕的,不就是想看她的笑话么?不就是没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么?那我就借着你立个威,杀鸡儆猴,任紫这样想着,也便付诸于行动了。 “是,王妃。”海儿转身,扬起巴掌便朝着那侍女扇了过去,那侍女不敢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后赶紧跪起求饶,“求王妃恕罪,求王妃恕罪。” “给我跪在这里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再回碧雅园当差。”任紫冷声道。 那立在一旁的郑清韵先是怔了怔,本想给任紫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任紫根本就不买她的账,气得伸出那纤纤玉指指着任紫道:“你……你……” 她正想骂任紫几句,“我怎么?”任紫却突然出声截断了她的话道,“你谁呀?大摇大摆地在这王府里面逛园子,见到王妃也不参拜,还一口一个你呀你的,没规矩,是不是脸上的皮痒了?” “我、我……”郑清韵被她的话一挤兑,气往上冲,竟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这是府里的表小姐。”却是郑清韵身后的侍女秀儿点出了她的身份,郑清韵一听,赶紧站直了腰,拿眼角斜看着任紫,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 任紫讨厌她这副样子,于是道:“哦,原来是表小姐呀,失敬失敬。” “知道怕了吧,你、你今天这样对我,我定会告诉表哥知道的。”郑清韵见任紫这般说法,以为她害怕,于是赶紧把赵弘志抬出来说道。 “哦,告诉你表哥是吧,没问题呀,正好我也有事想要告诉他。”任紫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你要说什么?”郑清韵追问道。 “你既然说你是表小姐,那么论起亲戚来,我是你表嫂,你见到我也该问声安,若是不论亲戚情份么,那么论身份,我是王妃,你呢?几品?若是品级不及我,那可是该下跪的,即便这些都不论,我是这王府的主人,你客居王府,算是客人,当客人知道谨守她客人的本分时,主人家不介意主随客便,但若不是呢,就须得客随主便了。”任紫头头是道地说完,然后意味深长地瞟了郑清韵一眼。 郑清韵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一早才听到说任紫三言两语地给了皇后身边的桂嬷嬷没脸,心下正暗自窃喜着,呵呵,跟皇后做对呀,这样的话,以后任紫的日子便不好过了,而她自己则有机会取而代之了,这可不是天大的喜事么?因而这会子听到有侍女来报说任紫来逛花园了,便事先堵在这里,好看她的笑话,谁知道这会子难堪的竟然是自己,可眼下,不给她见这个礼吧,怎么都说不过去,可是给她见这个礼吧,自己心里面却是一千个一万个地不愿意。 秀儿在身后轻碰了碰她的手肘,小声道:“小姐,忍一时风平浪静。”秀儿是郑清韵从自己家里带过来的丫头,从小服侍她到大的,对她向来是贴心得紧,自是全心全意地为她着想。 却听得秀儿此刻以正常的声音说道:“小姐,王妃是您的表嫂呢,您还不快些见过表嫂。” 郑清韵心不甘意不愿,却也只能够借机下台,于是朝着任紫盈盈一礼道:“清韵见过表嫂。” “表妹请起吧。”任紫一边说着,一边径自从郑清韵身边绕了过去,“表妹身子骨娇弱,表嫂可不能够说刚入门,让你行礼行得腰肌劳损,省得又成就一项恶名。” 郑清韵的脸色顿时煞白,可是抬眼时看到那边月洞门边一点深紫色的袍角,顿时“哎哟”地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而此刻,正是任紫从她身边绕过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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