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之期,赵弘志自是记得清楚,他能不记清楚么?当初他跟任学汉约定的任紫嫁进来的三千万两黄金,任紫出嫁前才兑现了一半,而另一半,则说是在今日可以拿到,但是,能够顺利拿到么?赵弘志信心满满,毕竟任紫已经娶进了门,这钱、任学汉不能不给。 早早地让管家准备好礼品,携了任紫一起回门,任紫喜气盈盈,觉得虽然赵弘志目前虽并未对她作出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毕竟两人现在同吃同住,这也算是有多接触,然后可以慢慢培养出感情来。 马车辚辚,赵弘志忽然开口道:“王妃,可知归宁时你该说些什么?” 任紫怔了一下,随即笑道:“自然是说夫君对我极好,王府里也极好。” 赵弘志扯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道:“王妃真是聪明。” 任紫听了他的夸赞,不禁高兴得笑了起来,她觉得,只要赵弘志肯对着她笑一笑,就是让她一天、不三天不吃饭她都是愿意的。 回来任府,自是与家人一番欢喜雀跃不提,然后是丰盛的宴席,任紫一边吃着,一边不停地说着王府有多好有多好,王爷又有多好多好的话,赵弘志在一边露出彬彬有礼的笑容来,看她的神情也十分的柔和,似乎对她极为宠溺。 宴后,在外人的眼中,任学汉自是跟赵弘志所谓的翁婿之间亲密交谈一番,然而事实却是,一进了书房门,关好门,任学汉便打开暗柜,从里面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朝赵弘志面前一推,赵弘志抬了抬眼眉,问道:“多少?” “五百万两。”任学汉回答道。 “是么?若是我记得不错的话,岳父大人应该是在紫儿过门之时便给我三千万两才对,但事实上,我当时只收到了一千五百万两,既说是剩下的黄金在回门之期交付,那么我认为,岳父大人应该守诺才对。”赵弘志说道。 “没错,按道理,我是应该守诺,但、王爷也没有遵守承诺,那又如何要求我也一定要守诺呢?”任学汉说道。 “你说什么?”赵弘志皱了皱眉头,眯了眼说道。 “王爷又何必把我当成是那等蠢人来看,我是个商人,既然是一年到头地在生意场中转,自然是会察言观色,我不知道王爷是怎么把紫儿迷得团团转,让她不停地替你说好话,但、我可以告诉你,紫儿所说的,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任学汉道。 “哦?有这事?岳父大人看来是冤枉小婿了呢?”赵弘志道。 任学汉冷哼了一声道:“王爷可不要忘了,我当初与王爷是如何约定的?学汉此生只有紫儿一个,平日里疼她是如珠如宝,即便王爷不爱她,总也该给她一些疼爱和怜惜才对,但眼下看来,王爷对紫儿不过是在敷衍罢了,连唤她的名字都不肯唤一声,又叫我如何相信,王爷你是一片真心对她?” 赵弘志怔了一下,没错,他不让任紫唤他的名字,只准她如常人一般地唤他作“王爷”,同时,他也只唤她作“王妃”,倘若真是夫妻恩爱,自是唤她的名字更亲切一些,甚至于,就连宫中也不愿意带她去一趟,不是怕她有危险,而是,根本就视她为无物,适才二人下车之际,他故意在众人面前做戏,先行下车搀了她一把,再加上车中任紫向他保证的那些话,这些无疑不让他信心满满,认为绝不会被人看穿,却不想言语之间的小小漏洞居然就被任学汉给揭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目光锐利。 赵弘志伸手拿过箱子,打开一看时,里面是一沓沓厚厚的银票,“那剩下的?”他问道。 “剩下的,我要视王爷你的表现,然后再给你,不过,王爷你大可以放心,我是个生意人,自然是讲求信用的。”任学汉说道。 赵弘志微眯了眯眼,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没有办法再拿到钱了,心里暗骂了声“老狐狸”,于是便道:“那我就等着岳父大人的好消息了。”说罢,转身出门,却听得任学汉在身后道:“是我等着王爷你的好消息才对。”赵弘志不由得脚步一滞,于是回身应道:“是”,这才匆匆出了书房的门,召来离镜来将箱子递了过去,“这里是五百万两,拿去给管家,小心些。”离镜应声而去。 却说任学汉眼看着赵弘志出了书房,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出门对着外面守着的下人道:“去,把小姐叫过来。” 不一会儿,任紫过来书房,“爹,您唤紫儿?” “坐吧,有些事啊,爹想跟紫儿你聊一聊。”任学汉道。 “嗯,爹您说。”任紫乖巧地坐在一边,然后熟练地拿起桌上的茶具冲起茶来,任学汉好茶,因此任紫自小便特地学了这项技艺来讨她爹爹的欢喜。 “爹,喝口茶,润一润喉。”任紫递过一杯茶道。 任学汉轻呷一口,赞了一声“好”。 “好就多喝点,等紫儿回府了,爹爹就不能够常喝到了。”任紫笑说道。 “紫儿,你在王府,过得如何?”任学汉直接问道。 “挺好的呀。”任紫接口道。 “紫儿,在爹面前,要说实话。” 任紫怔了一下方说道:“爹,你知道的,王爷他、他以前也没见过我,所以也就谈不上喜欢我,不过现在我嫁他为妃,他也愿意多给我一些时间来培养感情,所以爹,我觉得,总有一天他会喜欢我,会对我好的。” “你呀。”任学汉一听之下,果然与自己所料不差,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道:“那紫儿可有后悔?” 任紫摇头。 任学汉于是起身,又从另一个暗柜中取出一个小箱子递了过来,“是什么?”任紫疑惑地望着那推过来的小箱子。 “打开看看。”任学汉道。 箱子并没有锁,任紫轻轻打开箱盖,里面一匝匝的,有银票、有房契、地契,最下面还有一些硕大光亮的宝石、一朵牡丹花戒指和一枚小小的锁匙,“爹,这是?”任紫惊诧地问道。、 “你可别小看了这匣子,这里总值一千万两黄金。”任学汉道。 “什么?一千、一千万两黄金?爹,这是咱们家的钱吗?咱们家怎么有这么多钱?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任紫大吃一惊,她向来是把钱财当粪土一般,她也一直知道家里有钱,却万万没有想到,有钱到这种地步,而她的爹,竟然一出手就给了她一千万两黄金?而就在前不久,还给了她大批的陪嫁,那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任学汉于是将事情源源本本地讲了出来,从任紫一定要嫁给赵弘志说起,到他与赵弘志之间的协议,任紫听了,惊得半天嘴都合不拢,良久,她方说道:“原来,原来爹爹是用了三千万两黄金作为筹码,这才让王爷娶的我。” “是,事实就是如此。”任学汉道。 “原来、原来我在他的眼里就是三千万两黄金。”任紫有些恍惚地道。 “对。”任学汉毫不留情地说道。 只听得“叭嗒”一声,任紫的手一软,那箱盖便合上,然后书房里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却听得任学汉道:“紫儿,爹知道一时让你知道这些,你是有些不能够接受,可是当初是你自己说的,若是不能够嫁给义王,你情愿去死,爹只有你一个宝贝女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你去死的,所以,不管你有什么要求,爹都一定会为你做到。”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爹,既然成亲前你不告诉我,为什么现在却要告诉我?”任紫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哭腔,她不明白,为什么好多好多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可是现在,却一定要告诉她,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宁愿永远地被蒙在鼓里,那至少也比这样残忍地告诉她一切要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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