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卫政那一拉,任紫向前俯冲的力量稍稍减弱了一些,却还是以一种锐不可挡之势撞在了大殿的柱子上,眼见得鲜血四溅,不少朝臣都“啊”地一声惊叫出声。 赵弘志带着一脸震惊的神色呆立着,一时间竟不知言语,他本来还在想着,将她尽快弄回义王府去,必要时,甚至不惜于打昏她,强行将她带走,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以这样一种决绝、义无反顾的姿态去血溅朝堂。 看到任紫血溅朝堂,皇帝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冲着群臣发了一顿火,也就退朝了,而任紫,则在御医诊脉、然后止血后被赵弘志带回了义王府。 卫政眼睁睁地看着任紫被赵弘志抱着离开,眼睁睁看着淋漓的鲜血淌了一路,只觉得心里空空的,任紫由正妃贬为侍妾了,可还是赵弘志的人,生、是义王府的人,死、也是义王府的鬼,他只有痴痴地看着,一直到看不见了,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难受极了,他想起任紫出嫁,而他则进了御史台,本以为,怎么着也替她看着赵弘志,护卫着她,却谁知到头来自己仍然是什么都做不了,想到这里,他自失地一笑,那笑里是说不出的惨淡和凄凉,倒是小果子迎了上来,看他失魂落魄的,赶紧将他弄回家去了。 却说赵弘志将任紫带回了碧雅园,叫了随行跟着的御医在一边细细诊脉,却见得侍女们并无一人上前,于是恼道:“人呢?都死哪去了?” 管事的嬷嬷上前道:“启禀王爷,王妃平日里都不让咱们的人伺候,都是她从任家带来的欣儿丫头在一旁伺候呐。” “那欣儿人呢?” 嬷嬷于是摇头道:“听说今儿个清晨王妃带了欣儿出府去了,后面的事老奴就不知了。” “叫管家去查一下。”嬷嬷应声告退。 不过片刻的功夫,曾信便已从一早驾车的车夫处知道早上她们是在兴和坊附近下的车,却没说去哪里,于是来回报赵弘志,赵弘志听了忍不住皱了皱眉,于是道:“去将我园子里的夕月叫过来伺候吧。” 曾信心里暗自称奇,却也由不得有些欢喜,夕月可是从小就服侍赵弘志的,极是心细周到,此际虽不知为何任紫晕迷不醒地回转府中,又不知欣儿身在何处,但以赵弘志目前的态度来看,却已然是对她有了几分情意,那么,她这受了一场苦也算是值得了,曾信心底下如此想道。 听得赵弘志吩咐,他自然赶快地去办了,不一会功夫夕月领命前来,赵弘志免不了又叮嘱了几声,这才问御医道:“吴大人,她现今如何了?” 御医斟酌了一下言辞,经过朝堂上这么一闹,他自是不敢唤任紫为王妃,于是说道:“这位主子额头撞伤了,失血过多,得好生调补一下气血,体内有郁气不散,也需舒经解郁,宽慰心怀,还有这额头上撞破了皮,大约会留下些疤痕。” 赵弘志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吴大人开了药,然后每日来一回,直到她伤好吧。” “微臣遵命。”御医得了吩咐,自是赶忙去写药方了。 而夕月则拧了湿的布巾避开了任紫的伤口细细擦拭着额上的血迹,赵弘志看着那样一张俏脸如今都是苍白的神色,就连唇色也惨白得毫无血色,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他绝想不到她竟然敢敲登闻鼓,敢在朝堂上要求御审,甚至于敢血溅朝堂,这样的女子他从未遇到过,这与他往昔觉得女子就该温柔、温驯的感觉截然不同,一时之间心里面百味杂陈,于是他皱了皱眉,不愿意去多想,便离开了碧雅园,径直回了书房。 书房内,赵弘志已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简短地跟曾信说了一声,曾信听了倒忍不住伸了个大拇指道:“王妃倒真是烈性子、孝女啊。” 赵弘志无奈地苦笑一声道:“为了任学汉的事,父皇猜忌于我,而今为了任紫这事,父皇又迁怒于我,他今儿个在朝堂上摆明是要任紫死,倒是幸得卫政机灵保她一命,而今这义王妃她是不能够再当了,你也通知下人们,日后见到她就唤做任主子吧,还有,平日里也尽量不要打搅她,也不要说什么话刺激到她,怕她一时之间受不了。” 曾信轻笑了笑道:“任主子能得王爷这几分怜惜,也不枉她今儿个受这一回罪了,等明日她醒了,王爷再去好生宽慰几句,任家老爷虽然去世了,但活着的人总得活下去,对不?” 见赵弘志未发话,于是又道:“至于皇上那边,要说呢,也是王爷一直念着父子之情,可他对王爷,又何曾有过舐犊之情?换作是以往,自然咱们样样都得听他的,可而今么,咱们有了钱,这些全不是问题,假以时日,待咱们这边壮大了,再打出一个灭妖后,清君侧的旗号来,王爷又何愁不能够上位呢?” 赵弘志听到此处,忍不住叹了口气道:“父皇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叫我心寒呐。” 曾信于是道:“那王爷好生思虑一下,看咱们后面应该怎么办?总之咱们都听王爷的就是。” 见赵弘志点了点头,曾信于是道:“那老奴就去瞧瞧任主子去,嘱咐夕月得将她安顿好了,老奴告退。” 正要离开,却听赵弘志说道:“等一下。”只见他从一边抽斗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玉瓶递了过来,曾信接过,诧异道:“这是生肌膏?” 赵弘志道:“嗯,适才吴大人说任紫额头撞破了皮,只怕是会留下疤痕,女子嘛 ,总是爱美的。” 曾信自是知道这药万金难求,乃是宫中御用之物,义王府中也仅此一瓶,于是小心翼翼地捧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又去尽职尽责地瞧了瞧任紫,将药给了夕月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另行去安排王府其他的事情了。 任紫静静地躺在碧雅园内,而在离京城的千里之外,两人两马却在日以继夜地飞驰着,已是尘土满面,当前一人却还是不知疲倦地朝着京城飞奔而来。 阿信自觉他以前的训练也不曾这般没日没夜过,快马赶了几步与姜震平行,看着一旁姜震熬红的双眼,于是道:“少主,咱们停下来歇一歇吧。” 姜震摇头,“不行,咱们要抓紧时间,我心里慌得很,怕任家出事。” “少主,歇一歇吧,就算是人不歇,马也受不了哇。” “再行一个时辰再歇吧。”姜震看了看马儿说道。 阿信于是道:“少主,你该休息一下了,任家、任家已经出事了。” 姜震闻言猛地一怔,“你说什么?” 阿信于是不敢隐瞒,说道:“昨晚咱们打尖时候收到的密信,我算了算,任家满门抄斩就在今日了,咱们就算跑得再快也来不及了。” “你说的当真?” “不敢欺瞒少主。” 看了看天色已近午时,姜震勒马下马,然后朝着京城的方向叩下头去。 阿信也赶紧随着下马叩下头去,良久,姜震方上马,阿信愕然:“少主,还去京城吗?” “当然要去,老爷去了,小姐孤苦无依,我更要去京城一趟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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