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例行给任紫把过脉之后,陆神医没发话准备走开,任紫却忽然道:“师傅请稍等。” 陆神医一怔,“什么?” “任紫想今日拜神医为师,还请神医不要嫌弃我资质愚鲁。” “真的?”陆神医不禁双眼放出亮光来,他本以为任紫是怎么也不肯拜他为师的,平日里他徒儿徒儿地叫叫那也好占占口头上的便宜,却不想任紫竟然真的说出要拜师的话来,这怎不教他欣喜若狂? “要拜师可以,不过先说好了,有什么阴谋没有?” 任紫摇头,“拜师还要什么阴谋啊?还是说,你不想收徒?” “收,怎么不收,好好好快拜,现在就拜。”陆神医生怕她反悔,赶紧道。 “师傅稍等,我这就去沏茶来。”任紫说着,便转身要去沏茶,却听得一声笑道:“要拜师怎么少得了我呢?来来来,今天我们一块儿拜师。”却是卫政也刚好撵在这个时间点上来了,他本来是闲极无聊想来找任紫出去逛逛,却没想到任紫竟突然间要拜师,他可不愿意落在她后面,于是便赶紧出了声。 任紫笑道:“你可想好了,要拜师可不是拜拜就行了,以后可要用心学点子医术,不能坏了师傅的名头。” “那是自然。”卫政道,又转头对陆神医道:“神医,既然要收徒了,也不在乎多收一个吧。” 陆神医哪会不明白这小子的意思,无非是拿着拜师做幌子,想要接近任紫罢了,但此刻他说得分外认真,倒让他想不明白了,于是道:“你真的想要拜师?你可要知道,拜师之后是不可以反悔的,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那是自然,还请神医收下卫政为徒。”卫政道。 陆神医略略沉吟了一下,心道自己百年之后总归要有个衣钵传人,于是便道:“那好吧,你俩一起拜,你为大,以后你就是大师兄,紫儿是师妹。” “那小管呢?”任紫道,“他不是大师兄吗?” “他虽叫我师傅,可我并未正式收他为徒。”陆神医道,心下却暗道:那是摄政王手下的人,是来跟他学医术不错,可不是诚心要拜他为师的,那么自然,他也就没有正式收他为徒了。 任紫没有再多问什么,沏了两杯茶端了上来,卫政于是与她端了茶双双拜倒,“徒儿卫政、任紫拜见师傅。” 陆神医使敛了笑容正色道:“老夫名讳上俊下许,这许多年来,人都称我神医,也无人得知,今日告知你二人,以后你们入得门来,便跟了我得好好用心学医,切不可丢了为师的脸面,更不可误人性命。” 任紫和卫政二人齐齐答应,陆神医这才笑眯眯地接过茶,抿了两口放下,“这下可好,平日不收徒,今日一收便收了两个,好吧,政儿、紫儿,既然你们两个今儿拜我为师,为师这里总得给点见面礼了。”说罢,从袖中摸出两颗蜡丸来,一人一粒分给了他们,“这可是为师精心炼制的疗毒圣品,好吧,肥水不流外人田,来来来,不要说师傅小气。” 任紫皱了眉头道:“师傅,您这疗毒圣品,不包括能疗遗恨那样的毒吧。” 陆神医有些无奈地道:“是疗毒圣品,可不是包解万毒的,不过呢,能解百毒倒不是虚言,即便是中毒很深呐,也可以拖一拖啊,不至于马上就死翘翘了。”看到任紫一脸纠结的样子,又道:“遗恨呐,那毒多狠呐,你以为世上象这样的毒很多啊,你以为制毒象做糖一样简单呐。” 任紫于是将蜡丸收了起来,“谢谢师傅。”又重新给卫政沏了茶,“师兄请喝茶。” “谢谢师妹。”卫政接过了茶,心里美滋滋的,实在是想不到,拜个师也能有这个意外之喜。 一时间,二人拜师完毕,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王府里人尽皆知,姜震练完功后也得知了,连忙走来道了声恭喜,陆神医感到自己倍有面子,喜气盈盈,任紫和卫政也都是欢喜不迭。 姜震悄悄拉了任紫到一旁,有些不解地问道:“紫儿,怎么这么突然地就拜了神医为师了?” 任紫道:“我那天就在想,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这摄政王府的,可是我如今无家可归,自己浪迹江湖,总该要有一技傍身,所以我才想着,跟了师傅学习医术。” “你要浪迹江湖,总之我陪你去便是,有什么好担心的?”姜震道。 “不必了。”任紫道:“你是摄政王府的世子,我只是一介孤女,怎么能高攀呢?” 姜震听了顿时觉得好似迎头一盆冷水浇下,“紫儿你、你怎么这样说话?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怎样?” “是啊,姜震,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你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你,真的,没有你,我早就毒发身亡了,哪里还能象现在这样活蹦乱跳地站在你面前。”任紫说出这些话时,心里也有些难过,低着头没有去看姜震。 良久,姜震方语气晦涩地道:“你对我、就只是感激吗?” 任紫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一抬眼便会泄露自己的情绪,应声道:“是啊。” “那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跟着师傅学医术,自然是师傅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不过师傅说了,等王爷的身体调理好了,师傅、我、还有师兄就一起回轻罗山去,等到我们医术有成,我就跟师兄一块儿去江湖上历练。”任紫故作轻快地说道。 “那、我跟你们一块儿去行吗?”姜震道,曾几何时,卫政跟他说,如果自己跟任紫闯荡江湖,他一定要跟着,而今,人事已改,竟然变成了卫政要和任紫一起去闯荡江湖,而自己要求跟着了,想到此处,姜震只觉得心里的酸楚难以莫名。 任紫听了,却是眉眼一黯,姜震这样的身份,这样的人,此时此记得,他的想法竟然也能变得这样地卑微,那么可见,他对自己又是何等地真心!那么,自己能伤害他么?自己又忍心伤害他么?可是,既然他这般地优秀,她就更不能害了他!于是任紫硬下心肠道:“我和师兄一起学医术,可是,你又不懂医术,跟着我们能做什么呢?还有,你现在是将军了,总归是政事要紧。” “我这个将军只是一个空衔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不了挂冠而去。”姜震仍抱着一线希望道。 却见任紫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赞成的样子,“民为重,姜震,你学了一身的好武艺,应该造福于民,不该埋没在江湖的。” 姜震再没有说话,他向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意,他曾经想过的,如果任紫好了,他总归是守着她一生一世,她要去哪里,他便去哪里,他从来就不曾想过,任紫好了,可是、却不要他陪了,那么他、又该何去何从?他想象以前那般潇洒地放手离开,可是心里却象是被刀割般地一阵一阵痛得厉害,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的风兰苑,他抬头望着天,阳光很是耀眼,可是他却觉得天空好象都成了灰色的,禁不住地苦笑,然后身体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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