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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枝决定与秦少言分道扬镳。  第二日,她告诉金世安这个重磅消息。金世安刚睡醒,还沉浸在岁月静好的感慨里,便被这事炸成一朵烟花。  “为什么?”  “看他不爽。”  “……”  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银枝嘴里听到这么幼稚的理由。  小学生打架用的理由,是她能用的么?    “你疯了?”  银枝正色道:“我们单独走,行程更自由,想去哪就去哪。”  “你以为我们是去旅游?”金世安想都没想,“你这是胡闹!银枝,在陇南在北京你任性没关系,现在我们要去的地方鸟都不拉屎你再这么胡闹就滚回去!”  银枝怔怔道:“你觉得我在胡闹?”  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更看秦少言不爽。  但是。  金世安呼吸两口平息怒气:“团队协作有多重要不必我多说。银枝,我们不开玩笑。”    银枝心头郁火难解,差点抽烟泄火,让戒烟大计功亏一篑。  下一秒,她又觉得这都不是事。他言谈举止之间,已然把他们两捆绑起来。  目前为止,这就够了。    ****    八点钟,众人在旅店一楼集合。  老板以为他们是来旅游的,便问他们包不包车,去看倒淌河。倒淌河是青海湖的支流,流向为自东向西,为区别于中国大多数由西到东流向的河流,便取名为倒淌河。除此之外,倒没有其他特殊之处了。    王又梅挺感兴趣的,她咨询着秦少言的意见:“去看看嘛,好不?”  秦少言道:“我们还要赶路。”  “就看一下,不浪费多少时间。”  “听话,我们不是来玩的。”    闻言,王又梅便不说话了。她看到银枝走过来了,便上前去对她耳朵耳语几句。  银枝报以歉意微笑:“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你都不喜欢旅游?”  “小姐,我们不是来旅游的。”银枝义正言辞地说,生生憋住笑。  王又梅却无法笑出来。她觉得这话耳熟,似乎刚才才听过。  早饭之后,秦少言独自出门,银枝紧跟上去,与他单独面谈,总算在临出发之前选定了214。    黎明的阳光渐渐亮了,镇旁的路灯都熄了火。    “昨天还吵得不可开交,今天忽然松口。”金世安语气凉凉,“你给人下蛊了?”  银枝没多理他:“好好开你车。”  “使了什么计策?”  “美人计。”银枝巧笑倩兮。  “……”  她好奇:“吃醋了,你?”  “……”金世安紧抿唇线,神情间分明写满了“我没有”。    其实她就说了一个理由,既然路不好走,那么过往车辆也少,少有外人涉足的地方,有沧海遗珠的可能性更大。    而事实上,他们要走的不全是国道,省道乡道都会走,甚至乡道更多。  离开倒淌河,当天下午,他们便到达第一个村落。    很小的藏族村子,依山而建,非常安静。  银枝目测了下,总不过十四五户人家。  一行人下车,立刻吸引穿藏袍的村民目光,或探究或防备,或热情或亲昵。  尼玛扎西向前跟他们交流,几句藏语后,他摆摆手又笑着说了几句,告别他们回到队伍里。  队里另一名翻译开始做彻底的闲人。    “这里没有。”尼玛扎西说,“几年前就有人来收过。当时村民用天珠蜜蜡和唐卡和那些商人交换了啤酒和煤油。”  秦少言道:“就没有剩的?”  “没有。当初收购的人一波接一波,几次扫荡下来,哪还有我们的份?”  秦少言点点头,表示懂了:“你去打听一下,顺乡道走,有哪些村子。我们依次去。”    坐回车里,银枝忽想笑。憋了几秒,她没忍住,确实冷笑了下。  金世安瞟了她一眼,问她笑什么。  银枝说:“理想和现实果然有差距。什么来了西藏就能发大财。这要真能发大财,世界上不遍地走的百万富翁。”    史飞龙尚未听出言外之意,高强脸已经一阵青一阵白。  “银,银枝……”他咬牙切齿。  银枝愣了下,无辜地说:“我没笑话你。我道歉,非常对不起。”  高强:“……”  没笑话老子你道个锤子歉!    *****    尼玛扎西统计出来,附近十几个乡,其中八个没有通沥青公路。有的连沥青公路都没有,只有以前车的车辙。  走,还是不走?  是个难题。    “快做决定。”金世安摁了下喇叭,淡淡催促,“早些下决断,天黑之前还能赶到共和。”  秦少言看他一眼:“你似乎已经帮我做好选择了。”  “那个选择成本太高,你能不计较?”  “你说的对。”秦少言收好名单,“接着赶路。”    花费高昂的代价,最后还可能得不到预期效果。他不是这么蠢的人。  还不如省着油钱深入藏区腹地。  这正是养精蓄锐。    拉开车后座门,秦少言脸冷下来:“你怎么在这?”  高强道:“银枝她!她没怎么,我有事跟你商量,所以坐过来了。”  秦少言若有所思:“是么?”    一旁默默不说话的王又梅,分明捕捉到,高强念起银枝名字的时候,秦少言双眼闪过诡异且惊喜的光。  明明银枝就在队伍里,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什么值得这么兴奋的?  她想了想,说:“既然你们有要紧事商量,那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我去银枝车上走一截路。”  “去吧。”秦少言没有异议。  她抱他胳膊腻歪了会,才一步三回头地上了后面那辆车。    高强直摇头:“娶女人就是该娶这样的。喜欢银枝那型的,是有受虐体质吧,真是不理解。”  秦少言自嘲地笑:“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嗯?”  “我说的是王又梅。”    ****    车内安静半刻钟。  金世安淡淡道:“你跟他说那些干什么,多刺激人。”  银枝看了史飞龙一眼,道:“我说的是实话。”  史飞龙一个机灵,附和:“对,说得很好。”  银枝说:“不挫挫他锐气,现在还做白日梦呢。”    气走了一个高强,没想到以一换一,还回一个王又梅。  “下午好。”银枝笑吟吟。  “下午好。”王又梅亦笑盈盈。    王又梅上车笑道:“你跟高强说什么了,他现在跟老秦哭呢。”  “就是些玩笑话,他不至于哭吧。”  “谁不知道高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能把他气成这样,也是本事。”  银枝忍俊不禁:“那是因为他平常跟我说的都是气话。”    金世安听两个女人你一眼我一语,倒没注意到说了什么,只知道平和放松状态下的银枝,有说不出的亲切自然。  银枝注意到他视线,勾嘴角笑了笑。  方才的亲切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其他东西。    他愣了愣,收回视线。    前面的人大概商量完事情了,总算发车启动。  金世安刚打完火,王又梅说:“银枝,我晕车,你让我坐前面吧。”  “当然没问题。”银枝解安全带,答应得干脆。    副驾驶座上的人换了,金世安开车都要认真多了。  银枝死死盯着他后脑勺看了会,又笑了笑。    史飞龙正无聊着,刚好捕捉到这笑容,便道:“看样子,你今天很高兴。”  银枝说:“还不错。”  金世安疑惑不解:她到底在高兴什么?早上他们不大不小地吵了一架,她还这么高兴,实在太没道理。    银枝与史飞龙海阔天空地聊了半个多小时,全然不顾前面两人的存在。    王又梅看着车外的旷野,思考着她未婚夫被银枝吸引的原因。可无论怎样都想不出所以然。  银枝与秦少言所喜欢的类型完全相反。  在没搞清楚所以然之前,她不能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    和史飞龙聊天聊累了,银枝休息了会,道:“如果我是秦少言,我就下乡去,指不定收获不菲么。”  王又梅道:“但是车报废的话……”  银枝道:“真的收购一颗天珠,一辆越野钱也就回来了。”    这一年是两千年。  银枝不知道,基本上也没人知道,几年后,藏传天珠的价格会卖到成百上千万。  莫说一辆越野,甚至真的能买下一座酒店,更甚至是北上广的豪宅。  多少平民一夜暴富。多少平民敛财千亿。    只是那一年还没到来之前,他们怀着渺茫的希望奔走在藏区大地,风餐露宿,辛苦无言。    这晚他们住在共和,个别成员已经出现高反。  王又梅的症状最严重。  “白天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晚上怎么这么难受。”  秦少言也有轻微高反,但尚在能忍的范围,遂觉一切尚好。  “你真这么难受?为什么银枝没有一点事?”  “……”  她低下头。    这晚,她钻进银枝房间,“我想跟你一起睡。”  银枝正在打电话,看到她蹙眉。  王又梅虚弱地问:“可以吗?银枝。”  “……”  “好了我朋友叫我出去玩,等会回来给你打。”  电话里是个成熟魅力的男音:“我知道你不会给我打的,去玩吧,玩开心点。”  王又梅听得很清楚,男人的声音充满宠溺,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    不是金世安。  金世安就住在隔壁,哪有打电话的必要?  她知道他们两学生时代的关系,这么多年过去,现如今,他们关系好像用若即若离最恰当。    她想起之前银枝也给这个男人打过电话。她微微激动,仿佛抓住了什么惊天秘密。  但兴奋只是一瞬间,炸裂般的头痛拉她回现实。  “高反了?”  “嗯。”  “进藏前吃红景天了么?”收好手机,银枝从包里翻找东西。    “没……”她临时决定来的,哪有时间做好准备。  银枝顿了下,又问:“也没有做心电和肺部检查?”  “没……”  银枝摇摇头:“你太冲动了。”    她找出红景天胶囊和葡萄糖,倒好热水放在王又梅跟前:“现在吃这些可能没什么用,不过应该能缓解疼痛。”  “如果不管用怎么办啊?”  “吸氧。”  “哦。”王又梅五味杂陈,“你一点都不难受么?”    银枝摇摇头。  “为什么啊?”  “不知道。”银枝还是摇头,“快吃药吧,早点睡。”  “哦。”  “如果你扛不住了,我们就送你回西宁。”  “我不回去。”  “听着,这是关于你命的事,不要逞能。”    银枝说这些的时候,在收拾自己的冲锋衣,看都没看她。  王又梅一口饮尽带甜味的葡萄糖,暗暗较劲,世上没有那么容易算了的事情。    晚上,凌晨时分。正是万籁俱静时,秦少言的房间门忽被人敲响。  他下意识摸摸枕边,空空如也,才想起王又梅赌气出走,去了对面房间。  这女人脾气越来越大了。  不是好事。    “咚咚咚。”  门又响了。  他披上羽绒棉服,下身只穿保暖裤去开门。    “你还知道回来?!”    看到门口的人,秦少言一顿:“怎么是你?”  还好光线不够亮,否则她能发现他脸红。    银枝说:“刚才王又梅吐了,我收拾干净之后,她一直在喊你名字,你把她带回去吧。”  “嗯?”  “动作快点,我还要睡觉。”    银枝打着哈欠。庆祝总算送走一个麻烦。  她连自己都懒得照顾,为什么要彻底照顾一个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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